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再放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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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大概就是赵诚这种的。
多年以后,当回忆前尘往事,他也是懊恼的直跺脚。
在宫里,太子殿下要帝王给孔文两府联姻,孔府跟随太子,虽说皇帝一早就有将文氏也绑到太子的船上的想法,到底晋王也是儿子,还是现成宠爱的儿子,他也想给留条后路啊。不然百年之后,两个亲生儿子相争,势必祸害朝纲而乱了天下。
正在踌躇之时,晋王也来宫中陪他钓鱼,言谈之下也是十分赞成。
当即皇帝拍板,这事就这么成了。
文容独坐在窗边,思及再过两月有余便能与孔峰一起琴瑟合鸣,不由也是殿了笑颜。一旁的奶娘瞧着,心中感慨之余,只是有些言语,她也不好多说,只有过一会子,待到夫人那儿,再与姑娘说吧。
于是奶娘清了清压在心底的担忧,道:“姑娘这般笑且好看着,以后到了夫家,更是多多展颜才好。”
文容本就心思细腻,她这个婚事来的突然,之后也算是打听出来了,这是孔峰求着太子,跑到御前讨诣了。可见对她的真心,这事恐怕这半月有余,都传遍了整个都城了吧!
叹了口气,文容还是敛起了笑容,望着奶娘,诚心道:“嬷嬷是要随我去孔府的,以后有话便与我直接说了,不要前去烦扰阿娘!”
奶娘早也知晓自己到夫人那儿说的话瞒不了姑娘,但没想到姑娘尽然直接戳破了。于是便也就直言道:“姑娘终究是要面对孔氏夫人,成了婆母可不似在外头,即使不满也会给几分好颜色,后院子里,可不会如此顾着脸面,恐怕……”
孔氏夫人对她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既然都跑到外头找普通人家的女子作贵妾,便已存了打她脸面的心思。
文容突然起身,又望了望孔峰使人送来的各色饰品,她忽尔凝眉,忽尔抿唇,终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道:“嬷嬷可愿随我走一遭?”
这是要去哪儿?
奶娘望着文容平静淡然的脸,却是蕴含着复杂难言情绪的双眼,大概明白文容这是要做什么。
但事已至此,总是要主动出击的。
于是奶娘点了点头,一番收拾安排,就往辣味馆去了。
进了雅间,文容也不避着,她直接点了些菜,一直待到午后歇档。
店中掌柜秉承着谢韵倡导的服务精神,前去相询,文容与奶娘十分诚恳,奶娘引着掌柜到文容面前,道:“若是方便,还请韵娘子赐教一下这等美食的烹煮,也好回去尝试以孝爹娘。”
这种人说了,掌柜一听便要推辞。
奶娘点状,连忙上前,拿起手中银子,熟练的上前就要往掌柜手里塞。
掌柜岂是这种轻易被人收买了去的人,还要再推拒,奶娘只能退后一步,站在那里,硬着头皮,将孔峰提了出来道:“说起来,孔大人荐着才来此处的,若是掌柜的为难,也成,就为我们递个话,哪一日里,若得得空,我们一并请了孔大人一道前来拜会韵娘子。”
掌柜听到孔峰,虽面上波澜不变,但他一出门便连忙招呼人到后堂去问了。
而前面文容与奶娘说着不打扰就要走了的样子,其实还是等着,心想着韵娘子若能听明白其中之意,应该是会见她们的。
谢韵确实也在,钱银多也在。
钱银多望着谢韵摆在面前琳琅满目的酒品,正尝的不亦乐乎。
但这酒确实后劲也足,即使钱银多跑生意多,酒量过人,也不得不头犯晕,要到后堂去休息。
而这个时候掌柜遣的人前来,谢韵一听,再一听相貌描述,便猜到恐怕是那个心气儿极高的文容来了。
但她不想见,于是道:“掌柜做的极好,她们若想候着,且不理她便是,到了晚膳时分,正常开档即可,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规矩了些便行。”
说着,她又道:“让掌柜的使个人前去孔府,瞧着孔公子可在?”
来传话的小厮也是机灵的,一听便知,这是打着孔公子的名义前来,必也要以孔公子的名义离开。
一溜烟的便瞧见小厮离开到前堂传话去了。
谢韵一边收拾着酒具,一边望着院子。
其实说起来,女人的直觉是准。
自上次孔二夫人一闹,她就觉得这事没这么快就消停了。只是她没想到,如此之快!
