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年前的罪恶

2003年1月10号18：35蓝安市佳宜超市门口

        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覆盖了或高耸或低矮的人家的房屋；路旁光秃的树干也压满了厚厚一层雪，像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新年，而穿上的雪白新衣；行色匆匆的人们无暇顾及，雪已经悄悄落满了他们的大衣和毛毡帽。

        世界一片银装素裹，纯洁而美丽。一个身穿驼色大衣，身量高挑苗条的漂亮女人提着一袋东西从超市出来，刚挂电话，就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摔倒在路旁，她连忙上前扶起了老太太：“您还好吗，有没有摔倒哪里？”

        “哎哟，我这腰好像扭到了，大姑娘你看，能不能给我扶到家里去，我家就在这附近，三四分钟的路程，不远。”

        “没事儿，我也不急。”唐诗婷扶着老太太，按着她指的方向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条偏僻阴暗的小巷子，她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路怎么连个路灯也没有……”

        “姑娘啊，我对不起你。”老太太刚说完，唐诗婷就被一个人从后面用手帕捂住了口鼻，她拼命挣扎，却渐渐感到无力，晕过去之前看到的是撒了一地的米和豆，就那样滚进了满地。

        2013年10月2号

        “妈妈！”李晚柠从梦中惊醒，她摸了摸汗湿的脸，喃喃自语：“妈妈，你回来看我了吗？”

        静静平复心境后，她和往常每一个早上一样，起床刷牙洗脸，然后走去客厅，打开每天早上八点的新闻。

        客厅的墙上挂着许多印象派的画作，诸如莫奈的《日出·印象》、卡米耶·毕沙罗的《塞纳河和卢浮宫》。

        她打开电脑，□□对话框弹出了白西洲的消息:

        全世界最帅的小白：“晚晚，你起床了吗？昨天国庆档上映的电影《破局》口碑不错，我买了两张19：00到21：30的票，就在附近的商场，你要不要和我去看。”

        p2n：“看电影之前我想去书店逛逛，你要不要一起去”

        全世界最帅的小白:“好”

        p2n：“九点半在朝阳书店见面”

        李晚柠起身，关掉电视，回到房间脱下睡衣，换上一件黑色t恤，十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冷意，她套上一件宽大的看不出身材的深蓝色卫衣，宽松的黑色长裤，脚踩一双时下流行的黑色匡威，画了个浓重的眼妆，戴着黑色口罩，就出门了。

        走到小区楼下，李晚柠在马路上拦下来一辆出租车：“司机您好，我要去朝阳书店。”

        下车以后，李晚柠随手就把□□塞进口袋。

        没过多久就看见白西洲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走来。

        他有一双眼尾稍弯且略带红晕的撩人桃花眼，不笑时状似桃花花瓣，笑时便是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像含着一汪秋水，又像星星揉碎了洒落其中。桃花眼下的鼻梁挺拔俊秀，唇红齿白，身姿如松，让李晚柠想到了古人用来描写嵇康的那句“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可惜他开口就破坏了高冷帅哥的氛围感：“晚晚你可算来了，我都在冷风中站了五分钟了，虽然强健如我，也抵挡不住这萧瑟的秋风。”

        “好好说话，不要卖萌。”李晚柠无奈地说：“今天什么温度，谁让你穿成这样出门。”

        “出来才感觉冷，而且我是为了让你强烈感受我帅气的面孔、迷人的身材和高贵的气质。”白西洲嘟囔。

        李晚柠看了他一眼，凑近闻了闻，开口到：“头上喷了发胶，身上喷了香水，bvlgarimaninblack宝格丽酷幽男士。”

        “李晚柠你不去做私家侦探真是埋没了你。”白西洲的耳朵尖红了，但还在试图辩解：“这是为了让你感受我的男人味！”

        李晚柠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白西洲的眼睛。

        白西洲假装镇定：“怎么，要爱上帅气的我了吗？”

        “白西洲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不是吧，李晚柠你不要以为自己长得比较好看，就以为我暗恋你，我眼光很高的。”白西洲一口否认。

        李晚柠淡淡地哦了一声。

        白西洲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情，但他马上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晚晚，你爱上我也不丢脸吧。”

