第八章 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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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诺言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从来不会争名逐利,对于心镜会内部的各种竞争也不甚在意,所以生活得自由自在。
他这个天生淡泊的性格,可能会被某些人批评为「缺乏上进心」,可是香小姐却非常赏识他,把他叫到顶层办公室中,感概地对他说:「如果在心镜会中,多一点像你这样安守本份,随遇而安的人,我们和甘氏的关系就会好多了。」
杨诺言知道香氏和甘氏的关系日益恶化,自从上次谢山静和费衣展开追逐战后,虽然类似的冲突暂时没有再发生,可是甘氏集团输了一仗,伺机再兴风作浪也只是时间问题。
杨诺言说:「山静也是逼于无奈才和费衣冲突,那费衣实在欺人太甚。」
香小姐其实没有丝毫怪责谢山静的意思,见杨诺言急于为谢山静辩护,莞尔说:「我没有怪山静。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对心镜会一片忠诚,我比谁也更清楚。」
杨诺言无时无刻都想了解谢山静多一点,忍不住问香小姐:「山静她…她以前是怎样的?」
香小姐沉默了片刻,谢山静当然不可能一出生就懂得如何当主管。她尚记得谢山静在十多岁的时候,神知能力已经发展得非常强大,别人和她说话,每次只说到一半,她就已经知道别人全部意思,总是没耐性地打断别人:「我已经知道,接下来呢?」或者「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什么」诸如此类。
这些坏习惯和坏态度,曾经有一段时间,令她成为心镜会中神憎鬼厌的小屁孩,大家都不想和她做朋友。后来还是经过香小姐循循善诱,加上年纪渐长,她才慢慢学会不把所有自己知道的事也说出来。
不过这些往事香小姐自然不会对杨诺言说,只说:「你想了解她的过去,何不自己去问她呢?我相信她会高兴的。」
其实谢山静的过去非常简单,从婴儿时期开始已经被心镜会抚养成人,在这里学习读书识字和各种技能,不像金宁或很多其他人,在成年后才加入心镜会,之前当然也有自己在社会上的生活和职业。
香小姐改变话题说:「诺言,有一点你真的让我十分佩服。就是你直到现在也没有过问,到底自己所作的预言,有什么用途。」
杨诺言一怔,他在心镜会已经做过十多次预言,心里当然不是没有好奇。
他每次把看到的预言画下来后,都会亲自交给香小姐,然后所有预言都像石沉大海,可是香小姐没有主动提起,他就假设自己不需要知道,所以他尽了自己的责任后,他也就不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现在香小姐忽然打开这个话题,似乎却是打算和他正式讨论预言的事。于是他问:「呃…其实我做的预言,后来究竟怎么样?有成真吗?」
香小姐回答说:「说起来惭愧,你给我的十七个预言中,有一些我错误解读,也有一些在解读完毕之前,预言已经成了事实,所以也作废了。这大半年来,真正发挥作用的,只有两、三个。」
杨诺言凡事都无可无不可,一点也不介意预言有否浪费,不过他还是顺着香小姐的说话,继续发问:「预言能发挥什么作用?我以为预言的事是改变不了的?」
香小姐微笑说:「预言是一定会成真的。如果可以改变的话,代表预言中提及的未来将不会发生,那么一件根本不存在的事,又怎可能在所谓的预言中出现?而且我们也没有扭转天灾*的能力。你的预言经过我的解读,可以隐约知道大概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会发生怎样的事。不过可以知道的也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我举个例子,假设我在解读预言后发现,在三天之后世界上某个地方,会发生强烈的大地震,酿成可怕的灾难,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我就可以利用这一点,看准时机在股票市场中获利了。你明白吗?」
杨诺言十分意外,他没想到预言的作用是赚钱。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心镜会既不是慈善团体,难道会利用预言进行救灾工作吗?
