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方业明的心跳

　　对于居高嘴里吃得饱且吃不胖还味道不错的食物，恕方小远见识少，实在想不出来他要吃个什么玩意。可她并不想惯着居高这只挑剔精，去便利超市买了两桶泡面，其中一桶还是给自己买的。

　　当她把泡面放到那只挑剔精面前时，明显感觉到某人的脸快发绿了。不过方小远觉得某人脸此刻还没绿到发瘫还怪可惜的，临时补了一句：“以后要么你吃什么我买什么，要么我买什么你吃什么，至于你那些条件一堆连自己想吃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就别怪我自作主张…还有这泡面你只有一份，另一份是我的。”

　　说完大明星的脸果然瘫了。于是方小远心满意足的去烧了一壶开水。等到她把泡好的泡面端到桌上时，泡面浓郁的香味已经飘了出来。方小远递给居高一双筷子，抬了抬下巴让他快吃。

　　居高不情愿接筷子，可饿是真饿了，脸摆的再瘫还是没抵过泡面的诱惑，他装模作样的站了一会儿，肚子已经向他发出了好几声抗议，最终他还是屈尊降贵的伸出两根手指接过了筷子坐下来老老实实的吃。

　　方小远也饿，晚上唐正俊准备的火锅她只吃了几口，可仅那么几口也已经被唐正俊吓得消化干净了。这个时候方小远还是挺感谢居高那个电话，要不然此刻她已经落入了唐正俊的魔爪。可有些事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今晚。方小远知道，这老流氓不sao扰她十天半个月是不会消停的。至于唐正俊要用什么sao扰手段，放小远暂时还不知道。不过，至少以现在的情况看，放小远是不敢回她那个出租屋了。

　　谁tm知道作为房东的唐正俊会不会突然出现，然后把她ooxx了。

　　方小远越想越觉得她那出租屋像个魔窟，越想就越食不甘味，像一个毫无感情的进食机器呆滞的吸溜着面。

　　居高一抬头看到她这个表情，忍不住开口怼：“终于知道自己买的是垃圾食物，连自己都敷衍不下去了。”

　　方小远被居高拉回神，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两秒，心思一转，立刻谄媚的笑道：“哎，大明星，跟你商量个事。”

　　居高神色不动：“说。”

　　方小远呵呵呵：“今晚让我住这里好不好？”

　　居高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发现对方正殷殷切切的看着他，于是他面不改色的说：“我对你没***。”

　　“……”方小远表情渐渐凝固，那句‘滚你M蛋’在嘴里转了一圈后又咕噜噜的吞下肚，捏着鼻子继续笑呵呵：“我睡沙发就行，不耽误你。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咱俩考虑。”

　　方小远顿了顿，等了两秒，发现居高根本没打算理她，只好厚着脸皮自顾自的说：“你也知道咱俩现在的情况，你说要是今晚我回去，半夜要是又莫名其妙的换了，到时我睡在这酒店也没什么，可是万一你醒过来，一转脸看到旁边还睡着一个对你这具身体心怀不轨的男人，你说恐怖不恐怖，刺激不刺激？”

　　居高停下了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方小远见他有反应，恨不得越过餐桌把脸伸到他面前等他说话，却不料对方只送给她一个‘滚’字。

　　方小远：……

　　去死吧，你这个瘫痪。

　　方小远好说不行，干脆筷子一扔耍起横来：“我不滚，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自己想想，咱俩换了身体总共就四天……四天，这四天哪次不是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而且我还把你身体保护的非常好…可是你呢。”

　　“我大姨妈四天，你又是把我送入虎口又是淋雨又是摔倒，今天更刺激，还跳海，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不会游泳，你依然我行我素，拿着我身体不当回事，你说万一我生要病了，腰落下毛病了，你负不负责…还有，最可气的是你还把我引以为傲的长发剪了，你给我赔——你要不赔也行，让我住一晚。不然下次咱俩再换身体，我就去人民广场luo奔。”

　　方小远边说边把自己往沙发里送，四肢并用的抱住沙发，一脸‘打死我也不走’的姿态。

　　居高看猴一样看她蹦跶结束，冷冷的丢出一句：“跟我谈条件，现在谁给你发工资，你在这里跟我卖惨？”