        “今天的电影不错，下次你找不到人看电影还可以来找我。”李晚柠下了车，对还在车内的白西洲说。

        白西洲没有像以前那样贫嘴，而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神色认真而郑重：“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知道今晚和他在电影院看电影的人不是李晚柠。

        晚晚是在用他，做不在场证明吗？

        但晚晚不愿意告诉他，他就不问。

        李晚柠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她关上车门，看着出租车开走。

        在漆黑如一大摊浓墨的夜中，注视着，直到车子远去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可是白西洲，一个深陷泥沼的人，不能因为孤独，就把别人也拖拽下来。”

        她在心里说。

        2013年11月3号7：30致美高档小区602

        深蓝色色调的房间里，随着闹钟响起熟悉的青石巷的旋律，李晚柠醒了，又是一个安静的星期天，她起床刷牙洗脸，吃完早餐后走到客厅打开电视收看本地新闻。

        新闻播报的是昨晚18：45分江门村的某位村民捕捞自家鱼塘中的黑鱼，却捞出了一堆人骨。

        “据悉，死者系江门村村民张建礼，根据现场情况，推断死因系醉酒后走至鱼塘不慎滑落，尸体几乎被鱼完全啃食，最后勉强拼凑出一副人体骨架。更多信息还需进一步调查……”听到这里，李晚柠关了电视，走进了房间，拿钥匙开了一个木盒子，里面是一个已经发黄的笔记本。她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笔记本，眼泪不自觉滑落，滴在了密密麻麻写满字的本子上，“妈妈你看到了吗？”

        2013年11月3号9：05分蓝安市警察局

        会议厅内，李富国作为蓝安市刑侦支队队长，神情严肃：“关于江门村发生的命案，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了，尸检结果还没出来，大家都说说你们的看法。”身穿警服，身材强壮，但是可以看出鬓角已经有了点点斑白的一位中年男人，站在会议室的最前面，指着投影仪上面的照片说到。

        “虽然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于死者是意外滑落进鱼塘，但是我总觉得怪怪的。

        今天我去现场看了尸体，几乎连骨架都拼不出来，所有肌肉组织都被黑鱼啃食了，给取证带来了很大的难度。

        经过初步检测，推断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两周。但是这么长的时间，死者的家属居然没有反应，直到今天，因为鱼塘塘主7月份放了一批黑鱼鱼苗，昨天到了捕捞时间，没想到居然在鱼塘捞出来零零散散的骨头，这太可疑了，我认为此案有一定他杀的可能。”翘着二郎腿，给人一种散漫的感觉的顾鸣说完，转头询问身边的一位女警：“师姐，你走访村民有什么收获吗？”

        “死者前几年离婚了，离婚之后一直独居在江门村的老家。据他的前妻表示，自从离婚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死者儿子前几年就在外工作，平时也很少回家，据他说与父亲感情不深。

        他表示分别在10月3号和10月9号以及10月15号收到死者发的信息，称自己赌钱赌输了，要求给他转三千块钱。但是他儿子对于父亲赌博这件事很厌恶反感，所以没有理会他。”长相很清秀的谢警官回答道。

        “照这么说死亡时间就缩短到了10月15号之后，但如果这是一起高智商、高科技作案呢？”说话的是刑事技术大队队长张清梦，他看着仍然在沉思的顾鸣，“顾鸣，你怎么看？”

        “我还是个警校在读大二学生，目前只是见习。只有理论知识，毫无办案经验，我说的话可没啥威信。”顾鸣话音刚落，就收到李队投来的眼刀子，这才正正经经坐好，问谢婷婷：“死者儿子能确定是他父亲发出的信息吗？”

        谢婷婷确定的说：“据死者儿子说，他父亲一般有什么事情都喜欢给他发短信，很少会给他打电话。而且刑事技术电子物证实验室的同事连夜修复了死者的手机，分析得知确实是死者编辑发送的短信。”

        “不排除是凶手拿了手机破解密码，分三个时间编辑短信发给他儿子，制造他还活着的假象，然后再把手机扔进鱼塘，从而迷惑视线，掩盖死者真实死亡时间来制造不在场证明。”顾鸣分析到，“李队，我认为需要电子物证实验室的前辈继续查一下这三条短信发送时候的ip地址是否为江门村。师兄，麻烦了。”顾鸣对角落里面一身书生气的男人说。