他点头说:「我明白了。应该可以赚很多钱吧?」
香小姐说:「那又不一定。解读预言是很复杂的事,我的解读可能会出错,所以在拿着心镜会的资金投资时,也得保守一点,否则很快就会亏本了。」
杨诺言不熟悉也不关心投资问题,他只发觉香小姐是首次对他说那么多关于内部运作的事,但他不知道背后的用意是什么。
他说:「香小姐对投资一定非常有心得,才把香氏集团的业务经营得蒸蒸日上。」
用「蒸蒸日上」来形容真是太轻描淡写了,自从有了杨诺言这棵摇钱树,香氏集团的收入比以前翻了好几倍,难怪甘氏集团眼红若此。
香小姐客气地说:「那还是要谢谢你的预言。」
其实香小姐和杨诺言说这些话,除了是因为杨诺言在心镜会中已经好一段日子,对他的了解渐深,觉得和他投缘投契外,多少也有点觉得他是性格和平宽容,是个可造之材。不过杨诺言完全没有想过染指心镜会的事务,所以才察觉不出这层意思。
在农历新年期间,心镜会虽然没有庆节活动,也没有拜年、封红包等习俗,可是整个城市在放长假期,收到的委托减少,他们也相对地悠闲起来。
杨诺言来到神知者总部找谢山静,却发觉她居然不在总部,一问之下,有神知者对他说:「她好像在武术室。」
杨诺言大奇,谢山静去武术室?那种不搭配的程度,大概就跟金宁去美容院一样不相伯仲。
他心想:「山静会武术的吗?没听她提过,应该是咏春或者柔道之类适合女孩子的功夫吧?」他虽然认为谢山静会的是咏春或柔道,可是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她穿着女拳击选手的小背心和热裤的画面。
香氏集团的武术室是一个专门给人练习和切磋各种搏击技术的地方。里面除了有擂台、沙包、拳靶脚靶之外,还有齐备的护甲和武器提供。杨诺言还是第一次来到武术室,果然见到谢山静和几个女孩子,坐在供人休息的沙发上聊天。
他的视线范围只要有谢山静,就会看不到其他事物。直到他走过去大刺刺地坐在谢山静旁边,接过一块她递过来的曲奇饼干,才发现原来陪着她的几个女孩子,其中还包括好友王申雪,不禁吓了一跳。
王申雪正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瞪着他,彷佛责备他这么重色轻友。杨诺言讪笑说:「咦?阿雪,很少看到你出来玩啊。」
王申雪白他一眼,说:「偶然休息半天还是可以的,没防碍到你吧?」
杨诺言不敢搭腔,他素知王申雪伶牙俐齿,怕在谢山静面前被她越描越黑。
他一边吃着那块好像特别甜的曲奇,一边打量四周的环境,才看到金宁戴了拳套,换了短裤,光着拥有超大胸肌的黝黑上身对一个沙包练习泰拳。
杨诺言看着金宁拼命拳打脚踢那个沙包,肘、膝、拳、腿并用地出招,诧异地说:「用得着那么凶狠吗?那沙包又不是他杀父仇人。」
王申雪一本正经地说:「不,因为我在沙包上写了你的名字。」
杨诺言一呆,那群女孩子发出一阵「叽叽咕咕」的笑声,他才知道不是真的,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实情是自从上次与费衣对决后,金宁担心日后还有更多的危机,差不多每天都抽时间来努力练习泰拳。
谢山静为王申雪这个笑话,笑得反常地开心,看着金宁的眼神,却比平时多了一点怨怼,杨诺言纳闷中带点暗喜,想:「难道他们吵架了?最好是他们绝交!」他想到这点,不由自主向谢山静挪近一点点。
那群女孩子一直在咬耳朵,小声说,大声笑,眼睛还不时偷偷瞄向金宁和金宁充满肌肉的身体,谢山静则一脸笑吟吟,摆出一副「你们随便看,不用客气」的作东请客姿态,杨诺言忽然明白她们在武术室做什么了。
