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们聊聊

　　方小远做了一桌丰富的‘午’餐，有排骨汤、红烧鲫鱼、清炒莴苣，茭白肉丝，还有麻婆豆腐。摆上桌的菜有青有白还有红…居高看了会儿，突然问道：“有没有酒？”

　　方小远：……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居高却装上了大尾巴狼假装没看到，叹息一声：“没有吗…真可惜。”

　　方小远可能觉得自己多想了，掩饰xing的回道：“冰箱里有几罐啤酒的，喝吗？”

　　居高立马表现的挺惊喜：“好啊。”

　　于是方小远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而居高却对并不满意，自作主张的把里面的存货全拿了出来，并随手拿起柜子上的啤酒杯，倒了满满当当的两杯啤酒，顺其自然的推给了方小远一杯。

　　方小远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把那句‘我不喝’咽了下去，她端起杯子小口的抿了一下。

　　居高见状，立刻砸了一下嘴，不满意的看着方小远说：“虽然是啤酒，可仪式感总要的，你不跟我干杯，未免不太礼貌吧。”

　　方小远：……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

　　方小远无语的端起啤酒杯跟居高的杯子碰一碰，意思一下的说：“祝你前程似锦。”

　　居高挑挑眉，找茬似的：“这句不行，我前程已经似锦了，重说。”

　　方小远：“…那就锦上开花，花开富贵，贵不期骄…”

　　居高：“你这太敷衍了，成语学好了吗？就在这瞎用。”

　　方小远杯子一放：“那你想听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免得说什么你都觉得有问题。”

　　居高不说话了，不紧不慢的端起酒杯，被方小远打断：“不准喝，跟我干杯了吗？说到你想听得了吗？你就喝。”

　　看来是被惹毛了。

　　居高手一顿，果真放下杯子，微微一笑的提醒：“其实你可以祝我早点找到一个女朋友，毕竟单身的日子很难过的。”

　　方小远：……

　　后知后觉，方小远也知道居高这是故意在逗她，根本不想理他了，自顾自的喝起来，总之你爱喝不喝。

　　再说，她凭什么祝他找到女朋友。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居高出于某种不好明说的目的，确实想让方小远多喝点。可方小远这次谨慎了，喝完一杯，不喝了。居高飘了她一眼，也不劝酒，独自把手里的啤酒喝完，又续了一杯，继续喝。一直持续到喝完六罐后，方小远终是忍不住了，一番苦苦心里挣扎后，也若无其事的给自己倒满一杯，同时心存侥幸，暗想再喝一杯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一杯过后，越发控制不住自己，又来一杯……

　　果不其然，不一会就多了，方小远喝的就不太像个人，摇摇晃晃的跑到居高面前勾着他的肩，豪迈的一指桌上菜，舌头还没捋直就开始抢着说话：“来，居老板，别跟我客气，想吃什么…说，就算满汉全席我也可以给你整出来…不是我吹，我的厨艺星级酒店大厨也要拜我为师…你说，我做的饭好不好吃？”

　　居高笑眯眯的点头：“嗯，确实好吃。”

　　厨艺得到肯定，方小远心情更加不错，胆大包天的在居高脸上掐了一把，拍拍他脸说：“好，你等着…等着。”

　　说着推开他，走着S步进了厨房，接下来居高就听到厨房里乒乒乓乓摔锅丢碗的声音。他勾唇一笑，跟着走进厨房，就见她一边从冰箱里拿东西，一边往锅里扔，忍不住问：“你在做什么？”

　　方小远‘嘿嘿’笑着：“给你做个佛跳墙，让你夸夸我。”

　　居高一挑眉，心知这人是真喝的不知所谓了。

　　他走上前，把方小远掉地上的乱七八糟捡起来，拉过她问：“好了，别弄了，我不喜欢吃这个，方小远，你现在别动，看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吧？”

　　方小远捧着居高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惊讶道：“呀，我认识你，居高，大明星，偶像。”说着，又捏起嗓子发起一声振奋人心的尖叫：“我的天呐，我看到大明星了，活得，真的是活得。”

