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前尘幻境

走了大半时辰的路，本是想着熟悉地形的，可是，目前她好像迷路了。

        一阵泛着幽香的风，扑面而来，嗅着清爽却感觉身上刺刺的。而后周围的景致渐渐由绿叶的青，变成繁花的红。

        望了望满地不知名的鲜花，捷了捷眉，她似是走进什么阵法中了。正欲查探清楚，忽觉心房一抽一抽的疼，双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待睁眼，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

        三万年前，冬。

        神域，长生殿，梅园。

        象征着时间与地点的字眼在初灵眼前闪过，接着便是一男子说话的声音。

        “阿初，园中的梅开了，来看看。”男子静静站在皑皑白雪中，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身如雪白衣，似是要与这雪景融为一体。

        可是，寂静的空间里，没有人应他。他口中的梅，也并不存在。

        初灵的心莫名一紧，她很想上前跟那男子说说话，却发现自己的手堪堪从他身上穿过。

        原来是幻境，虚无的。

        垂下手，神情有些落寞。

        她不知这落寞是因何而来，总之，心空空的，让她很不舒服。

        自入这幻境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总有些莫名的情绪在心中围绕着，有逐渐加强的趋势。

        面前都是皑皑白雪，四周围着高墙，屹立着楼宇。

        可在男子眼中，那雪望不到头，看不见尾，天地间似是只剩他一个。

        “回来吧，既求不得，何故再伤了自己？”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叹息。

        初灵一惊，这声音……是恒古老头！

        而后景象渐渐变得朦胧，眨眼间，变了样。

        一万年前，秋。

        神域，长生殿，梅园。

        同一个地方，这一次，是两个人的画面。

        “阿初，你变了。这束梦取不得。”还是那人，依旧一身雪衣，语气透着无奈。手中攥着一珠子，便是他口中的束梦。

        他的对面立一女子，抿着唇，执剑抵着他的心。剑尖已经刺入肉中，将白衣点上血色。

        初灵捂着嘴，眼角有滚烫的水珠划过，是泪。

        她不知，自己因何而哭。

        抬眸看向执剑的女子，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

        那女子，与她长得一模一样。或者说，就是她自己。

        “卿桦，拿来。”女子朱唇轻启，如水的眸子含着许多情绪，是悲，是伤，是痛，是不忍。终归心一狠，剑尖顺着那抹猩红又刺入三分。

        她刚才听见，她叫他卿桦。

        初灵捂着一直在抽痛的心，望向男子。朦胧的视线，一瞬模糊，一瞬清晰。

        眯起眼，走近了些，这才看清。

        依旧一身如雪白衣，心口处印着一团猩红好似缀了一朵凄凉的花。一双星眸似是包含了天地间万物，此刻却如死水般失了生机。微微翘起的唇，泛着笑，却尽显嘲讽。周身谪仙般的气质，透着寂寥。

        又一滴泪滚落，模糊了视线，景象又在变化。

        这一次，是在上古界，无言殿内。

        “听说，斩了你，便能成为上古至尊？”

        初灵站在原地，看向说话的人，怔了怔，往前走了几步，凑近才看清。面前的人，面容，衣着，声音都像极了刚刚那一幕看到的男子，卿桦。

        “仙界剑仙倾止，拜见尊神。”

        “若是取了尊神爱徒的性命，尊神可会怪罪？”

        这是之前她刚经历过的事，这人，是倾止，不是卿桦。

        可为何潜意识里却将两人混在了一起。

        初灵的大脑越来越混沌，不知这幻境是怎么一回事。

        迷糊中似是有人在她耳边说话：“醒醒，醒醒。你占了我的地方，到别处睡去。”

        无言殿中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一道奇怪的灵力将初灵打了一下。

        再睁眼，是一女子的面孔映入眼帘。

        “醒啦。”末雪笑着看向躺在梅树下的初灵。这颗梅树是她的所有物，整片花海都是她的地盘。只是几日未来，她躺着睡觉的地方倒让别人占了去。若不是卿哥哥叫她唤醒这人，她倒宁愿这人在幻境中迷失自我，一睡不醒，她才解气。

        初灵愣了一会儿，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幽幽坐起，“诶呀，我怎么睡着了。有伤大雅，有伤大雅。”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乐呵着对末雪笑。

        末雪皱了皱眉，这反应…不对啊。明明刚刚还被幻境操控着，出了幻境，意识竟能瞬间清明。歪着脑袋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道：“你刚刚有没有做梦？”

        初灵暗含深意的看了末雪一眼，打着哈哈，“一觉无梦，睡得舒畅。本是想随便走走的，许是太累了便睡在了此处，占了姑娘的地方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就走。”起身越过末雪却被拉住。

        “你还是随我走吧，掌门让我来寻你。”末雪古怪的看了初灵一眼，即能让卿哥哥寻的人，必定是个人物吧，可是看样子，这人似乎并没什么修为。

        末雪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名堂，敛下情绪，一手拉着初灵，另一手朝虚空处点了几下，周围的繁花景色消失，继而出现的便是初灵之前看到过的那处圆台。

        初灵若有所思的望了望四周，还是那个地方，没什么特别，也无异常。

        看来不出她所料，果然是阵法。那么刚才那幻境中的一切应是真假难辨了。

        “末雪。清虚峰，凌梅院。”一道清冷的男音，钻入末雪脑中。

        是掌门传音。

        末雪拉着初灵捏诀御风，片刻便到了清虚峰，卿桦所在的院内。

        卿桦一袭白衣负手而立，以眼神示意末雪可以下去了。末雪虽有不满，却也不敢不照办，捏了个决，不知道跑哪去了。

        初灵站在院中，看着卿桦。视线虽然模糊，可这场景她却不甚熟悉。在幻境中，她也是这样看着他，只是那时他正被剑抵着心房。

        呼吸一滞，心中的话不经思考便蹦了出来，“你我，可是旧识？”

        卿桦看着她，唇边似是噙着笑，“竹隐山脚下有一阵法，名录情。入阵生幻境，所见之人即是心中所想之人。上神莫不是看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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