他却不知道,谢山静的确在生金宁气。
话说在昨晚的晚饭时间,谢山静和金宁如常到饭堂吃东西。这晚厨房炮制了一盘看起来很美味的煎鱼,谢山静比较喜欢吃鱼虾海产,所以拿了一条。他们回到座位上,金宁自动自觉地替她把鱼骨挑出来再让她吃。
就在这个时候,谢山静却瞥到司徒夜行和他的助手李敏好正坐在不远处,他们的餐桌上,也刚巧放着一条煎鱼。与此同时,一向积极留意身边事物,不会错过任何是是非非发生的李敏好,也眼尖地发现了他们。
谢山静和李敏好一向互相仇视对方,他们看看对方的脸,再看看对方桌上的煎鱼,李敏好立即面带挑衅笑容地埋头专注替司徒夜行挑鱼骨,谢山静则睁大眼睛看着金宁。金宁暗暗叫苦,知道谢山静又拿他来和人暗中较劲,于是不敢怠慢,也用最快速度挑起鱼骨来。
虽然金宁办事效率高超,可是他当助手的日子,也不过是谢山静出任首席神知者这短短两、三年间的事,而李敏好却身任司徒夜行助手二十余年,从不间断地每天把主子照顾得无微不至,挑鱼骨这种等闲事,她已经做过不下一千次,金宁又如何是她的对手?
在他还有三份之一鱼骨未挑的时候,李敏好已经以极其利落的手法,快、狠、准地把鱼骨全部移除,把一条外表看起来还是完好无缺的去骨煎鱼,双手奉上给主子享用,抛给谢山静一个胜利的眼神。
谢山静在这个「挑鱼骨比赛」中输给李敏好,为之气结,把一口恶气全都出在金宁身上,整个晚上对他不瞅不睬,到了今天金宁练习泰拳的时间,还想出这个恶毒的法子来作弄他。
谢山静其实大部分时间也是很理智和有分寸的,偏偏就是对着金宁,有时会特别胡闹任性,特别蛮不讲理。在她心底里,当然知道金宁对自己好得不能再好,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在这个时候,换上真正泰拳背心短裤的司徒梦行出现,爽朗地对金宁说:「金宁,来一场?」
练习到大汗淋漓的金宁点头说:「好。」
司徒梦行暗恋金宁多年,在香氏集团中几乎已是公开的秘密。那群女孩子看到这两个人走入擂台,又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露出坏坏的笑容,不知又联想起什么事情。谢山静拿起一块满是巧克力碎粒的曲奇,跷起穿着贴身牛仔裤,线条姣好的双腿,一副等看好戏的模样。
金宁和司徒梦行切磋泰拳,当然不会真打,司徒梦行再硬朗坚强,始终也是个女生,如何受得起他一拳一脚?因此司徒梦行认真出招,金宁却只是把她的拳脚格开,出招时也点到即止。
杨诺言十分享受这段金宁不在左右的时间,可惜身旁始终还是有那群每隔半分钟就「吃吃」窃笑的女孩子。他观看了一会,故意说:「其实金宁和梦行很相配啊,两人的气质那么接近。」然后暗暗观察着谢山静的反应。
谢山静咬了一口曲奇饼,一点不自然的神色也没有,说:「对啊,我一直也是这样说的。」
杨诺言相当满意,不禁又向她挨近一点。现在这个距离,谢山静那件军绿外套的帽子上那些毛毛,已经轻轻撩到他的脸。杨诺言觉得她呵气如兰,忍不住深吸呼一下。
正当大家在以不同心态观赏着金宁和梦行的切磋时,有一个东西从天花板「咚」一声掉落到谢山静的大腿上,原来是一条又肥又大,眼睛十分精灵,还有很多黄色斑点的壁虎。那群女孩子自然争相表现自己的柔弱,除了谢山静和王申雪外,全部都夸张地尖叫起来。
谢山静低头看着大腿上的壁虎,却不害怕,杨诺言不敢造次碰她的大腿,用手小心翼翼地捉起壁虎,放在地上。那小家伙犹如死里逃生,马上逃窜到不知哪里去。
在擂台上的金宁听到女孩的尖叫声,惟恐是谢山静遇到什么意外,忘记了自己在比武,急急回头了解情况。司徒梦行正向他出了强而有力的一拳,本以为金宁可以轻易格开,没想到他在分神之下,根本没注意到她的攻击,这一拳就结结实实地击中金宁的头部。
