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鲜肉生煎

s市十月是丹桂飘香，红叶烂漫的。

        现在已经到了九月中旬，已经有一部分桂花开了，是赏桂的好时候。如果幸运的话，还能看到石榴的谎花。红叶差不多要十月下旬才是观赏的最佳时节，邓秀应该不会在s市玩这么久，估计这红叶烂漫的美景只能林檎自己欣赏了。

        外公留给林檎的房子在s市的老城区，旁边就是久有盛名的定慧寺。小区规模不大，但是设计布局非常有趣，有三四层的小楼，也有一两层的独栋。整体的建筑风格是仿苏式园林的，粉墙黛瓦，精致如画。

        到了家已经是下午，林檎看着天色尚早，想看看能不能在同城软件找两个保洁阿姨。这套房子一年多没住人，收拾可是一项大工程。

        但是很可惜，问了一圈家政公司，得到的回复都是最早明天上午才有阿姨有空。

        林檎拍拍好友，告诉她这个悲惨的事实，然后拿出手机准备找个酒店。

        邓秀赶紧拦住了林檎，“木头！我这还是第一次住的离名胜古迹这么近，我们自己打扫，我才不想住酒店！”

        外公留给林檎的房子不算太大，二楼的两居室，大概有七八十平。现在才两点多，先把卧室和洗手间打扫出来也来得及。

        “好不好嘛~木头~”邓秀嗲着嗓子撒娇，“欧尼~人家想住这里~”

        “好好好，今晚就开始住这里！”林檎抖抖自己的鸡皮疙瘩，“再嘤嘤嘤我就打人了！”

        “好的姐（接）姐（介），没问题姐（接）姐（介）！”邓秀迅速松手。

        “天津味挺浓啊！”林檎翻出家里的打扫工具，分给邓秀。

        邓秀接过工具，得意挑眉，“那可是，昨天你回学校，我在酒店听了大半天的相声！”

        林檎一下子乐出来了，把手里洗好的抹布往邓秀空着的手里一塞，“那你一会可以边听边干活！”

        “姐（接）姐（介），咱就是说棒子面饽饽咯腮帮子，你惦记换换口，往我这送点稀餐来呗？”邓秀把抹布举起来，“我搁那站好好晒暖呢，你非得塞我一抹布头子！这稀里当啷还淌水儿呢，你非塞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檎实在没忍住，这味太冲了。

        邓秀丢开刚刚拿的扫把，把抹布拧干，“你瞅瞅你笑的那德性！不是，你扒拉我干嘛呢？我这拧抹布头子拧的好好的……”

        “咳……你别说了……”林檎笑得直不起腰，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直咳嗽，“左边那间卧室可以看到老院子，咳……你打扫这间，今晚睡这屋。”

        “我说姐姐，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能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呢？”邓秀赶紧放下抹布过来给林檎拍后背，“你ter一下把抹布头子塞过来我也没念语吧……”

        “咳咳……”林檎边咳嗽边伸手挣扎着捂住邓秀的嘴，“姐，您是我姐姐，求您了……咳咳……闭嘴吧……”

        邓秀被林檎捂着嘴连人带工具的推进了左边的房间，悻悻然闭了嘴。林檎也不多言语，翻出口罩两人一人一个，然后两人撸起袖子就忙活了起来。

        等到夕阳斜照，两人将将把卧室收拾出来。邓秀瘫在沙发上，太累了，做卫生怎么能这么累！

        “秀秀，快去洗洗手，我带你去吃饭！”林檎推了推邓秀“咱们吃完饭再收拾一下洗手间。”

        “不能叫外卖吗？”邓秀不想动。

        “就在旁边街上，走五分钟就到了！”林檎翻出湿巾糊在邓秀脸上，“擦擦脸就走吧，好吃的店都没有外卖。”

        “再休息一会，晚点再去！”邓秀才没管脸上的湿巾，不动，就不动！

        “都6点啦！s市好多店7点多就关门了，你再不去，今晚就只能吃泡面了！”林檎无语，这个女人，说自己做卫生的是她，累瘫的也是她。

        一听到这，邓秀腾的一下坐了起来，胡乱地擦了脸和手就要出门，“走走走！”

        两人坐在一家生煎铺子里，看着周遭热闹的人群，一身的疲惫都淡了。小吃做的都很快，没等太久，两人点的都送了过来。

        这家生煎在s市极有名，在整个s市大大小小的门店有几十家。现下两人来的这家已经经营了八十多年，口碑和口味都是一流的。

        两碗泡泡小馄饨，一份鲜肉生煎，一份虾仁生煎，几碟小菜与两份面托大排挤挤挨挨地摆了一桌子，升腾的热气让林檎的眼泪在眼眶里不住打转。

        大抵是俗世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四年的委屈，四年的心酸都在此刻悄然退去。

        s市的饮食偏甜，不同于w市的甜腻，s市人更喜欢清甜，所以无论是菜肴还是甜品，大部分都不会甜腻到无法下咽。

        生煎一个个圆滚滚的，顶上撒着黑芝麻与葱花看起来非常诱人。林檎夹起一个鲜肉生煎咬了一口，生煎的底部金黄酥脆，内里却汁水饱满，因为有经验的师傅们会搭配内馅的肥瘦，确保锅屉的热量可以逼出足够的汤汁。

