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认定08

四月芳菲尽，五月夏木繁

        钱木木还是没治好丁慕礼这学渣犯困症。

        钱木木开始合理怀疑丁慕礼是不是身体虚，所以注意力无法集中。

        五月的最后一个周末，钱木木把盒子里存的那些五毛一块一角一张张叠好，总共三块，其中三分之二来自钱垚。

        只有钱没有票，买不了猪肉但买得了猪下水，猪肝就挺补的，这年头还比猪肉便宜。

        爹娘今天去串亲，哥哥去工友家玩。

        今天宜折腾。

        等钱木木提着两斤猪肝回家，正好在门口遇到钱垚。

        “哥你怎么回来了？”

        钱垚看妹妹这一副不欢迎的样子，心中郁闷，“这是你家更是我家，我还不能回来了。”视线顺着妹妹藏起来的手，往后看，“拿出来吧，我又不会抢。”

        钱木木把猪肝举在钱垚面前，“哥，你会卤猪肝吗？”

        钱垚啧一声，心里苦，嘴上损，“妹妹，你这要避开全家人吃小灶？没良心的。”

        钱木木和哥哥并排开门回家，一边快步往厨房冲，一边唉声叹气道：“还不是丁慕礼白天老犯困，我给他补补。”

        钱垚跟在后面，也进了厨房，“丁老弟他爹是市长，不缺你这一口吃的，有着爱心，还不如做给你亲爱的哥哥吃。”

        “哥哥，你小肚子都出来了，你再吃，我怕我这辈子没机会叫嫂子。”钱木木边和哥哥斗嘴，边忍者恶心洗猪肝。

        她也不会卤，但在21世纪好像看过某位美食博主的教学，记得大概，先做二斤试试，二斤一块五，这回不成，剩下的钱，还能买一回。

        就算不好吃，只要熟了就没毒，好吃给丁慕礼送，不好吃她和钱垚吃。

        被预定为小白鼠的钱垚对此一无所知，正把衣服勒紧，使劲吸气，转着圈地给钱木木展示自己的平坦小腹。

        “一边去，别挡道。你那肚子软塌塌一块，像个发面馒头，有啥好看的。丁慕礼有八块腹肌，不用吸气都像钢板。”钱木木被钱垚弄得心烦，随口一说，故意损他。

        钱垚听者有意，捏住钱木木肩膀，让她先不忙，他要先问清楚，“钱木木，你和丁老弟做了？”

        钱木木惦记锅里正焯血水的猪肝，推开钱垚，撇撇嘴，解释道：“你想啥呢，我和丁慕礼非常纯洁，至今连手没牵过，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钱垚有了另一重担心，依旧追在钱木木后面问：“他不会身体真的有毛病的，也许心理也有毛病，你说他有洁癖不爱和人有肢体接触，那你们以后结婚了，要怎么帮我生外甥？”

        钱木木真服了钱垚的脑回路，她手头这么忙，脑袋还要忙着回忆食谱，钱垚见她不回答，自以为已猜中，还编出一套她是被丁慕礼选去做名义上的媳妇，只为保住他们丁家颜面的剧本。

        钱垚苦口婆心地劝道：“妹妹，咱们家虽然小门小户，但就算在家里做老姑子，也比嫁过去独守空房强。妹妹你看啊，是不是这个理。虽然你不出嫁在家不能享受食色性也的满足，但人人都知道你没享受过，对你投向的是怜惜。但你嫁给了外强中干的丁慕礼，人人都会以为你有个精壮能干夜里能折腾的丈夫，白天看你时定会对你投向艳羡目光，但这份羡慕，只有你知道是假的。是不是更难受。”

        终于把该放的东西都放了，用炉子慢慢炖就行。

        钱木木刚空下来有时间和哥哥解释了，一抬头，丁慕礼就站在厨房门口。

        钱垚顺着妹妹视线望过去，赶紧捂嘴，他刚刚说的那些虎狼之辞，不会都被外人听了去。

        原来他几分钟前听见的咚咚声，不是水开的声音，是有人在敲门。

        他跟妹妹说话，口无遮拦习惯了。丁慕礼听到这些话，会不会以为他满脑子都是食色性也。

        钱垚先开头，：“丁老弟，其实我这个人很纯洁，你信不？”

        丁慕礼没搭理他，走进厨房，牵着钱木木就往外走。

        钱垚视线顺着那交握的手延申，“这叫没牵过手，没牵过？会这么熟练？”完蛋了，他把妹妹的羞涩谎言当真，才信口胡诌一圈全让未来妹婿听见了。

        丁老弟不会一怒之下为证明自己，亲身上阵吧。

        钱垚赶紧往外跑，妹妹和丁老弟站在院子里说话，他就躲在屋门后偷听加偷看。

        妹妹红着脸甩开了丁老弟的手，丁老弟盯着自己被甩的那只手发愣，表情好呆，嘴角那微乎其微的弧度，是在笑吧，是在笑，嘴角不明显，笑意从眼睛里不停冒出来。

        妹妹正帮他在解释，说哥哥看书不忌荤素，说话没有把门，嘴巴脑袋快。

        虽然都不是好词，但只要丁老弟能不介意，他也是能接受妹妹的“诋毁”。

        钱垚竖起耳朵，等着听丁慕礼咋说。

        “我只想知道你怎么想，你也觉得我不行？”