司徒梦行吃了一惊,急忙问他:「对不起!我…我以为你会避开的。你还好吧?」
这一拳虽然颇痛,金宁当然不会因此而受伤,正想说声「没事」,台下却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谢山静看见金宁被击中,居然捧腹大笑起来。杨诺言看见金宁中拳,心中大乐,王申雪也露出很想笑的样子,可是没有人像谢山静一样大声地笑出来,连那群喜欢窃笑的女孩子也有点愕然。
金宁能够接受谢山静无情的取笑,却绝对不会容忍杨诺言丁点儿幸灾乐祸。他看见杨诺言脸上那个得意洋洋的讨厌表情,再加上他每次望向谢山静,都发现杨诺言比上次挨得更近,早就怒不可言,满腔怨气顿时迁怒到他身上。
不久前才被香小姐称赞为「性格和平」的杨诺言,本来不喜欢和别人发生冲突。可是金宁一直以来处处针锋相对,也真做得太过份,连杨诺言渐渐也不能再忍。这次他看见金宁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竟然也回瞪着他。
大家以为在这短短十数秒内发生的事已经够多,可是在同一时间,却听到一种不应该在武术室出现声音:那是高跟鞋踏地的「咯咯」声。
原来李敏好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武术室,冷眼看着这一连串的事件。这李敏好真是一个最高等级的臭三八,她挂起招牌式的嘲讽笑容,对杨诺言说:「好精彩的英雄救…救…」故意向谢山静的上下打量一眼,不把那个「美」说出口
李敏好不怀好意地斜视着一众女生,继续说:「当预言者真好,天天也左拥右抱,快活过神仙啊…」
所以说谢山静通常也很理智,她心知李敏好字字也在挑衅自己,虽然心中有气,却不中她的计,只冷冷地说:「你来是想分一席位吗?恐怕有点难。」
李敏好数十年来早就习惯口舌招尤,别人的反击要激怒她,也有一点困难。她不理会谢山静,转头捏起可怕的高声线,对着还在擂台上的司徒梦行说:「果然虎父无犬女,恭喜你大获全胜金宁。不过玩到这里为止了,你父亲要见你。」原来她来是带梦行去见她的主子。
司徒梦行对父亲这个助手厌恶已久,明确地说:「这只是切磋练习,谈不上谁胜谁负!」转头对金宁一脸抱歉地说:「我…真的对不起。」不知是指击中他头部的一拳,还是指父亲助手李敏好的无礼。
金宁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这一切也落在李敏好眼底,她微微冷笑说:「好了,你父亲在等你。换衣服吧。」
稍后,李敏好把今天在武术室目睹的所有事情,特别是和司徒梦行有关的部分,加入不少自己的主观元素,绘影绘声地告诉她的主子。
李敏好说:「我也是个女人,你的女儿看着金宁那个模样,简直好像想和他永远都两个人站在擂台上呢。」
司徒夜行默默地听着,像铁一般硬汉子的他,居然叹口气,说:「金宁这小伙子是不错的,就是可惜眼中只有一个人。」
这句说话正合李敏好心意,她连忙说:「可不是。其实谢山静那丫头诡计虽多,说到办事能力,真是远远不如金宁。如果没有金宁在帮她,她根本什么事都办不成…」
司徒夜行「嗯」一声,摸着下巴,没有发表什么评语。
李敏好继续说:「能够把他们分开的话,对金宁也有好处啊。至少他不会再觉得那臭丫头是独一无二了…」
李敏好虽然是不安好心,可是她所说的又多少有点正确。司徒夜行听着李敏好的见解,心中暗暗沉思着她说的可能性。
李敏好见这次的挑拨离间得逞,暗自欢喜。
