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后来的事态有点失控了，高应他们喝得有点多，站起身就在唱晚上表演过的那首合唱曲，被酒精扭曲的音准让他们的本来还算正常的歌声变得如同鬼哭狼嚎，刘小菲不嫌事大还举起手要给他们指挥。

        贺玉拉着陈时的手臂问：“这么吵，我们会不会待会被店老板赶出去啊？”

        “没事，搬出老师他们就老实了。”

        陈时坐在面朝门口的方向，她装作很严肃地朝门外的街道看，声音比以往大了一些，“刚刚教务处主任好像在外面，朝我们这边看了。”

        这句话没能把高应他们彻底弄清醒，却也让站着发疯的几个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下意识坐回了位置上一动不动。

        “真的是教务处主任？”

        “靠，我明天是不是完了。”

        陈时又憋着笑回答：“不知道，好像看错了。”

        高应这才松了一口气，“你这人说话怎么还带着这么长停顿的，吓死我了！你这完全就相当于考完语文考试才发现自己写的是英语作文啊！”

        刘小菲喊：“什么语文英语的，反正我们陈时每一科分数都可高了！”

        “是是是，又不是你分数那么高，嘚瑟什么呢你。”

        “你懂什么，我还在期待以后陈时考个状元上电视，我再骄傲地对大家介绍，她，陈时，是我的初中同桌。”

        陈时刚想说别太夸张了，自己也就是一个普通学生，高应便叫板着：“我们周封故比你们陈时厉害！看这脸长的，妥妥的祸水，把妹简直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陈时又漂亮成绩又好周封故才考不了年级前十呢！”

        “陈时哪里漂亮了啊顶多白一点而已……唉不对今天晚上好像比以前看上去好看了……”

        “高应——”周封故开口了。

        “你今天废话怎么这么多。”

        吃得差不多后，众人结了账走出夜宵摊。

        柯凡和刘小菲住得比较近，便一起回去了。

        其他人也七七八八散得差不多，贺玉叫住了高应，认认真真说了句：“谢谢。”

        高应表面神色不惊，手指下意识去按压打火机，却抖得连火都点不起来。

        “谢什么啊，都是同学。”

        贺玉又笑了一下。

        陈时陪着贺玉一起回家，这时已经比往常放学还晚了一些，周封故和高应远远地在后面跟着，以免两个女孩出现意外。

        贺玉问陈时：“你是怎么认识周封故的啊？”

        “他帮过我。”

        贺玉抿嘴一笑，“我和周封故同班两年多了，虽然来往不是很多，但还从来没看过他对女孩子那么好。”

        陈时不知道贺玉说这话的评判标准是什么，“你觉得，周封故对我很好吗？”

        贺玉陷入了回忆。

        “周封故他不像高应他们天天都在班里闹，很多时候他不怎么说话，但是也不太听老师的话。我记得初一的时候刚开学，他好像对所有人都很排斥，比现在还要冷淡，所以班里几个刺头看不惯他找他麻烦，还是高应先站出来帮他的。”

        “之后周封故脾气稍微好了一点，就和高应他们一直待在一起，高应他虽然有时候也惹处分，但是不会欺负同学。我记得初一开始就有很多高年级的人来门口堵周封故，男生来问他想不想当自己小弟，女生来问他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周封故都没怎么搭理，那些人倒也不太生气。”

        陈时想着，周封故确实有不少资本，讨人喜欢被人追逐的资本，头脑聪明的资本，他却都不放在心上，想扔就扔。

        贺玉继续说着：“陈时，我觉得你对于他来说，好像很特别。”

        “他对我来说也很特别。”

        为了这样一个特别的人，陈时两次回到初中时代，都有在试图帮助他，扭转他的未来。

        陈时的世界有很多东西，试卷、成绩，和一些并不紧要的爱好，她的世界不只围着周封故转，但在偶尔松弛下来的时候，那些空白的地方都为了周封故腾了出来，塞满“担心他再次死掉”“如果他肯放下痛楚该多好”“希望他有个很精彩的未来”之类的东西。

