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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道路以目


“遇见他,本是意料之外的事,假称自己是傅意淳,也是一时糊涂。谁曾料,太子竟因这一面去向皇上请旨。傅展图刚跟我说让我代替傅意淳时,心底里还十分生气。不过,过后一想,我本来就有一些事情需得去宫中办成,如此一来,我既成达到目的,又成全了傅意淳,何乐而不为呢!”秋以桐估作轻松地道。

        陈广生问:“师姐去宫中,到底所谓何事?”

        秋以桐道:“这件事越少人知道,我越安全,所以还是不说了。”

        郭茜痕嘟着嘴,半晌了道:“那我们不是就不能经常见面了?那可是皇宫啊,我爹每次从宫里回来都会跟我们说宫规有多么森严,他头都不敢抬。那种地方,死气沉沉,多没意思!更何况,你还是嫁人,为什么要嫁人啊!”

        此时的秋以桐,也实在不好再埋怨些什么,反倒劝道:“女子总是要嫁人的……我已不可能再去爱他人,不就人尽可夫了!”

        陈广生听到“人尽可夫”四字,惊得呆住了,半晌了尴尬地扭过头去,自我安慰:“师姐本就不是一个寻常女子,要不然,之前也不会动不动就说撕男人衣服……”

        郭茜痕眨眨眼,一脸不解,疑惑地问:“什么叫‘人尽可夫’啊?”

        秋以桐见她一脸无邪,正要说出来,转念一想:我岂不是要教坏了她……便道:“哎……就是我也挺喜欢太子,很愿意嫁给他。”

        郭茜痕还是一脸不快,“你怎么可能喜欢他!太子……根本就不是江湖豪杰,也不什么大侠!”

        “人不能靠江湖地位来分,或者功夫来定。比如那个李敬,你看他满是大侠相,却原来是一个匈奴王子。”陈广生不满地道,“你忘了他……”

        郭茜痕气急败坏里指着他,吊梢眼怒瞪着,拿脚踢他的小腿,骂道:“你还敢扯出这件事,你什么意思嘛,说我有眼无珠吗?好你个大个子,净欺负人!”

        陈广生连连挨踢,却是岿然不动,温声道:“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不要以貌取人。”

        郭茜痕却更气,“说我以貌取人,还说不是那个意思……没错啊,我以貌取人,所以我还以为你多正直呢,谁知道根本不是!”

        好坏话全被她说了,陈广生叫她不要闹,她就说陈广生胆敢说她“无理取闹”,那副吵嚷的样一扫前几日的娇羞之态。陈广生便笑着轻推着她肩头,叫她安安稳稳地坐下,指一指秋以桐道:“咱们听秋师姐说,听师姐的……”他双掌放在她双肩,用力柔,郭茜痕却摆不脱,只得老实下来。

        秋以桐望着他们的情形,便笑吟吟地道:“以后我不在,茜痕可要听你陈师兄的!”她有意把“师兄”二字咬得很重。

        郭茜痕听了这话,手里摆弄着衣带,转头盯着陈广生。陈广生暗笑不语,她便一瞪眼,用尖利的声音冲着他的黑脸大喝一声:“好啊!”陈广生惊得笑起,揉着脸也不说话。

        秋以桐又道:“此事若是泄漏,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所以你们的口风一定要紧,替我遮掩过去。如果可以,三两个月我大事也许就能成,也就可以想办法脱身。”她说着在心里盘算着为兵书找一个适合的主人,以交出兵书的由,求朝廷不再计较这些。这一切,或许能归于平静。可是到那时,路途又要走向何处?

        陈广生便道:“听师姐的!”

        时辰已不早了,秋以桐又嘱咐郭茜痕不要再在傅府周围转悠,以免引人怀疑。日后,她若是有什么话,会让傅展图转告。

        秋以桐便又回去,悄悄地躺在床上睡去。那些宫女们被点了睡穴,自然黑甜一觉,睡得格外的好。第二天,精神熠熠地叫秋以桐起床,又开始讲述礼仪,试装打扮等。

        昌德四十一年六月十八日,秋以桐的一头长发,被宫女梳得滑顺,分成几股拧般于顶,成了一个朝云近香髻。又戴上一套黄金镶红宝石花开富贵的花冠,一个葡萄叶绞拧型的华胜垂在额前,下端几颗小玉珠成一排,直通透如水一般。三重礼服加身,整个人都重了许多,即使想轻轻盈盈地走路,也不得其法,不得不端庄起来。

        正是六月天气,天气暑热,秋以桐面对这么些繁文缛节,不禁又急又燥,只得耐着性子。后来所幸什么也不管了,直到最后要出去,才在穿衣镜里瞥了自己一眼。嫣红华服,珠光宝气,活生生一树西府海棠,哪里还是“纷纷开自落”的桐花。

        从宫中来的仪仗来到傅府接秋以桐入宫。人人都想看看这个让皇太子转了心性的女子是何模样,因此早早街道旁就热闹非常。良娣的位份本也极高,皇上又特别垂爱,仪仗之礼尤其豪华,繁华之景,直如烈火烹油,令傅毅得意得一时间忘了背后的那些危险。

        秋以桐被人扶着上了一顶华轿,在轿中端坐半晌,才算开始往前走。秋以桐是不能掀开轿帘往外看的,可是轿帘却在颠簸之间,又经风吹起。恰恰好,她在人群中看到陈广生护着郭茜痕从人群里挤出来,而他们身边正是周潜光!