　　方小远脸埋进沙发里，假装听不到。

　　居高也没继续说，对着方小远后脑勺看了一会儿，也没说话。良久，方小远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他，这时他才丢出一句：“把你手机里的规章制度拿出来背，背熟后除了这张沙发是你的，超出它一米范围外就请你滚出去。”

　　方小远眉眼一弯‘哦’了一声，随即想到了什么，又问：“那我想尿尿怎么办？”

　　居高：“……憋着。”

　　“……”方小远干脆利落的把脸继续埋进沙发，她当然知道，这位傲娇的大明星能说出这样的话等同于默认了，再得寸进尺可能真的要滚出去了。

　　季玉芝坐在劳斯莱斯里望着车窗外霓虹灯流久久不言。

　　刀疤男看了一眼时间，问：“季姐，现在回去吗？”

　　“先不。”季玉芝收回视线：“去**疗养院。”

　　**疗养院，坐落在城市郊区，专门收纳那些不死不活和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那地方说是疗养，其实进去的基本都是废的。方业明在里面躺了五年，再也不似当年。他颧骨高耸、脸色蜡黄，瘦的几乎脱了相，眼睛无意识的半睁着，根本不知道来看望他的人是谁。

　　不过，是谁也不重要。这五年除了方小远来看他，谁还会记得他？而方小远来的次数更是居指可数。

　　季玉芝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方业明，更想不到二十年后，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一个坐着，一个躺着。

　　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不少尴尬。

　　二十四年前，季玉芝为了能和方业明长厢厮守，毅然决然的跟家里决裂，跟了方业明。她以为，这一跟就是一辈子。谁能想到，四年后，为了所谓的生计和一次次争吵后的失望，她又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方业明，选择了自己的青梅竹马。而这个选择让她与家里重归于好，然后开始做起了家族生意。

　　这二十年来，季玉芝越来越顺，一路走来她却从不敢回头看，她深知自己亏欠方业明，亏欠方小远，这种亏欠让她根本没有回头的勇气。

　　季玉芝一直以为，既然放弃了他们父女，给他们留了恨，那干脆就让自己在他们生活里消失的干干净净。

　　只是，她没想到，一则娱乐爆料让她不得不面对自己封尘已久的成年往事。尤其当她看到上面的留言全写着‘方小远有妈生，没妈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配不上居高’‘父亲就不是一个好东西’时，整个人仿佛被一把利剑生生破开，麻痹了二十年的心，原来还是会疼的。

　　可人只要有了一定身份之后是不太愿意承认自己错误的，这个时候季玉芝是埋怨方业明的，埋怨他不仅没把方小远养好，到头来还因为自己乱七八糟的事拖累了这个孩子。

　　网上的那些报道，在季玉芝心里已经认为方小远和他爹一样，为了一些名利和居高发生了关系。可不管怎么说，她是母亲，看到自己女儿过的不好，被别人谩骂，心里总归不忍。更何况她对方小远一直亏欠。这时，季玉芝就想着能为她做点什么，像是以此来得到一点宽慰。

　　季玉芝在方业明那坐了半个小时，离开时突然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半夜方小远接到了疗养院的紧急电话，声称方业明的心跳在监护器上开始跑直线，搞不好有要跟他买墓地的可能。方小远几乎立刻冲出了房间，慌慌张张的向外跑去，这么大的动静把刚睡着的居高吵醒，他从房间出来时，已经看不到方小远的身影。

　　居高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沙发，拿起一件短袖跟着出去。

　　半夜的酒店门口很难打到的士，方小远果断打开手机叫滴滴，却显示附近无车辆，心急到诸事不顺。方小远无奈，打算先跑，半路能遇到车再打。

　　这时，她身后突然‘滴滴’两声，然后居高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上车。”

　　方小远没空想他哪里搞来的车，上了车直接说:“**疗养院。”

　　等到方小远到达疗养院时，方业明的情况有所好转，却依然还在紧急观察中。值班护士说，晚上有人来看过他，因为一直以来看方业明的只有方小远和唐正俊，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尤其是晚上，护士当然要多问两句，然后那人给了护士一张名片。

