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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人有生老病死


江南小镇特有的婉约秀美,养育了一方纤柔的水土,也养出了一方钟灵毓秀的美人。

        南苏镇是苏杭一带不起眼的一方小天地,镇子坐落在连绵成群的青山绿水之中,因为社会体制的改变,经济的迅速发展,这个古旧的小镇也在缓慢的变化着。

        守着旧时礼制的老人家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在时间的洪流里,只有山间那一个个小小的土包还残存着故去之人的痕迹。仅仅留下想要变革,却又没那个胆量勇气去动乡土的中年一辈儿,至于青年一辈,早已循着社会主义的发展,嗅着新花样儿的气息,踏上新的征途,离开了这片开启他们人生伊始的小小天地。

        这一年,在这个如今连个村子都算不上的镇子里,最后一位德高望重的八旬老人也已故去。

        南苏镇的风气还遵循着古制,例行的都是土葬,坟地都是各户人家在自己家中的田地里选出一块地方,挖个坑,埋了故去的老人。然后再于镇上的祠堂里立上灵位,由镇上后人祭奠。

        新丧的这位老人是南苏镇唯一的一位外来户,老人名唤陆承德,有一手神妙的医术,因此,年轻时流落此地时才那般轻易的被本地人接纳。也因为救了不少人,在镇子里的威望极为隆重,人人都喊他一声陆老爷子。也因为这个,得以被迎进南苏镇的老祠堂里。

        陆老爷子一生坎坷,他落户南苏镇之前的事儿无人知晓。在南苏镇落户后,不久便娶了镇子里一家木匠的女儿,日子过得也算红火。只是婚后十二年才有了个女儿,生了女儿后又过三年才有了儿子。只是到这里,陆老爷子这一家人的福气似乎就用尽了。

        妻子难产,生下儿子不过半月,就撒手去了。陆老爷子一人拉扯着一儿一女,日子虽然艰辛了点儿,到底能过的下去。若是这样也便罢了,偏生这个儿子就似乎专门是来给这家里带来灾祸的。六岁上的时候害父亲摔了一跤,就此跛了。十四岁时害了一场大病,女儿照顾着弟弟也还算可以,偏弟弟好了,姐姐又病了,然后再也没好起来,也就是从这里开始,陆老爷子的儿子性情大变。他本也极为聪慧,念书也好,时常被人打趣“将来必是镇上头一个状元公”的,偏打从这时就不再用心了,且总是往外跑,一天到晚不着家。到后来,一个镇子的人提到他就摇头叹息一句“想不到……”十七岁上从外头抱回来一个孩子,说是名字叫陆砂,是他和镇子外面的女友生的儿子,老头子的孙子。

        陆老爷子得了孙子,儿子又称是出远门去找工作要养活一家子人。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陆砂就跟着老爷子生活,从来不知道自己父母长什么样儿。

        陆承德心里也苦,指望不上儿子,也就把儿子尘封在心底里,一心一意的教导孙子,暗自发誓再不会教养出一个不肖子孙来。

        遂将毕生的学识悉数教授给了孙子陆砂。待年幼的陆砂在镇子里出了名儿,镇上的人才知道,原来陆老爷子就是传说中的那种“隐士高人”,不仅通晓医术,还精善六艺,命数。

        因为打小儿跟着爷爷,陆砂养成了老头子那种处变不惊的性子,越大,脸上的表情就越少变化。说好听点儿那叫淡薄,说难听点儿就是冷情。

        陆承德不是不知道孙子的性子,可是也懒得去扭转。

        他的孙子,自是自个儿过得舒心就好,这样的性子好啊,孙子幼年时被那些儿个同龄的孩童如何欺负的,他不是不知道。也并非不晓得那些心思肮脏的混球背地里儿嫉恨孙子的出色,没少在那儿诅咒孙子是又一个儿子的。陆承德也不是圣父,心里头儿也并不可能完全不介怀这些人。心里知道对待这些人,也没必要填进去真心真情。孙子实际不过是看着冷漠,然而他的所有情绪都藏在了心底,所有的真实都只对真心在意的人展现,也不是光看着冷漠没有心机的人,这样就好,这样才会最大程度的保护好他自己……

        因而,陆承德也算是闭上眼睛去的,至于儿子……这辈子,便当是没有生过儿子了!

        陆砂躺在新起的坟边,瞧着整个人都空灵了几分。

        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在乎的人便是爷爷。爷爷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亲人,这一去,他都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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