　　居高叹了口气，这人果然一点没变，喝点酒不仅胆大包天，怕是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方小远，别喊了。”居高把她的手从脸上扒下来，接着一个转身把她按倒墙上，捏起她的下巴，视线直直的落了下来。

　　方小远倏的闭了嘴，傻愣愣的盯着居高，好像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被这样。居高捏着她的下颌、巴问：“方小远，我问你，你还喜欢我吗？”

　　餐桌下的皮老板已经发出响亮的鼾声，小姑娘小心翼翼的凑过去，闻了闻也跟着躺了下去。空调的风不知怎么的就吹到了方小远的眼睛里，吹红了她的眼，然后居高听见她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这声‘嗯’算是默认，直到这时，居高才发觉，自己那颗毫无着落的心，像是终于找到了归宿地，踏踏实实的落到了胸口。

　　居高以为…以为自己是恨的，恨她三年前不声不响的走掉，恨自己想要给她真心时，却被她毫不留情的丢在地上。可这些恨在这声‘嗯’里突然就不值一提，从再次见到她时，居高就知道自己所谓的那些恨都是出于对这个人的在意。

　　居高再也忍不住，一把拉过她，低头w了上去。可就在他舌尖刚刚抵开方小远的chun时，后者身体一僵，猛然推开他，整个人变得慌乱起来，茫然无措的原地转了两圈，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方小远…”居高一愣之后想去伸手拉她，却再次被她抵触推开。

　　这个动作让双方都是一顿，

　　居高疑惑的看着她，方小远没说话，转身不顾一切的向楼上跑去。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居高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去。

　　可卧室里根本没有人。

　　“小远。”居高试探喊了一声……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方小远。”居高悄悄地拉起窗帘，

　　人还是不在。

　　居高皱起眉，方小远刚才的样子明显带着抗拒，她怎么变成这样？三年前的她不是这样的。可现在她却因为这样的亲mi举动而吓成那样。居高的目光停在衣柜上，抬起脚走了过去。

　　“小远…”居高站在衣橱外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在里面？”

　　“……”

　　还是没有任何回答。

　　居高手扶上衣柜，再次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你不喜欢我刚才那样？小远，对不起，是我唐突了…那我现在打开衣柜，你不介意吧？”

　　“……”

　　等不到回应，居高就当默认，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衣橱。

　　果然，那人在里面…可居高还是意想不到。

　　只见方小远坐在衣橱内，背向外，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把自己缩成一团。而她的身下铺着一层棉被，由此可见，躲在衣橱里，并不是临时的。

　　居高动作一滞，说不清的情绪在他胸口弥漫，整个脑袋全都是，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远。”居高蹲下来，想伸出手放到她肩上，可想了想还是缩了回来，耐心的问：“如果你不喜欢，那我就不碰你…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是不是讨厌我？讨厌我碰你？”

　　方小远摇摇头：“不是。”

　　得此，居高松了一口气，长臂一伸，从身后把她揽进了自己怀里：“那为什么突然这样？”

　　衣橱里窄小闷热，可居高扔感觉怀里的身体有轻许发抖，像隐忍像克制又像不知所措…良久，他才听方小远说：“我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你们全都离开。”

　　居高一愣，随即了然。

　　他依然记得三年前，方小远在疗养院情绪失控的指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方业明大喊大叫，那样子像恨更像无助。还记得，她异常平静的对他说：“我妈死了，我没有妈。”还有唐正俊，那个活在她心里的英雄，最终永远离去。当然还有自己，当初要了她，却没能陪着她，而是不管不问的让她一个人承受失去所有的痛，却依然假装努力乐观的活。

　　可谁也不知道，她却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几乎把自己逼到死角，怕成了病态，看着身边最亲的人一个一个离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把自己藏着这小小的衣柜里，逃离周围一切，为此来得到一点自认为不错的安全感。

　　“小远……”居高这个时候才感受到了心疼。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冠冕堂皇的认为方小远在伤害他。可那个时候，方小远唯有这样做，才是尊重。