        几天不见,秋以桐觉得他似乎瘦了,窄脸之上轮廓欲见分明,透着一股又硬朗又精致的味道。也就是那一瞬,他看到了秋以桐。他原本并不知道秋以桐代替傅意淳入宫,只是一味地问陈广生与郭茜痕秋以桐在哪里。两个人不回答他,说是去看热闹,他便也跟着来了,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情形。

        他不敢声张,怕有个好歹,心底有无数的话要问,却又都不过是“为什么要这么样做”之类的。轿帘垂下,他们便再也看不到彼此。周潜光什么话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拥挤的人群中,跟着轿子跑。

        直到最后,眼望着仪仗进了入宫门,那里便是另一个世界了。他不能靠近,只能远远望着扪心自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师姐弟竟走到了这般地步,真就踏上了两条路!

        郭茜痕与陈广生在后面望见周潜光的背影,看他那情形,觉得他应该是看出了什么才会如此,想着要不要警告他几句。正犹豫不决,周潜光逼近他们,冷声问:“怎么回事!”

        郭茜痕一挑眉毛,“你不是也看到了,太子良娣入宫呗!”

        “我是说……”周潜光几乎要吼出来,终究咽了下去,“你们明白我的意思!”

        陈广生心里道,他果然是知道了,便道:“事关重大,你千万不能声张……”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尽可夫!”郭茜痕仰起头,说着将头一晃,显得特别高深。陈广生嘴角抽搐,尴尬地笑也笑不出。

        周潜光皱着眉,似乎是没有听明白,重复问:“你说什么?”

        郭茜痕不敢大声,便靠近他低声道:“我师姐说的啊,她愿意嫁给太子,因为‘人尽可夫’啊!”她还是将这个词,理解成“女大不中留”,女子终究要嫁人的意思。

        “这话是我师姐说的?”

        陈广生忙道:“她说是去办一件大事,事成之后自有脱身之计。”

        周潜光听到这里,也便明白了,道声“告辞”抬脚便走。郭茜痕“哎”了两声,指着他的背影对陈广生道:“他怎么说走就走,不会坏了大事吧!”

        陈广生郑重地道:“关系到咱们师姐的性命,他绝计不会怎么样的。咱们回去吧!”

        郭茜痕立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失落地道:“回去干什么啊?”

        “练武功啊!”

        “没意思……”郭茜痕踢着脚下的石子,低声道。

        陈广生奇道:“你竟会说练功夫没意思,这真是有意思极了!”

        “你念什么绕口令……”郭茜痕一边慢步走着一边说,“我是觉得师姐不在,好没意思。你不知道,我有四个哥哥,没有一个姐姐。好容易有么一个,真的是……哎!”

        陈广生于是说:“我有两个姐姐,我的姐姐也便是你姐姐了。”

        郭茜痕琢磨着这话,眼望一下陈广生,脸一红道:“你姐姐要是我姐,那么我们……”

        陈广生醒悟过来,亦窘迫起来,两个人便都说不出话来,默默地走了半晌。郭茜痕终于说:“大个子……我跟咱们师姐是不一样的,不要‘人尽可夫’的。我从小就想着当一个女侠,在江湖上自由自在的。我也知道这一切都要让家人同意才行,可是我家人管不了我啊,你就不一样了,你爹让你往哪儿去,你就得往哪儿去……”

        陈广生望着郭茜痕,把这话琢磨了半天,才明白其中的意思——她是怕与自己在一起后不得自由。他不曾想,原来她竟为自己谋之深远,反观他却是毫无目的,只知道遵照爹爹吩咐,由着情义而去。他爹爹让他下山,他便下山;秋以桐救了他几次,他便对她好;喜欢上了郭茜痕,便由着她的性子去。

        他这样一想,对郭茜痕又生出几分敬意,认真地道:“五峰山其实由我大师兄还有大姐管着,我根本不懂那些,日后也不准备去当帮主。我是想着先帮着师姐把她的大事完成,然后先回去找师父,你说可好?”

        郭茜痕听到这里,含着笑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陈广生笑得傻而甜,只觉得郭茜痕那小小俏脸万分可爱,看个不住。过了许久,郭茜痕被看得害羞,打他几下,他又低声问:“你说师姐去宫中,是为了给《信义兵书》找一个配得上的主人吗?”

        郭茜痕道:“你没听江湖上的人说吗,《信义兵书》在一个叫沈幼玄的女子手中。说是师姐伤心欲绝,什么也不想管了,交出兵书,自己隐居不出了。”

        陈广生想了一想,这种说法多半是不真的,可是就是要这样说,才能更好地为秋以桐遮掩,便道:“就是这样,咱们日后都这样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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