　　方小远接过名片，上面写着‘华远传媒集团副总裁—季玉芝’，这个名字方小远有点耳熟，可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是谁。居高从后面看到这张名片，表情变了变，暂时没打算出声。

　　方小远问护士，方业明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

　　护士摇摇头表示不太清楚，并说方业明最近状态还不错，前段时间跟他说话，他的大脑还能给出一点反应，就目前状况来看，是有恢复意识可能的。当时医生还很乐观，打算通知你，让你有空经常来看看他，跟他沟通沟通，说不定方业明的意识会慢慢恢复。可今晚不知怎么了他突然就像放弃自己一样，连一点求生意志都没有了。

　　方小远沉默了半分钟，然后不管不顾的冲进方业明的病房，指着他的鼻子吼道：“方业明，你什么意思？你想死是吗？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你就想死。你现在这样是想干吗，你要真的想死，那你五年前就去死啊，现在在这里跟我玩心跳是什么意思…方业明…你给我听好了，我每个月为你花六千块不是在这里看你给我开玩笑的。我现在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你是想让我变成孤儿吗？好，你要忍心你就去si，死了我直接拿布包包给你扔河里，你休想我会给你收尸…方业明，你躺那里不动干嘛？你说话啊，躺在那里装死给谁看，你以前就不负责任，难道你现在还想不管我吗？我…我不许你这样…你听到没有？”

　　方小远说着说着就闭了嘴，她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突然涌来一阵无力感，自嘲自己为了这么一个不死不活的人，到底在干什么？良久，她还是转身走了。

　　居高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想起网上那些对方小远祖宗十八代的爆料，心里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一场心有余悸后方小远重新坐回车里，这时她才想起问居高一句：“你哪来的车？”

　　居高瞥了她一眼：“这酒店本来就停着我的车。”

　　方小远情绪不高的点点头：“哦！”

　　过了一会儿，方小远又问：“我抽支烟行不行？”

　　居高：“我没烟。”

　　方小远点点头又‘哦’了一声，又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那就去便利店买一包烟吧。”

　　居高：……

　　最终居高还是把车停在了便利店门口，方小远进去五分钟后提了一个塑料袋出来，没上车，直接向不远处的长椅走去。

　　居高坐在车里看着她从袋子里拿出一包烟拆开，用嘴叼出一支后点燃，又从袋子里拿出一罐啤酒起开，开始抽一口烟喝一口酒。

　　居高：……

　　一身臭毛病。

　　居高在方小远开第罐啤酒时下了车，他走到她面前也从袋子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与方小远意思意思的碰了一下后先灌下几口。

　　方小远往旁边坐了坐，居高自然的坐在了她身边。

　　方小远喝了一口啤酒问：“昨天你问我认不认识季玉芝？”

　　“嗯。”居高顿了顿：“前天我去你出租屋时她找了我，网上那些爆料是她找人删的，她说只要你愿意，她可以无条件把你捧成大明星…不过，我拒绝了。”

　　方小远想了想：“我不认识她。”

　　居高：“她好像认识你爸。”

　　“不应该。”方小远肯定道：“方业明带回家的女人我都认识，并没有她。”

　　居高：“也许他是你爸带不回去也不愿意跟你提的人。”

　　方小远盯着手里的啤酒罐没在说话，过一会，她把喝完的易拉罐扔到脚下踩扁后又扔回塑料袋里，顺手一扔，正好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其实居高话里的意思方小远不是不明白，可有些事，不到撕开真相的那一刻，有些人大概永远也不想面对。

　　居高也是随口一说，方小远家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他并不关心。不过要是季玉芝真的跟方小远有关系，那这个重磅消息不知道会不会给华远带来一点不利的影响。

