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意是非

　　“你——”刚想破口大骂，被人一拽衣袖黄毛这才反应过来，狰狞的表情生生转了个八度，“啊，是鸣哥啊，鸣哥今儿怎么想到过来这地方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迎面就又是一击，原本被篮球撞击的地方还火辣辣地疼着，如今更是伤上加伤，口腔里铁锈味弥漫开来，火烧火燎的痛感从口腔内壁传到脸皮外。

　　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是个人都有几分血性，黄毛怒气横生，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只能咬碎了牙生生把怨气往回吞，被打了脸还得舔着脸陪着笑道：“鸣哥，什么事还用得着您亲自动手，我自己来也行——”

　　要不是家里生意还要看孙家的意思，他也用不着在这里看孙鸣的脸色！

　　想到这，黄毛眼中划过一丝怨恨。

　　“你。”

　　刚从篮球场过来的孙鸣，此时全然不见被学校女生夸赞的阳光大男孩的模样。紧锁着的眉头，阴沉的眼，好似蒙上一层阴影的脸。

　　孙鸣后槽牙死死地咬着，拳头也紧紧地握着，他注视着眼前这个人，想到刚刚收到传过来的消息上汇报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在学校……孙鸣想到。

　　如果不是因为在学校，就现在，他会立刻把这个人，打的满地找牙，给他一个教训。

　　“谁让你借着我的名声，来让他不能工作，几次被辞职的；谁让你借着我的名头，阻止他上交作品的，阻拦申报的；谁让你借着我的名头，这样粗暴对他的？”

　　孙鸣强压着怒火，压着压着反而真的让他在表面上看上去冷静了下来。他深沉地凝视着黄毛，黑沉的眼里怒火烧成了一片，最终怒极反笑道：“呵，我还真的没想到，还有人会作弄到我头上。”

　　被人捡起的篮球，他看了一眼，想到沾过黄毛的脸，他就厌恶地不想再用手去触碰，挥挥手让人随意处理解决，他最后看了黄毛一眼，冷笑了一声。

　　黄毛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比起脸上的疼痛，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冷意更是让他胆战心惊，遍体生寒。

　　该死的，他怎么就忘了。

　　孙鸣不仅仅是普通人家的大少爷，他们都传，孙家已经有下一代接手了，这下一代，也就只有可能是孙鸣！

　　想到之后的后果，黄毛顾不得自己在学校的什么形象，只想起来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联系自己的父亲。

　　到底哪里出现的问题，难道就是因为他瞒着孙鸣暗中针对了萧翌晨几次吗？可孙鸣，不也正是属意如此吗？！

　　……

　　这次离开，倒是出奇的顺利。

　　萧翌晨漫不经心地想到。被打被骂，到底能不能走成功，他其实都无所谓。去学校图书馆没能去成，最后还是得换个地方。

　　萧翌晨从大门走出，看着在阳光普照下的大道，顺着围栏向前方走去。

　　谁又能想到，被人私底下称为“贵族学校”的地方，就在它的距离不远处，是一片落败破旧好似贫民窟的地带。

　　放从前还没人觉得它是个贫民窟，可惜自从距离不算太远的学校建成后，莫名其妙的，这里就越来越破越来越旧了。

　　顺着这一条路，萧翌晨可以经过自己打工的超市，到零零散散的商铺，逐渐的，街头上的人也越来越少，店面也越来越破旧，再一拐，拐进一个在大路上放眼望去是绝对看不到的小巷子里，沿着爬满了青苔的石墙往里走，再一抬头，那个斜斜扭扭的，还“簌簌簌”往下掉着木屑的大牌子下面，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了。

　　萧翌晨轻轻地推开门，明明看上去不知有多少年头的木门，被他推开时，却显得如此轻松，丝毫不费力。

　　入目间又是别有洞天，排列整齐的书籍分门别类地待在木制的书架上，高起的书墙几乎直冲天花板，油纸墨香交叠的气味，在鼻间缠绕。

　　但回过神来，再重新放眼望去，一切不过都是他自己的想象，这里不过是一间充满了年代气息的小书店，来往的客人零零散散的，可自打发现他在这里停留后，就没再看见还有别人进来。

　　小小的屋子，低矮的房檐，唯一有点值得说叨的，也就是里面的书了。

　　“喏，有大荒记载的。”店主没有抬头，自顾自地把手里头的一摞书推到萧翌晨跟前。

　　萧翌晨接过来，熟门熟路地找了个角落坐下，没过多久，整个空间里，就听不到什么嘈杂了。

　　时间过去的很快，夜色透过窗栈，还能看到朦胧的光影。

　　老店主还记得萧翌晨的习惯，见天色不早了，走到已经安静地进入自己世界中的萧翌晨跟前，低声提醒道：“时候不早了。”

　　“嗯，好的。”

　　萧翌晨一抬头往旁边一瞧，天色的确渐暗，他还要趁着有点自然的光亮，赶回自己的住处……

　　凌晨两点，破败的楼房早已经是一片昏暗，黑暗中只有像是垂暮朽朽的老人拖着残破不堪的身子，缓慢拉起了像是在挣扎着的风箱，“嗡嗡”作响着。

　　水珠顺着生锈的管道一滴一滴流淌而下，在寂静的夜里，与“嗡鸣”声交织在一起，声音听上去分外鲜明。

　　所幸，这老旧的地方并没有几个人会在夜晚老实待在这里，凌晨之后的时光中，也就只有一个年轻人——整栋楼里年纪最小的存在，还老老实实，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萧翌晨睁着双眼，余光瞥向窗户外透过来的零星光芒，这点亮光在黑夜里微不足道，但对此时的萧翌晨来说，只要想到电表上那呈现个位的数字，他就会觉得这点光亮就很足够了。

　　从回来到如今，他已经睁着眼看着掉皮脱落的天花板看了良久，即使在黑暗中看不多么清楚，他却可以清晰完整地，在自己的脑海中构建出来。

　　脱落的墙皮，污黑的楼壁，被时间淘汰的建筑，与自己。搬来搬去的这几年，好歹是终于安定下来了。

　　萧翌晨心想。

　　夜已深，一切不都是在慢慢适应与习惯吗？就像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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