        刚出锅生煎温度很高，尽管动口之前得到了林檎的提示，吹了又吹，邓秀还是被里面的汤汁烫着了。

        “嘶……好烫……”邓秀烫的舌尖发麻，这次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只咬了一小口。

        “快吐出来！”林檎拿过一边的空碟。

        邓秀一把推开林檎手上的碟子，含糊不清的拒绝，“不要，汤好鲜。”

        林檎又担心又好笑，这个贪嘴的！只好转身去找店员点了一杯绿豆汤。

        缓了好一会，邓秀才把嘴里的汤咽下，“虽然挺烫的，但是鲜甜鲜甜的，又不腻，我第一次吃这样的生煎！”

        正好刚点的绿豆汤送过来了，林檎把汤往邓秀面前推了推，“先喝绿豆汤压一压。”

        “这是绿豆汤？”邓秀愕然，“怎么是透明的？还放了这么多东西？”

        “这可是s市的特色。”林檎笑了，“这边的绿豆汤会放甜糯米、青红丝，汤比较特别，会放薄荷，你先尝尝，不喜欢就不要喝了。”

        闻言邓秀举起杯子好奇地抿了一口，皱起眉头，“好奇怪！”

        “喝一口压一压就差不多了，先吃点其他的。”林檎丝毫不意外，自己也不喜欢喝这个。

        “我先尝尝馄饨。”邓秀转移阵地，尝试新食物，“嘶，疼……”

        林檎舀起馄饨吃了一口，并不算烫，只是温热，看样子秀秀被刚刚的生煎烫得厉害，“秀秀，要不给你要点冰块，你含一下？”

        “不用不用。”邓秀连连摆手，“我等凉了再吃就好。”

        林檎看着邓秀挨个把自己面前的生煎戳破，边戳边嗦绿豆汤，“你不是不喜欢这个绿豆汤吗？”

        “第一口有点怪，喝完还怪想的。”邓秀挠头，“而且喝了还挺舒服的，冰冰爽爽。”

        这顿饭虽然有点波折，但二人吃的还是心满意足。林檎吃到了小时候的味道，邓秀解锁了新菜单，她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回到家，两个人打起精神收拾好房子，开始商量第二天的行程。

        林檎查了查本地宝，给出建议，“咱们可以去桂花公园，这也是s市老景点了，桂花树有50多种，这会肯定有已经开了的。”

        “不去园林吗？”邓秀对s市的各种园林期待满满。

        “明天周日，园子里人肯定多，玩不尽兴，拍照也不方便。”林檎翻出日历，“咱们后天去的话，人会少很多。”

        “对哦！”邓秀都忘了今天是周六。

        “明天睡个懒觉，也不用化妆，就单纯赏赏花。”林檎找出桂花公园的介绍，“后天咱们再好好玩，正好我的相机明天到，还能给你拍拍照。”

        “好诶！”邓秀抱住好友，木头真是太贴心了！刚认识的时候还以为是高傲御姐，混熟了才发现是贴心妹妹，跟她一起出门不用带脑子，衣食住行都可以交给木头！

        “我先去洗澡！”邓秀使劲蹭了蹭好友，然后一溜烟钻进了浴室。

        林檎看着跑得像兔子一样快的好友，不由好笑。望着房间里的陈设发了好一会呆，林檎一直漂浮的心才有了落地的真实感。

        在西岚的时候觉得每一天都好漫长，健身房的每一秒都像是慢放，舞台上的每一瞬都无限拉长，生活就像大漠一样空泛的望不见边。只有上课的时间过的特别快，每次走进校园都觉的时间像是偷来了，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还回去了。

        离开西岚后自己的作息完全乱套，凌晨三点依旧意识清醒，白天焊在床上过了很久都起不来。偶尔林檎也会觉得恍惚，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离开了剧情，还是活在梦里。

        直到此刻，身体疲惫眼睛胀痛，但是思绪却变得分外柔软。月光顺着院内的桐树碎在老宅子的旧瓦上，莹莹润润的映出檐下镂空雕花的窗棂，海棠型的花窗网着江南的细语，同记忆中清癯的身影融为一体。

        多年前的夜晚，可能外公也坐在这里，像现在的自己一样，透过阳台的窗户沐浴这片月光，看着这片老街巷……

        楼下有老太太放着昆曲经过，依稀可辨是《牡丹亭》的选段，不由轻声合起来——

        【海天悠、问冰蟾何处涌？

        玉杵空秋，凭谁窃药把嫦娥奉？

        甚西风吹梦无踪！

        人去难逢，须不是神挑鬼弄。

        在眉峰，心坎里别是一般疼痛。

        ……】

        邓秀洗完澡恰好看见林檎靠在窗边打拍子的背影，正打算叫她，却听见好友开口婉转，便拿出手机录了下来。

        也不知唱了多久，林檎才发现正在录制的好友，一下子忘了自己唱到哪，卡住了。

        “木头！你还会唱戏！”邓秀兴奋的拉住好友，“我一出来就听见你在唱，都让我录下来啦！”

        林檎不好意思了，“我外公喜欢，学了一点经典的，也不算会唱。”

        邓秀才不听她谦虚，“我要剪了发朋友圈！”

        “不好吧……”林檎犹豫，自己就是兴致所至，随口唱一下。

        “把你正脸剪掉，就放一点点。”邓秀用两根手指虚靠，摆出一点点的手势。

        “发吧发吧。”林檎无奈，没露脸就不会丢脸，反正朋友圈没有黑粉。

        邓秀趁林檎去洗澡手速爆炸的剪完视频，发了朋友圈就去睡了，此刻的两人还不知道这个不到三分钟的视频，给她们的生活带来了多么巨大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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