        张清梦点头：“虽然有些难度，但我尽力。”说着就走出了会议室。

        “可是死者儿子收到了三次短信，除非凶手在10月15号发完最后一次短信，又回到了案发现场，也就是鱼塘，把手机扔进鱼塘，不然根本没法解释。

        但是杀人后重新回到作案现场，是很危险以及愚蠢的做法，我觉得暂时可以排除这种情况。”谢婷婷说道。

        这时，一个气质冷艳的女人推开会议室的门，“李队，法医室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李队示意她，“小水你来给大家详细说说。”

        陈在水把尸检报告投影在屏幕上，分析道：“成年人一共有206块骨头，死者一块也没少，所以最后能拼凑成一副完整的骨架。检查发现死者肺部肋骨有明显的断裂痕迹，而且断裂是从内部往外部方向断裂。其他骨头除了被鱼啃食过的痕迹之外，没有找到致死伤痕，化验结果也显示不是毒杀。

        初步推断死者死于溺水，溺水导致肺部压力过大，压迫肋骨从而导致肋骨断裂。但由于尸体所有人体组织已经被啃食，所以只能推断死亡时间大致为9月18号到10月18号之间。李队，我说完了。”

        “好的。”李队看向谢婷婷，“小婷，死者最后一次出现在什么地方？”

        “是村里的小卖部。据村民放映，死者经常赌博、喝酒，10月2号下午一直到晚上七点死者还在村头的小卖部喝酒赌钱，据说大概是19：10分死者因为赌光了身上的钱，还欠了三千块，所以不赌了，说要回家，并承诺一个月后一定还钱。之后一直没有人见过他。”谢婷婷警官说道。

        顾鸣若有所思：“这么说，他10月2号晚上回家之后一直没有出现，是在躲债？那他为什么又会跌进鱼塘，按理说他儿子不给他转钱他只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啊？”

        “鱼塘旁边那条泥路是他从家去小卖部的必经之路，死者嗜酒如命，他也许想晚上趁着人少去买酒，然后村里的泥路天黑又没有路灯，他脚一滑就摔进了鱼塘。”谢婷婷猜测道。

        李队沉思了一会，总结说：“目前来说，这个案子还存在疑点：1死者手机里发给儿子的三条短信，到底是死者本人发的，还是另有其人，也就是此案可能存在的凶手；

        2死者具体死亡时间究竟是什么时候。李婷婷你作为侦查员负责继续走访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看看是不是有仇杀、情杀、财产纠葛方面的可能，查看这一个月内江门村附近场所的监控，查找可疑人员。

        工作量很大，但毕竟这是个小案子局里分配不了多少人手，但是有个见习的顾鸣，就让他给你打打下手。”

        “不是吧李队，我一个在读警校高材生来见习，开始就从熟悉内勤到怎么使用传真机、打印机、ftp和oa，然后是写材料，现在还要我当小助手，我还不如去派出所混。”顾鸣立即表示不满。

        “你这小子。”李队气的脸通红，“你没背景没身份能进市里的刑侦支队见习已经要烧高香了，要不是我去警校挑人的时候看你小子是个当刑警的好苗苗，你以为轮得到你来见习啊，早就被有关系有背景的人撬走了。刑侦支队不养没本事的闲人，你现在办案经验几乎为零，给小婷打下手埋没你了不成，我这是让你多多积累经验。”

        顾鸣一看李队真动气了，连忙认错：“哎呀李队我开玩笑的，您老别生气，我没意见，完全没意见！”

        谢婷婷犹豫一下，还是说，“李队，可是这个案子不是重特大恶行案件、涉黑恶犯罪团伙，也不是有组织犯罪团伙及重大团伙系列性侵财案件，这样去调查搜证会不会被副局长说您滥用警局资源……而且其实这个案子基本可以定为是失足导致的溺水案件，我们大可就此断案。”

        李队神情严肃地看着谢婷婷：“小婷，我们作为警察的职责是保护人民，是惩恶扬善，是维护法律的尊严。我们不能让任何一个死者含冤而死，万一这件案子真的是他杀，那么我们国家法律的尊严就会收到践踏，凶手就会逍遥法外。何况这起案子还有一些疑点，我们不能胡乱断案。”

        “好的，我明白了。”谢婷婷脸色通红，惭愧地说道。

        “李队，有重大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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