        钱木木摇摇头，“我又没试过，不能下结论。课本上不是说了吗，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让你好好回去看书，昨天让你背的是不是又没背。我这在为了让你学明白，费心费力，你啥也记不住。一会儿把猪肝带回去，补血又明目，回去好好背书。像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你考上大学！”

        钱垚翻个白眼，心里点炷香为丁老弟默哀，这哪是谈对象，明明是请夫子。

        妹妹根本没把丁老弟当对象看，而是当学生训。

        难得丁老弟能忍受，看木木的眼神，依旧炽热得像五月正午的阳光。

        但等木木一看他，他又就把炙热藏起来，生怕被发现。

        这俩人这对象谈得真隐晦。

        妹妹这婚事，还真可能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爹娘怕夜长梦多催多少回了，妹妹都挡回去。

        钱垚刚靠着门板叹完，抬头就看见妹妹和丁老弟正站在他对面。

        “嘿嘿，我就是觉得天气热，坐门口这凉快。课本上不是说了吗，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先帮你们实践一下。”

        钱木木拉着丁慕礼继续往厨房走，回头送哥哥一句：“此地无银三百两。”

        因为偷听偷看的事被抓个正着，钱垚就没好意思要求妹妹把卤好的猪肝分他一半，眼睁睁看着丁老弟全拿走，也不知道跟他这位未来大舅哥客气一下。

        钱垚不知道的是，丁慕礼拿回家连亲爹都没分享。

        丁家晚饭桌上，丁长明看儿子只吃猪肝不吃主食，以为是猪肝太过美味才到让儿子不错眼珠护犊子般的护食。

        他伸过筷子想夹一片，儿子抱着盘子躲开。

        等半夜凌晨，丁长明钻进厨房去找剩下的猪肝，连盘子都没见着。

        偷偷上楼，推开儿子房间一条缝，儿子睡觉喜欢开着台灯，他定睛一看，儿子床头柜上正摆着那半盘猪肝。儿子好像醒了，儿子的失眠又重了？

        丁长明刚想推门进去，就看见儿子起身捧着盘子闻了闻猪肝，又躺了回去，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啥，五官都舒展，等了会儿，儿子又闭眼睡了，丁长明这把门关上，悄悄下楼。

        透过客厅窗户丁长明看着那皎洁月光下墨画般的树影，想到太阳一照，黑夜里的树叶就变得郁郁葱葱。

        儿子内心从未荒芜，只是在等阳光。

        眼睛从窗外收回，丁长明对着客厅北墙上挂的那副黑白照片，垂眼低喃，“萍萍，慕礼会好的对吗？我还有机会补偿。”

        话音落，丁长明又望向窗外，盯着那颗常看的星星，眼眶含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星星好像闪了一下，就像萍萍以前每次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逗他笑。

        太阳来的，比昨天更早些，气温也比昨天高了两度。

        丁慕礼起床第一件事洗漱，第二件事吃猪肝，第三件事煮鸡蛋，出门前还不忘给爹一个，“鸡蛋给你，猪肝不行。”

        然后出门去钱家准备接木木上学，赶得上，就在钱家蹭饭。

        钱家做什么他吃什么，从不挑食。

        自从钱木木手腕拉伤，丁慕礼早上接送了几天，就再也没停过。

        就像午饭，一旦开始送，钱木木觉得太麻烦多次喊停，只要他接着送，木木总会吃。

        木木嘴硬心软，丁慕礼一皱眉，她总不忍心拒绝。

        但一到暑假，丁慕礼早上中午就没有理由赖在钱木木身边，八月成为丁慕礼最讨厌的月份。

        八月底，发生了更更讨厌的一件事，刘石跟王桂兰要结婚，木木准备和家里说已经跟他分手，以后不是对象，只是朋友。

        他以后要少去钱家，要断了钱家父母念想。

        丁慕礼想直接找钱木木问，是不是从来没想过他们真的谈对象，但他怕问出口，连朋友都做不成。

        他们开始于一场闹剧，闹剧的始作俑者是刘石。

        暑假的最后一天，丁长明给了丁慕礼一张喜帖，让丁慕礼代替他去一趟刘石婚宴。

        刘家爹如今正被审查，到底能不能查出问题，不知道。但最近最好不要有接触。可家里一个人都不去，又显得迫不及待要落井下石。

        丁慕礼走这一趟，是长辈们的交情还是小辈们的交情，话里话外都是活口。

        丁慕礼不得不去，还要举止得体。

        上次经木木提醒，丁慕礼才开始提醒自己，做市长的儿子，你把自己当普通人，但更多人会把官二代的身份加他身上。不是他不想要，他就不是。他的一举一动一定程度代表自家爹的态度和做派。

        活在自己的世界太久，他想走出来，有了想守护的认，人情世故要一点点重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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