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反正我是不会站赵妍和易辞的，”言菱撇了撇嘴，看向一边正在和易辞说话的赵妍。

        像是笃定自己一定可以成本易辞的同桌一样，赵妍这几天的心情格外地好，偶尔收作业、发资料路过易辞，都会主动搭话，看那样子就像是在提前预习一样。

        简单地应付了几句，赵妍终于走了，易辞长舒一口气，扭头就看到了陆欣然正看着自己，心里一紧，莫名慌了一下。

        陆欣然很正常地在微笑，易辞却更加不自在了。

        就像是做错了事正好被抓包一样。

        “你还能拦着别人互相喜欢不成？”陆欣然收回视线。

        “得了吧，”言菱嗤笑，“我才不相信易辞易大佬的眼光有那么差。”

        “好了，赶紧回座位去上课。”陆欣然拍了拍她的肩膀。

        易辞指尖搓着书角，余光看着陆欣然一步步走向自己，学校的校服穿在她的身上，真的很好看。

        捏了捏眉心，易辞有点郁闷。

        肯定是因为齐鸣和杨峰这段时间天天在他耳边逼逼叨叨，不然认识这么多年，他怎么会在这段时间才觉得陆欣然长得好看。

        可惜现在的陆欣然并不知道。

        -

        考场分配下来之后，许琛和肖思曼立马去找了周驰。

        “你跟陆欣然在一个考场。”许琛指了指周驰的考场号。

        “……嗯……”周驰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不自主地一抖，直觉告诉他，许琛这会儿提到这个，肯定没什么好事。

        许琛坐到周驰前面，“不觉得不服气吗？上次被陆欣然那样搞。”

        周驰语塞，他大概已经明白了许琛这一次的意图，无非是想让他在考场继续难为一下陆欣然，报上次的仇。

        扯了扯校服的领口，周驰面部表情纠结，“琛哥想让我……再警告一下陆欣然？”

        “不说我想，难道你不想？想想她上次干的事，我就恼火。”许琛看着周驰，等他一个回复。

        “对啊，你一个大男人，被一女生欺负成那样。”肖思曼开始火上浇油。

        周驰当然想，但是想跟敢可是两码事，再被易辞知道，他都不用在学校里混了。

        “琛哥……陆欣然有易辞护着……想也不敢啊……”

        许琛嗤笑一声，“我这次就是让你帮我带个话过去，怕什么？再说了，还有我表哥涂修顶着呢。”

        “就是。”肖思曼又补上一句。

        涂修才不会为了你得罪易辞。

        周驰在心里默默吐槽，没敢说出来，最后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没办法，在二代云集的临城一中，他就是食物链的末端，哪里有他可以拒绝的份。

        “别怕。”临走，许琛还拍了拍周驰的肩膀，以示鼓励，肖思曼也装模作样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周驰则是在答应的瞬间，就决定好了自己的退路，大不了直接转学算求。

        -

        月考的日子来的很快，这天早上陆欣然正在收拾自己的考试用具，莫名收到了来自易辞的安慰。

        “说了做你同桌，就会一直做你同桌，除非……你想换。”易辞嘴角抿了抿，“别有太大压力，认真考试就行了。”

        除非她想换？

        陆欣然琢磨着这句话，看着易辞略微有点委屈的表情，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好的，我努力不考得太差，好继续做你同桌。”

        易辞微愣，没等他再说点什么，陆欣然就已经转身走了。

        出了教室门，陆欣然笑了。

        看来，她在易辞心里的地位，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低。

        全程观摩两人互动的杨峰拍了一下易辞的肩膀，“还说不喜欢，我看你是没意识到自己喜欢。”

        ……喜欢？

        杨峰这话算不上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但也着实让易辞好好思考了一阵。

        难道他真的喜欢陆欣然？

        -

        最后一个考场在六楼最右边，是个能看到临城一中仿古建筑群的绝佳地理位置。

        陆欣然看着不远处的角楼假山水，不由得感叹了一下。

        这学校是真的豪，有钱的感觉就是好。

        渝北最先看到走廊上的陆欣然，然后他就撞了撞涂修的胳膊，示意他往外看。

        “怎么？”涂修直起腰来，被打扰补眠的他显然有点不耐烦。

        “陆欣然，”渝北丝毫没在怕的，干脆把涂修给推了起来，“我真没想到易辞竟然喜欢了一个学渣。”

        涂修嘴角抽了抽，显然没太能理解渝北的脑回路。

        “像是易辞那样趋近于完美的人，我一直觉得他会找一个和自己一样完美的人。”渝北补充解释。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是学渣？”这句话说完了以后，涂修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说不上很好，像是在维护陆欣然一样，于是他垂了眼，试图掩饰一下。

        渝北完全没有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话，“不过颜值是真的配得上，都好看。”

        “行了，”涂修胸口莫名有点火气，“准备考试。”