其实司徒夜行这个过份听信助手之言的问题,在心镜会中是很常见的。不少主管或领导人,由于自身工作忙碌,大部分时间也得待在办公室,渐渐就只能靠助手当自己的眼耳口鼻,依赖助手打听办公室外发生的大小人和事,日子一久,很容易就演变成助手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即使兰心惠质如香小姐,有时也未能免俗。足不出户的她,很快也自王申雪口中听说了是日在武术室的种种细节。不过王申雪的版本,自然比李敏好的中肯和客观得多。香小姐的评语是:「唉,山静有时也真欺负金宁欺负得太紧。」
反而谢山静则因为当主管的年资尚浅,暂时没有这个毛病。
金宁在「挑鱼骨比赛」败给李敏好,因而惹恼了好胜的谢山静,接着再在擂台上勉强算是输给司徒梦行,令他眼中独一无二的主子进一步脸上无光,心想这次大事不妙。
可是他的主子性格飘忽矛盾,在彼时重视胜负,却不代表此刻也是一样。谢山静在狠狠取笑他一番后,加上和杨诺言在武术室的「约会」令她心情大好,注意力被转移到别处,对金宁的气也就消了。
她若无其事地说:「金宁,今晚出去吃饭好吗?我想买点东西。」
金宁见她自然而然地原谅了自己,不禁松一口气。
晚上,谢山静和金宁二人在外面一间意大利餐厅吃饭,她不断诉说着李敏好各种惹人厌的行为。
谢山静忿恨地说:「那个女人有精神病!一天到晚针对我,如果她不是有司徒夜行撑腰,我早就不跟她客气了!」
金宁喝一口咖啡,默默听她诉苦。
谢山静根本无心食用面前的意大利饺子,用叉子拨弄着上面的蕃茄酱,继续说:「真的…说什么左拥右抱…我又没抢她男人…」
原来她还介意着李敏好讽刺杨诺言的话,金宁仍然保守沉默,她忽然把矛头指向金宁,抱怨说:「你也说说话啊。只有我一个人出声,别人会以为我自言自语。」
金宁说:「你别理李敏好就可以。」
其实金宁说得正确,面对李敏好这种泼妇,如果报复她的挑衅,只会鼓励她挑起更多争端,和自己纠缠得没完没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一开始就无视她的任何动作。
谢山静是聪明人,听金宁这样说,就没有再继续关于李敏好的话题,开始专心喝浓稠的海鲜汤。
吃完晚饭后,谢山静就说要去购物,和金宁来到一间专攻年轻女孩市场的大型连锁化妆品店。这个品牌的化妆品,全部包装成可爱的小动物或水果模样,深受女孩子欢迎。
谢山静在一面镜子中端详着自己鬈曲的长发,问金宁的意见,说:「你觉得会不会不够曲?要去再电一下吗?」
金宁低沉地说:「现在就很好。」
她考虑了一会,始终还是问:「你知道怎用这些发卷吗?」
看完头发用品,谢山静又到香水柜选香水。她指着一个猫头鹰造型的香水瓶,迷惘地问:「这是什么?」
换了别人,一定会回答「这是香水」,可是她身边的不是别人,而是了解她比她自己还多的金宁。金宁不假思索地说:「这是猫头鹰,一种夜间出没的鸟类。」
谢山静疑心地审视那瓶猫头鹰香水一会,决定不予考虑。
她在工作的时候做事大刀阔斧,十分果断,但在选择这些小东西的时候,却觉得眼花缭乱,犹豫不决。金宁凝视着她面对着一款款不同气味的香水,带一点迷茫的神情,心里不禁隐隐作痛。
自来「女为悦己者容」,他知道谢山静以前没有用香水的习惯,忽然对此有兴趣,十之*是因为男人。金宁心里却很清楚,这个令谢山静为之而打扮的人,一定不是自己。谢山静在为其他男人妆扮的时候,往往还要金宁给意见,实在是残忍之极的事。可是金宁看见她不知道要怎样选的模样,心一软,就拿起一个苹果形状,小巧可爱的香水瓶,说:「这个吧,不会太浓。」