　　“小远，对不起……”居高想安慰，想抱歉。可如今，跟她说什么，都会显的苍白无力。唯独紧紧的把她拥在怀里，才能感觉到这个人是真实的，真实的让他舍不下。

　　良久，居高才感觉方小远的身体在他怀里放松了下来，他小心翼翼的把脸伸过去看了看，方小远已经就着这个诡异的姿势睡着了。居高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替她开好空调轻手轻脚的下了楼。

　　楼下餐桌上的菜基本没怎么动过，居高去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回到桌上，随手又夹起一块排骨放在嘴里嚼着，不得不说，这三年居高经常会想念方小远做的菜，仿佛每一道菜都是根据他口味做的。

　　这时居高目光落到了对面摆放的手机上。等到嘴里的排骨吃完，手机已经到了他手里。

　　方小远的手机还是一款半新不旧的智能手机，三年前出的新款，和居高随手买给她的手机属同一个款。居高看了看，随手按了锁屏键，很意外手机竟然自动进入到了主页面。

　　手机屏幕里的应用软件不多除了外卖App有几个，基本就属于自带软件。居高点开她的通讯录，点出拨号键盘，把自己的号码点进去，拨出去…紧接着，他就看到方小远的手机屏幕里跳出了一个‘重症瘫痪’的联系人。

　　居高：……

　　他相信，这三年方小远肯定没有换过手机。

　　……

　　方小远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她从床上坐起来，顺手打开了床头灯，一盏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她侧脸，显出了一点疲色。方小远抓了抓头发，睡着前发生的事并没有有因为喝了酒而让她断片，居高说的话，做的事清清楚楚的出现在她脑子里。一时之间，又让她懊恼到无地自容，只希望自己能失个忆，别那么丢脸。

　　方小远到底没坐都就就下了楼，客厅里开着灯，而居高已经不在了，餐桌上干干净净的，所有的饭餐都被收拾进了冰箱，冰箱上留着纸条，写着：“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今晚我要去北方给电影做几天宣传，差不多五天后回来，小姑娘帮我照顾几天。谢谢。”

　　字迹刚劲有力，和居高本人一样，好看又坚硬。

　　皮老板一到饭点准时睁眼，早已习惯这个点方小远不在家的它一看到铲屎官，仿佛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罐头，抬着小短腿就冲了过来，小姑娘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参加了这场冲刺赛。

　　方小远抬头看到这俩肩宽体胖的大东西横冲直撞，觉得自己应该享受不住这样的热情，连忙大喝一声：“停，住脚。”

　　皮老板许训练有素，为了罐头临时刹车。小姑娘却依然热情似火，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方小远躲闪不及，只能任由它扑上来用黏糊糊的大舌头舔//腿。皮老板一瞧，小姑娘没被踹，立马也抱住方小远另一条腿，分享舌头。

　　于是，方小远只能生无可恋的用腿拉着两条死狗，给它们准备食物。殊不知，这两个死东西，一点都没有自己死重的觉悟，不停的往方小远身上跳，一走一跳一扑中，毫不意外的方小远被摔了个狗吃屎。结果，皮老板和小姑娘更兴奋了，一个在脸舔，一个在脚舔。

　　方小远：……

　　我恨恶霸。

　　与此同时，居高坐在机场的等候厅，百无聊赖的刷着新闻。还好，今天他超市的惨样没被推上头条。于是他心情颇好的打开朋友圈。

　　朋友圈有几十条更新，居高不紧不慢的向下划去，突然手指一顿，他看到了小姑娘和皮老板抢食的图片，还有某人张牙舞爪的抱怨。这时，居高那面无表情的脸才有了一点笑意，不自觉的想去点个赞。可转念一想，这微信是他偷摸加的，如果这个时候点一下，说不定以后就看不到方小远这种真情实感的抱怨。