看来,那文容也是一个没什么城府的。
如若自己真是一个有意攀着孔峰的人,她只需要借助孔二夫人,便可轻易借着文容此次前来,闹出一些极为不利于文容的风波来。
如今就指望着孔峰快点前来,把他这个放在心尖尖上的老婆赶紧带走,免得晚膳时分辣味馆的客流量会更多。万一文容等着不耐烦,闹出个什么,自己固然难堪,但更难堪的还是孔峰与文容这一对小夫妻俩。
孔峰哪会想到文容会来寻谢韵啊!他为了报答太子促成赐婚之恩努力办差,如此当他听到消息匆匆前来辣味馆的时候,正好是晚膳食时分前半个时辰。
文容内心清高孤傲,这种人不会撒泼,但要做什么事,往往没什么巧劲,却是伴随着死心眼。
谢韵不见,她与奶娘带着两个丫鬟,就这么生生的熬在了雅间里。
掌柜零食茶水的免费供应着,只求她快些想通,不然再过半个多时辰,她们占了雅间没法做生意倒也罢了,几个妇道人家一直待着晚上,瞧着出行的排场,也没几个利索的护卫,这回府走夜路也不安生。
想着他便伸出脖子望了望外面,盼着孔府赶紧来人,尤其是那个孔公子……自家的夫人自己去哄吧!
孔峰一出现在门口,可是乐坏了掌柜,连忙上前招呼。
孔峰也顾不得寒暄,对着掌柜一拱手,便跟着带路的小厮一路往二楼最里面的阁间奔去。
门一被拉开,惊住了文容,当然,她第一时间是惊喜,第二时间便是不愉。
孔峰还没说话,文容便拧着脖子朝一旁看去,也不理会孔峰,这让他才要说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奶娘见文容这样连忙上前招呼着,顺势也背对着孔峰,拉了拉文容,示意她不可如此。
随后奶娘便带着人出去守着,里面只余下文容红了眼圈,孔峰的尴尬在瞧在她如此,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同时还起了怜惜,连忙道:“你……”本想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顿时变成了你别这样,我瞧着心疼!
文容心下舒坦了。
委屈感也收了。
稳了稳情绪,她尽量让自己大度,道:“你若真对韵娘子有意,我……本意上,也是想与她……”
文容也说不下去了。
她本意上是想来瞧一瞧韵娘子的,也起过让韵娘子进门的打算。但现在韵娘子把她晾在这里如此之久,她也堵了口气,一时间也拿不准到底过来要做什么。
孔峰望着文容沉默拧巴的脸,这么多年的钟情,对文容的脾气也是摸的透透的,不由笑出了声,随后他亲自出门,请掌柜到后院请示谢韵,可否带着文容见一面。
收到孔峰的请求,谢韵笑笑,感慨道:“真是一个模范丈夫!怪道孔二夫人吃味不爽!”不过,也正是孔峰的坚持,不然他与文容的缘分也早就断了。
孔峰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于是文容跟着孔峰,来到后院谢韵处。
这个时候钱银多也醒了,听孔峰要带着文氏三娘来寻谢韵,眼珠子一乱,顿时快些洗漱道:“我得要去给她撑场面!不然还以为阿韵真要进孔府呢!“
这正妻还没过门,就随着夫君看小妾不成!?
钱银多很是不满。
很快,四人齐活了。
傍晚时分,日头落山,还有余晖。
院子里,一些新式饮品摆在桌上。
孔峰瞪着钱银多道:“女子面前,你怎可随意前来?“
同是太子幕僚,所司其职不同,钱银多虽不是官家,而是商家,但面对孔峰他才不惧,于是道:“孔公子原来也晓得此礼啊?“
话说回来,钱银多自出场后,眼神是一个都没往文容处瞧去。
孔峰也是理亏,于是也只能闭嘴。
既然让人进来见面了,便不能把场面弄的太难看。
于是谢韵便主动与文容寒暄起来。
但文容其实也不是一个聊天高手,相反还是一个经常把天给聊死的人。
于是便会给人误会,觉得她爱搭不理。
孔峰一直替她圆场,谢韵也很给他们面子,钱银多更不用多说了,就是一个话痨。
于是,四个人间的现象名场面就是:谢韵只要一对文容说话,孔峰二话不说就接了话茬,而钱银多连忙跟进;眼见着文容不言,孔峰又抛出一个话题,钱银多接话,谢韵偶尔接两句;谢韵一接话题,钱银多就能扩展,顺便把孔峰捞了进来;几个回合下来,不知不觉得,就这样絮絮叨叨了快小半个时辰,谢韵望着望夕阳,道:“估摸着也就一柱香的功夫还能亮着些,之后便会暗下来。”
说着,她又望向一直没什么话的文容,道:“今日也是赶巧,平日里我也不会在此处。”
言语中也是暗示文容寻她有话要说,就赶紧有啥话就说啥话吧!
