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认定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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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大学后的钱木木很忙。
本以为在21世纪从小就学外语,每年寒暑假也没少去国外,选外文系,本以为可以轻松当第一。但语言背后是文化,是习俗,专业学外语,又不是只用于日常对话。
人一忙起来,思念就被压缩。
而不太忙的丁慕礼,思念快撑破心脏。
本来是早春冷热交替,他晚上没盖好被子,造成的小伤风,但迟迟就是不好。
他每个月都给木木寄东西过去,有好吃的,也有他新做的衣裳。
木木还是没给他回信。
今天大舅哥寄回来的信里说学校又不少优秀男同志在追木木,招数五花八门,嘘寒问暖、诗词歌赋、公式表白。
有几个长得真是俊,性格还开朗有趣,还是北城本地人。
当天晚上,丁慕礼高烧不退,烧进了医院。
丁长明觉得着这样不行,第二天就发电报到北城。
钱木木拿到电报时,正好中午饭点,根本来不及想就往系主任办公室跑,那里有全系唯一的电话。
到了办公室门口,看门关着,钱木木才想起来自己也没吃饭呢。
现在哪还有心情安抚肚子,她整个人都是懵的,丁叔叔发来的电报上就写了三个字,“他病了”。
然后什么都没交代,病的怎么样,死了没?会不会死,丁叔叔怎么比她还抠。
简直急死人。
等系主任的半个小时里,钱木木连自己请假参加丁慕礼葬礼的画面都过了一遍。
等系主任吃完饭回来,看到的是个长得如花似玉,现在却哭成泪人的女同学,一见她就慌忙说家里有人重病,她想打了电话。
都哭成这样了,系主任当然得答应,人死不能复生,临终前能说上几句话,能避免一生遗憾。
她打开办公室门,随即站在一边,时刻准备着电话接通,女同学要是崩溃,她立马上前安慰。
但好像不是她想的那回事。
钱木木打电话到丁家,会不会有人接,她也不确定。
响了三声,电话接了,但那头迟迟不说话。
“丁慕礼,是不是你?”钱木木压住哭腔,假装冷淡。
“木木,我也想你了。”
钱木木一听,也就嗓子哑点,看来没死,声音也不虚。
“我不找你,我找丁叔,帮我叫丁叔,要不然我就挂了。”钱木木努力绷住,没直接关心。
听着那头还有呼吸声,钱木木知道丁慕礼握着电话没动。
钱木木用手指扣了两下听筒,那边呼吸声没了,脚步声走远,又走近,杂音变多,电话开了外放。
“丁叔叔,帮我告诉丁慕礼,让他别忘了我说的四个不许。”
丁叔叔中年男子醇厚稳重的嗓音传来,“小钱啊,这不怨慕礼,是我对不起他。小的时候,我工作忙,他娘走得早。他小姨自愿来家里照顾,我乐得省事,就全权托付。可没想到那女人对我有那个意思,为了让我多回家,就故意把慕礼弄病。我要是出差,她就把慕礼关进地窖,直到慕礼愿意打电话喊疼喊冷,把我叫回来,慕礼才不用睡地窖。慕礼被整整折腾了三年,我一点都没察觉,慕礼十岁生日那天烧糊涂的时喊小姨走,我还以为慕礼是舍不得小姨走。结果第二天,慕礼就直接烧到浑身打颤,医生说要是三天不退,可能就要准备后事。第三天,我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就看见那女人正打慕礼,慕礼一个十岁小孩竟会露出那种厌世的冷笑。都是我的错,才让慕礼落下一发烧就爱反复的病根。”
钱木木听得酸涩,她想好好抱抱慕礼,但现在不能实现,“丁叔,丁慕礼不是下个月要来北城艺考吗?您工作忙,不用专门过来,我陪他去。”
“木木,我都查好了,去北城的火车,早上一班晚上一班,我坐明天早上六点的,下午五点到,木木不要忘了来接我哦。”丁慕礼声音里的雀跃挡不住,钱木木还以为丁慕礼听到那些往事会低落难受,全然没有。
“你在家好好养病,病好了再来,来回折腾,把自己折腾死了,这辈子都不用见我。”本来想好好说话,一出口就成了诅咒,钱木木赶紧敲敲木桌,抬头正好看见一旁的系主任在憋笑。
钱木木追加一句:“我说等你下个月再来!”