        陈时明白自己不是可以降服周封故，让他彻底改变自我的厉害角色，她只是多一点固执，又多一点关于未来的预测，所以变出一点迷惑性的事物，指引周封故换另一条路。

        等周封故脚下的路不再崎岖泥泞，陈时就可以满足地离开了。

        周封故不会完完全全属于谁，无论是他避之不及的徐珊珊，有过牵扯的黎英，还是有着所谓约定的陈时，都是他生命的过客。

        陈时是这样想的。

        走在半条街后面的高应吹了一会冷风，醉意已经被压了下去，他嗓子泛起一阵空落落的痒，于是没忍住点了一根烟。

        “你说我今天是不是把贺玉吓到了。”

        “吓到或者没吓到，她也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吧。”周封故扭了扭脖子，毫不留情地说着。

        “是是是，没什么关系。”高应吐出一口烟，“那你跟我说说是怎么买到陈时这个潜力股的，可以啊你。”

        “高应，我说了你今天废话很多。”

        “打住啊，不就说了几句陈时，至于么你……”

        过了一会，高应又问：“你是为了陈时学的？”

        “说不清，算是吧。”

        在高应的世界里，为了一个女孩打架、闹处分，都是他力所能及，可以做得到的范围之内，但是为了一个女孩学习，高应想不通。

        这个难度太大了。

        “那你期末准备考到多少。”

        “前五十。”

        高应倒吸了口凉气，“兄弟，你真是说大话不打草稿啊。”

        几天后，学校一楼的宣传栏上做了一期文艺汇演的主题板报，几乎每个节目都有附上相关的照片与总结，许多经过的学生都不禁停下脚步开始细看。

        刘小亮回到班级的第一件事是走到刘小菲旁边问：“唉刘小菲，你们合唱团里什么时候有美女的怎么也不告诉我。”

        “什么有的没的？”

        “就楼下板报上啊，站在柯凡前面那个美女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哦，你说的是陈时吗？”刘小菲装作不太在意地回答着。

        而刘小亮瞪大眼睛指着刘小菲身边戴着黑框眼镜，刘海长得都要把眼睛遮住的陈时，“你你你你你——你说那个人是陈时？”

        “那不然呢。”

        刘小亮觉得刘小菲是在骗他，便“哼”了一声走了。

        刘小菲凑到陈时耳边：“我可是故意挑了一张你的特写照放上去的，那么好看可不能浪费了。”

        合唱的照片一共放上去了四五张，最中间那张是集体合照，看不太清脸，其他的都是局部特写，其中有角落里有一张拍的是陈时那块区域，不是什么刘小菲口中的“个人特写”，但陈时的脸在照片一侧，在灯光的照映下特别亮眼。

        高应来教室的时候脸看着很臭，还没等别人问，他就在后排座位上喊着：“楼下那照片也把我拍得太丑了吧！”

        有男生问：“有这么夸张吗，能有多丑。”

        “来来来我对着板报把照片照下来了你们过来看。”张强趁老师不在，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朝众人招手。

        手机屏幕里高应没意识到镜头的存在，照相机照下来的时候他刚好闭了眼，下巴往下掉，一副即将要开口跟唱的狼狈样子。

        许多男生笑得直打滚，嘲笑高应的搞笑表现，高应把书本卷了起来往众人背上敲，“你们还笑！”

        “我一定要趁人不注意把那张照片拿下来扔垃圾桶里！”

        周封故说道：“阿峰抽屉里有锤子，你要是敢的话，就拿锤子把宣传栏那玻璃砸了。”

        “周封故你这不害我呢么，谁闲的没事干要去砸玻璃啊！”

        “唉等等——”十一班某男生弯腰拿着张强的手机背对着门口，又对手机屏幕细细看了一会，“这上面还有一张照片，里面这美女谁啊？”

        高应走过去，“哪呢哪有美女我怎么不知道——”

        他弯腰一看，才看见那男生指的是自己照片旁边的另一张，上面陈时白皙的侧脸很是突出。

        “噢……这……这年级前十啊。”

        “哪个年级前十？”

        “就……陈时啊……”

        高应回话的时候还下意识看了周封故一眼，果然这人抬起头看了过来，“给我看看。”

        周封故接过张强的手机看了看，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才还给张强。

        “唉周封故你怎么把照片给我删了？”

        周封故对着高应说：“去不去。”

        “啊？去哪？”

        “去拿阿峰抽屉的锤子。”

        周封故单手托着下巴，随口说出的话语如同掺了尖刺的碎冰。

        第二天，学校的宣传栏的玻璃并没有碎，但板报上不知不觉少了两张照片。

        一张被人看了会很丢脸的，和一张不允许给其他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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