当然,也是暗示机会就此一次,文容以后不要有事没事的都来此处寻她。
文容抿了抿唇,脸微微一红,但她性子淡,外人轻易瞧不出,若不是手握着茶杯略略紧了些,恐怕一般人是察觉不了的。
但这桌子上的三个人都瞧出来了。
最后还是钱银多实在是没耐心,他可不愿意再陪着孔峰未过门的媳妇玩躲猫猫的游戏了,他挑明的问道:“文姑娘此番前来,是有何事?”
孔峰觉得方才他们聊天如此,文容应该是瞧出自己的心意不可能与韵娘子在一处的。
于是他觉得钱银多的问话多此一举,道:“能有何事,不过好奇前来瞧瞧罢了。”
钱银多翻了个白眼,随后道:“那可睢明白了?”
孔峰道:“自是瞧明白了!”
说着,他就要去小意询问文容,他们该离开了。
但就在这时,文容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定,转头对着孔峰,眼圈微微眨着红,随后又望向谢韵道:“韵娘子,我瞧着你是开朗性子,为人也是爽朗开阔,我只有一言,若你也有意,我并不是那等小器之人!”
说着文容便匆匆起身往外小跑着离去。
她这一冲不要紧,直接把三人都搞蒙圈。
孔峰莫名其妙,但也只能着急上火的赶紧去追。
而谢韵拧着眉,细细思索着,这其中自己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能让文容有这种想法。
还是钱银多直接,他不由摇了摇头,对着文容的方向道:“此女多愁善感,伤春悲秋,心思敏感,胡乱臆想出乎预料,以后恐怕他们这日子……不是哄着就是供着,闺阁之中常常小意赔罪……”
但文容这么一闹腾,将孔峰搞的筋疲力尽,期间如何将文容哄好送回府,又是如何拖着疲惫之躯回了自己府里就不细说了,但孔二夫人是什么人,她与陈夫人那是两个做事风格的,第二日细细一打听就明白了。
“即如此大度,也甚合我心意,身为婆母也是不能辜负她的。”孔二夫人冷冷一哼,道:“这几日去打听一下韵娘子什么家世,聘礼及早备下,待大婚之后,我便亲自上门去求亲!”
有人打听谢韵,太子第一个知晓,当得知是孔府,不由板着张脸将孔峰寻来。
孔峰得知这事闹的,不由的想仰天长啸,原本大婚要来的欢乐,瞬间被带跑了一半。
孔峰自去解决孔府之事,但却让太子十分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于是当谢韵再来为他准备吃食时,太子赵昭望向她的眼神中,带着不再掩饰的情意。
这直勾勾的眼神让谢韵头皮发麻,本想煎熬一下就赶紧离开,下一次恐怕太子殿下就恢复正常了。
但就在她收拾碗碟的时候,太子赵昭突然站起,就如此离她不过一步远,她浑身汗毛竖起之际,太子道:“谢府嫡女久病不治,死了也是解脱,而你则是廖府族女,由廖谢和离,廖氏身子不好,双重打击之下,为抚伤痛,特过继给廖氏为嫡女,以奉终老。”
太子的声音今日特别温和,带着磁性,听得谢韵耳朵痒痒。
正晃神之际,太子也朝她又跨进了一步,正要再言,谢韵却是突然反应过来,因为她想起一个问题,道:“难不成那与晋王的婚约没法作废?”这可是太子当初信誓旦旦说的。如今看来确实有难度,做不到之下想的另一个解决办法。
抬头望向太子迅速发青的脸,觉得恐怕刚才的一句本能之言,一定让太子没面子了。
于是脑子有些乱的谢韵连忙话多的安慰道:“这个方法也是可行的,毕竟君无戏言嘛!当初我也就觉得难度极大!”
太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谢韵只觉得自己又莫名增加了一层压力,慌乱之下,也顾不得那些其实还蛮值钱的餐碟器皿,直接夺路而逃。
如此失礼,按说是要更怒一怒的。
但太子望着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谢韵,心情突然间又好了。
许久,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遵守诺言,于是便将后续的安排打算再放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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