“我不,我就明天去,木木不接我,我就睡在火车站!”丁慕礼好不容易在钱木木面前强势一回,但下一秒,就赶快示弱,“木木要是不想见到我,那我还是下个月再去。”
沙哑委屈放软的嗓音,不由让钱木木心软,“明天我去接你,穿厚点。”
说完,钱木木就挂断电话,不用想也知道现在丁慕礼应该立马跑上楼去收拾行李,还不得不求自家爹帮他弄张车票。
一想到丁慕礼嘴角上扬的样子,钱木木也跟着笑。
脸上泪痕才干,五官却像绽放的花,弄到一张脸上,像雨后娇蕊,谁看了都觉得欢喜。
系主任认出钱木木就是最近被不同系男同学追求的那朵高岭之花。
“看来你说有对象,不是诓骗。”系主任打趣道。
“系主任对不起,我刚刚说谎了,不是我家人病了,其实是我对象病了,我不知道情况才瞎着急。”钱木木弯腰道歉,没接系主任的话茬。
“能让你毫不犹豫拒绝所有其他可能的对象,以后还不得是家人。”系主任还是不忘打趣。
钱木木羞涩笑笑,告谢离开。
这时食堂已经没饭,钱木木回宿舍去找丁慕礼寄过来的那些零食点心,垫吧垫吧,就去上课。
一个下午的功夫,外语系就传开系花对象要来的消息。
症结就在钱木木在系主任办公室打电话的时候,没关门。
被钱木木拒的那几位,摩拳擦掌,势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人,能让才貌双全的钱木木如此心如磐石。
钱木木没理会这奇怪的胜负欲,而是正忙着帮丁慕礼找房子,他这一来,就算艺考结束也会赖着不走,恐怕得住到临近高考,总不能这几个月都住招待所。
钱木木先去经贸大学找钱垚,这跑腿还价的事,钱垚比她擅长。
钱垚当时选经贸大学学经管,钱木木可是万万没想到。
用钱垚的话说,古文是兴趣,经管能让他比较容易有钱,有钱了才能有时间摆弄兴趣当情趣。
钱垚经常去清大找妹妹,钱木木却很少来经贸找哥哥。
哥哥去清大找妹妹,只因为兄妹情深吗?也就占十分之一吧,剩下九份,是钱垚觉得清大学子以后都是人脉,早相识早互赢。
因为不熟,钱木木从经贸南门一路问过来,花了点时间,其实从北门进来去钱垚宿舍才对,现下剩下的时间更紧巴巴。
钱垚晃晃悠悠带着妹妹往北门走,听着妹妹一直催,他还是不着急,“追你的人里头,就有北城当地的,找他们问问,房子信息信手捏来。”
钱木木可真觉得哥哥是奇才,“你让追我的人,帮我对象找房子,你觉得人家是傻,还是就爱做冤大头?”
钱垚摇摇头,觉得妹妹道行还是太浅,“情敌帮情敌找房子,才更尽心尽力,他要彰显自己释怀,还要彰显自己比丁慕礼能干,其实时刻准备帮你盯紧丁慕礼是不是品行有缺,内有二心,时刻准备取而代之。”
“少拿你那点龌龊心思揣度人家,人家喜欢上我这样一个注定不会有回应的人已经够倒霉了,饶过人家,也饶过你亲爱的妹妹。”钱木木深觉哥哥应该是个能赚钱的好奸商,就是品行底线很有弹性。
“那就去找你们班班长,她家就住那种分割成好多家的四合院,你就问问她家胡同有没有隔间出租。有熟人不至于坑咱们”
钱木木惊了,“你怎么连我们班班长住哪都知道?”
“因为她极有可能是你未来嫂子,知己知彼才能投其所好。”
钱木木暗道:“周蕊真倒霉。”
没想到这话被钱垚听了去,又是一套歪理邪说,非要钱木木夸赞以后嫂子真有福气才结束。
坐公车回清大,不用钱木木张罗,钱垚就鞍前马后跟着周蕊去她家胡同一家家问,甚是热情。
钱木木跟在后面,怎么觉得自己正眼睁睁看着一只单纯白兔被一只狐狸蜜语哄骗,跃跃欲试叼回洞穴。
有了土著周蕊帮忙,找房子的事很顺利,钱木木没急着交定金,想着等丁慕礼看过再说,她急着要去火车站接丁慕礼,钱垚却在这时候非要表达感谢,要请周蕊吃饭。
“周同志,你看今天周六好不容易休息,还让你跟着我们兄妹忙了一天,怎么着也得让我们兄妹请你吃饭。”
钱木木明白了,打着兄妹之名,其实早就笃定,她赶不及,去不了,实则是他跟周蕊共进晚饭,没她啥事。
幸好当年她没花光钱垚的老婆本去买工作,要不然现在在佳人面前捉襟见肘,钱垚一定会把这笔帐记她头上。
钱木木成人之美,赶紧撤退,走之前朝钱垚使个眼色,让他收着点,别早早就露出狐狸尾巴,把小白兔吓跑。
钱垚回钱木木一个自信眼神。
钱木木怎么觉得这么良心不安呢,小白兔被俘,她算不算帮凶?
来不及想了,只求哥哥是个有良知的狐狸,良知不需要太多别伤天害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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