　　闹了一晚上，天已经快亮了，居高喝了一罐啤酒，没有开车回酒店，他和方小远躺在车里眯了一会儿，醒来时相互看了看，身体并没有交换，于是两人直接去了剧组。

　　今天的戏不需要方小远这个半路和尚瞎敲钟，居高演起来游刃有余，连跟他对手戏的演员都挺配合，导演喊‘cut’的次数明显减少，一个上午心情还算不错。

　　方小远也算第一次接手助理这个工作，根本不太清楚自己要做些什么。看到别人家助理在演员下场休息的时候又送水撑伞扇风，她就托着腮坐在一边对着天发呆。

　　中午饭点，剧组的工作人员一人喜提一份盒饭，各自找地方吃饭。方小远坐在椅子上，大爷似的把脚翘到了桌上打瞌睡。

　　居高走过去，用脚尖把那影响瞻仰的腿给踢了下来。方小远猛然清醒，瞪着他问：“干吗？”

　　居高不答，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人性格就是这样，心里想什么或要你做什么，嘴里从来不说，全靠猜测。方小远和他没有这样的默契，再者就居高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方小远也读取不到任何信息。

　　不过方小远不明白，自然有人明白。这时谢文艺走过来对着居高说：“居老师，我点了很多外卖，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吃？”

　　方小远恍然，原来是大明星到喂饭时间了。不过现在既然有人邀请了，方小远也没动，伸着脖子等居高说‘好’字，岂料这大明星非常不给面子，对美女的邀请直接说：“不。”

　　得。

　　方小远懂了，跑常务那里拿了两份盒饭回来。谁知，大明星只是看了一眼，挑剔的德行又摆了出来，傲娇的说了两字：“不吃。”

　　方小远把盒饭往桌上一放：“怎么不吃，前几天你不是吃的挺欢乐，也没见你少吃一口。”

　　居高坐着不动，像是小孩闹脾气似的，就那么看着桌上的盒饭一言不发。方小远叹了一口气，问：“那你想吃什么。”

　　居高：“随便。”

　　方小远：……

　　吃屎去吧。

　　任何人对于问别人吃什么，最不想听到的大概就是‘随便’这两个字，尤其是居高这只挑剔精，无论你买什么，他满不满意，都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方小远不知道居高喜欢吃什么，没办法对着他的喜好买。好在方小远还有一招保底绝活——厨艺非常好。

　　方小远想什么就干什么，她立刻就近去了一家超市，买了电磁炉电饭煲连同一堆锅碗瓢盆。可能怕那只挑剔精饿着肚子，她只能先随便买了一点蔬菜和常用佐料，临了还顺了一袋挂面。赶到剧组时居高已经拍摄了，方小远也不急，找到某处有电源的地方给大明星下了一碗番茄牛肉面。

　　不一会儿，居高下了场，方小远把刚下好的面端到他面前，后者先是一愣，目光在面上停留了三秒不客气的端走了。

　　方小远见他端走，跟着他观察表情，见他并没有露出皱眉或不喜的表情才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居高抬头看了她一眼，那急切的模样仿佛在等着你快去夸奖他，可惜居高这人属于怼人界的高手，一张嘴根本没有夸过人，哪怕这碗面确实很好吃，他也只是说了一句‘还行’。

　　方小远要求不高，得到大明星一句还行就已经差不多要感恩戴德了。

　　既然大明星说还行，方小远又问：“那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怎么样？”

　　能有这样的好事居高当然乐意，作为艺人，他也是常年外卖快餐，偶尔改善伙食也是专挑贵的好的点，根本没有什么营养均衡，健康卫生。可即便方小远这么说，居高心里也挺同意的，可他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愿意，免得有些人太得意忘形。

　　“随便你。”居高把手里的碗往方小远手上一搁，依然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仰着他那高贵的头补妆去了。

　　方小远多少也算摸清了居高的脾气，知道他这是答应的意思，于是又颠颠的跟在他身后向他申请半天假。

　　居高回了一句‘不准，滚’便不在给脸她。

　　方小远不放弃，开始讨价还价，半天不行，两个小时也行。已经月底了，她需要去疗养院给方业明充钱，不然她很有可能会收到院方‘拔氧气’的威胁。

　　居高闭着眼不说话，

　　放小远等了半分钟，终于等到这瘫痪睁开眼看了她一眼，然后开了尊口：“两个小时，多一分钟罚一百。”

　　方小远发现，其实这瘫痪也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嘴里动不动就会说罚，可也只是装装样子。于是，方小远为了感激他，很兴奋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居高被她抱的有点懵，不知道这姑娘什么毛病，要扣她钱还一脸感激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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