谢山静喜说:「好,就这个吧。」
金宁看着她的欣喜的表情,觉得一切都值得,心中暗暗叹气。
其实不少人觉得,金宁属于不太懂得表达感情的类型。因为在很多时候,一对男女已经有了感情基础,能不能再从友谊升华为爱情,就等一个能够触动人心的机会。他和谢山静朝夕相对,形影不离,当中自然有无数个这些足以擦出火花的时机。如果他把握这些机会,说一些甜蜜的说话,和谢山静会不会早有其他发展,实在没有人知道。
但是金宁心中有另一个想法。他在认识谢山静之时,已经是一个成年男人,自然也有过很多认真与不认真的女伴,又怎会不懂得说甜言蜜语?谢山静心知肚明金宁对自己的感情,可是一直装作懵然不知,人前人后都若无其事,就代表她不希望和金宁发展更深的关系。
如果金宁过于主动,令谢山静感到尴尬或者有压迫感,甚至惹来流言蜚语,就可能连继续留在她身边当助手的机会也失去。所以金宁一直也十分克制,甚少做一些令她不舒服的行为。那次在地下铁中握着她的手,已经是意乱情迷下非常罕见的身体接触。
他们回到心镜会的时候,碰到正在游荡的杨诺言。
杨诺言追求谢山静大半年,对她的爱慕一天比一天深刻,脑中已经无法抹去她的一颦一笑,这个晚上在建筑物中找来找去都不见她,正沮丧地想回房休息,却在这个时刻遇到刚回家的她。杨诺言突然感到缘份的安排,自觉时机已经成熟,于是走到她面前说:「山静,那幅花店画已经差不多画好了,你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谢山静点点头。
杨诺言带她到自己的房间,在她进入房间后,立即迅速关上房门,不让金宁内进。
那幅杨诺言费尽毕生所学,为谢山静而画的花店画,真是美得难以形容。画中的花店细致美丽,每一朵鲜花,每一件摆设,每一个细节,都彷佛是一个深情的男人,为心爱的女人而布置的小花店一样,处处透露着温馨和爱意。
画中的花店,有一度通往上层的小楼梯,令人联想起彷佛有一对爱侣,同共居住在上层,而下层则用来开一片小小的花店,过着神仙眷属的生活。真难为杨诺言连这一点都设计周到。
谢山静站在画前细细欣赏,赞叹说:「好美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画,谢谢你。」
杨诺言凝视着她长长的眼睫毛闪动,脸孔像一只精雕细琢的洋娃娃,终于低头吻下去。他从来没有试过在吻一个女孩子时,有如此强烈的感觉,见她没有拒绝,心中狂喜,情难自控地把她推倒在沙发上,更深深地吻着她,伸手进她的衣服内摸索。
杨诺言陶醉在和她的**好几分钟,才终于放开了她。谢山静的衣衫被他弄得很凌乱,美丽的脸庞微微泛红,呼吸有点急促,水汪汪的眼睛凝视着杨诺言。杨诺言抚摸着她的秀发说:「你的味道像蜜糖。」
谢山静笑说:「怎么可能?」
杨诺言低声说:「那你要让我尝真一点,再回答你。」谢山静柔顺得像一只小猫,看着他点点头。
杨诺言温柔地说:「你先洗澡吧,我叫金宁回去,免得他罚站。」
待谢山静入了浴室,杨诺言打开房门,金宁果然一直站在外面。杨诺言嘴角含笑地对金宁说:「山静叫你先回去,不用等她。」
金宁冷冷地说:「你叫她自己来跟我说。」
杨诺言笑意更浓地说:「她现在不方便见人。」
金宁瞪着他的样子,好像想杀人。
杨诺言像胜利者般欣赏这个手下败将的表情片刻,说:「你喜欢站在这里,也由得你。」然后「砰」一声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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