        这下子渝北眼睛瞪大了，他涂修什么时候在乎过考试这种小事？

        不过最后他还是只憋出来了一个字：“……哦……”

        陆欣然是在落座之后才看到的渝北和涂修，因为渝北大力地冲她挥了挥手。

        礼貌一笑，陆欣然就开始整理考试用具。

        笔袋刚刚被放到桌子上，前排的人就扭过来了。

        “陆欣然。”

        闻言抬头，周驰的脸立马出现在陆欣然的视野里。

        ……这他妈都能成前后桌？

        陆欣然简直服了自己的运气。

        没有收到陆欣然的回话，周驰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往下说。

        “琛哥让我带句话给你，”周驰摸了摸鼻尖，“建议你最好扒住易辞，不然以后没了这个保护伞，他有的是方法整你，不过就你这身份根本配不上易辞，还是尽早给自己想条后路比较好，别到时候崩溃得寻死觅活。”

        “就这？”陆欣然笑了，“敢不敢来点实质性的威胁？”

        周驰傻了，这女的是有靠山肆无忌惮？

        不过反正他话已经带到了，其他的事他不管。

        迅速扭回头，周驰长舒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

        还没等周驰缓过气来，陆欣然张口就喊了一个人的名字，“涂修。”

        周驰后背瞬间冷汗直冒。

        涂修扭头，看向陆欣然的方向。

        陆欣然很有礼貌地微笑，“麻烦你告诉一下你的表弟，不要做出威胁女生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而且连威胁的话都让别人带到，真的很没面子，顺带连你的面子也丢干净了。”

        全考场安静如鸡，渝北傻眼，涂修还没反应过来。

        脑子发麻的周驰此时只想跪下来叫陆欣然一声“姑奶奶”。

        只有陆欣然一脸淡定地等着老师发考卷。

        “有意思，”渝北笑了，“怪不得易辞……”

        涂修一个冷眼扫过来，渝北迅速闭嘴。

        也不知道为啥，今天的涂修貌似情绪不太好，他还是少说几句吧。

        “嗯。”涂修回看陆欣然，点了点头。

        陆欣然微笑回应。

        全考场再次静默。

        渝北看了看涂修，又看了看陆欣然，忘了收回自己的下巴。

        周驰当下试也不想考了，就想赶紧收拾东西办理转学然后滚蛋，毕竟就算涂修不搞死他，许琛那一关他也难过。

        陆欣然在临城一中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她的事迹已经传到了大部分学生的耳朵里，今天这个考场起码一大半的人是准备来吃瓜的，经历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众位吃瓜群众们对她的兴趣显然又增加了一个档位。

        临城一中最后一个考场的人向来非常固定，毕竟学习成绩到了这个份上了，都是些心理素质极强且极其佛系的主，考试对于他们来说无非就是一走个过场。

        人来了，名字写了，也就算是给了交代。

        至于成绩，爱咋咋地，抄都不屑于抄。

        偶尔发现自己比上次多考了一两分，能高兴地跟周边朋友好好炫耀炫耀。

        整场考试下来，周驰安静如鸡，再也没有做出什么别的奇奇怪怪的举动，陆欣然也安安稳稳地考着试。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对学习成绩无所谓的人，在只有妈妈的生活里，她被逼着优秀，被逼着勇敢。

        不可以比别人差，不可以长胖，不可以考第二名。

        那年她终于鼓足勇气反抗了一次，逃掉了妈妈陆清给她报名的舞蹈班。

        回到家之后，她的妈妈在她的面前用火烧掉了她最喜欢的洋娃娃。

        洋娃娃在火里一点点融化，脸、头发、衣服一点点变黑、扭曲，散发出阵阵烧焦的味道。

        陆欣然哭得很凶，紧紧地抱着妈妈的胳膊，嘴里不住地祈求，语无伦次。

        陆清并没有管她的哀求，只是握住她的肩膀告诉她：“妈妈是为你好，妈妈想让你成为一个优秀的，别人都喜欢的女孩子，你不听妈妈的话，就会变成糟糕的，别人都讨厌的女孩子，你就会失去你喜欢的东西，现在是洋娃娃，以后还有很多东西，都不会是你的。”

        “妈妈……”陆欣然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慢慢地都是恐惧和哀求。

        “陆欣然，你现在想要的东西，妈妈可以给你买，以后呢？以后妈妈死了呢？你想要的东西，你要自己去得到，你没本事你就得不到，也护不住，就想这个洋娃娃一样。”

        年幼的陆欣然满脸泪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妈妈，你别这样，我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我听话……”

        “好，你记住你今天的话。”

        陆清一语成谶，在那之后第二年就车祸去世了。

        十一岁的陆欣然并没有完全听懂陆清的话，十二岁的陆欣然接受不了陆清去世的消息。

        但是她学会了：只有优秀，才可以不失去，只有去争，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不好，不听话，不争不抢，最后就什么都没有。

        连带妈妈也没了。

        如果她很好，很优秀，妈妈现在一定还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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