　　这时，机场里的播报员又开始播报航班信息，居高看了一眼手表，把手机插进口袋，准备登机。

　　只是，居高这一走，又开始忙的脚不沾地。说是给自己放了假，可明星只要工作，哪有舒舒服服的假期。五天之内，他跑了十几个城市，计划内的工作完成了，就在准备回去时，又接到了某个合作方的邀请电话，请他参加个酒会。居高心里拒绝，可有些交际哪怕不愿意，也要笑脸相迎的答应。

　　这一耽误，又是三天。居高有心想给方小远发个信息，可看到她朋友圈无头无尾的写了‘八天’两个字，又强制性的忍住了。

　　今天晚上还要参加个慈善晚会，居高穿着得体的坐在主办方安排的位置上，一扭头，意外发现坐在他旁边的是季玉芝。

　　季玉芝朝他微微一笑，居高礼节性的点点头，不置一词。

　　不一会儿，两位主持人登台了，叽里呱啦的讲了一大推，一会儿调侃这个，一会调侃那个，掌声一阵接着一阵，居高脸上挂着职业假笑，人家鼓掌了他也抬起手拍一拍，脑袋里却在想着方小远为什么还没有发现她的微信里多了一个他。

　　三个多小时的晚会，居高被主持人调侃了两回，大家坐在底下又是微笑又是鼓掌，只有他身在曹营心在汉，还在想着方小远现在做什么？吃饭了吗？还是在送外卖？想没想过他……

　　这时，季玉芝在旁边喊了他一声，居高回过神，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季玉芝低声道：“主持人说是你的小粉丝，特别喜欢你的电影，尤其是那部《夜幕下》，问你有没有女朋友，要不要考虑一下她，下场可以约个饭。”

　　显而易见，这样大剌剌讲出来的都是玩笑之举，居高跟着笑笑，站起来鞠个躬也算混过去了。哪料，那个女主持是个不懂事的，非要居高上来与她拥抱。居高非常不给面子的坐着不动，气氛不知怎么的，有点诡异的尴尬。好在男主持及时救场，回身礼节性的给了身边人一个拥抱，用一句玩笑一揭而过。

　　三个小时的晚会结束，各自散场离去。这时季玉芝突然叫住了居高，她看了一眼时间笑着说：“今天没有回去机票了，没别的事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没别的事也不想和她吃饭。可介于这人情况有些特殊，居高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好在两人吃饭的地方都非常统一的选择了一家火锅城，坐在角落位置，被木板隔开，也没那么显眼。

　　季玉芝把菜单递给居高：“你点吧。”

　　居高不动，故意似的：“你是长辈，你点。”

　　季玉芝听后，果然用一种长辈的目光像看耍脾气的小朋友一样看着居高，也没有推脱，拿过菜单随意点了几个菜。不一会儿，服务员就把锅底端了过来，菜依次上齐后退了出去。

　　居高伸手捞过一盘鱼丸，咕噜噜的全倒进了锅里。

　　季玉芝看着那些没入汤里的鱼丸，单枪直入的问：“你跟小远还有联系吗？”

　　居高笑了一下：“季总是媒体人，里因知道明星的私人生活和交友圈是最不想和公众人物分享的。”

　　季玉芝也拿了一盘菠菜放进锅里，看了一会儿那些被沸水包围的绿色，说：“我不是以一个媒体人，我…是以一个亲人的身份来关心方小远——我听说你最近买了一套别墅中，住的可好？”

　　这话说的有意思，居高毫不掩饰的嗤笑一声：“据我对方小远的了解，她只有一个父亲，很遗憾两年前西游了。至于她还有什么亲人，我不知道。但如果还有，那一定是我。至于别墅，我虽然没有季总有钱，但买几栋别墅还是绰绰有余，自己花钱买的房子，当然住的不错。尤其是，还有一个让我很喜欢邻居。”

　　其实要说居高对季玉芝，本来也无感。各开各的公司，各挣各的钱。可人的心都是偏长的，当居高知道这位华远副总是方小远的生母，而且因为她的不负责导致方小远有一个不愉快的童年，间接让她认为唐正俊是她心里的英雄这件事时就让居高浑身不爽。以至于，之后每次居高遇见季玉芝，哪怕是跟方小远分开的那几年，也让他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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