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他的背后

戈薇再一次睁眼时发现自己坐在一片灌木丛中，前来找她的老师正担心地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过程中小姑娘有些沉默，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后，在奴生身边看到的那些死亡反倒一遍遍在她眼前回放了起来。

        现代的世界，阳光耀眼，她却没由来得寒颤，身旁老师的教训成了无序的杂音，小姑娘的视线逐渐模糊，在眼前一切归于黑暗前她看到了老师模糊又焦急的脸。

        一切归于寂静

        戈薇感觉自己沉睡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冰冷而又沉寂。

        她脑中闪过自遇到奈落的一处处画面，那股无序又混乱的感觉又来了，戈薇觉得头晕乎乎地，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一道声音一直在她耳边重复着一句话

        “离开离开它”

        冰冷的女声，一遍遍地在她耳边轻声重复时断时续。

        黑暗中，一道光从远方照来，一道熟悉的身影逐渐走近。

        奈落皱眉看向了不远处昏迷的幼崽，明明还是白昼他却被强行拉进了梦境，幼崽遇到了什么？

        上前抱起失去了意识的幼崽，奈落感受到她身上那层清浅的妖气。污浊的气味让奈落体内那道不安分已久的力量越发活跃了。

        在熟悉的怀抱里戈薇无意识地抓紧了奈落的衣袖，丝毫没有感受到抱着她的青年身上气息的转变。

        半妖暗红色的眼眸逐渐转为更加阴暗的墨色，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冷漠起来，他伸手捏住了怀里小姑娘的脸颊，狠狠地捏了一下。

        鬼蜘蛛嘴角上扬，满意地看着自己在小姑娘脸上留下的红印。

        “这就是那个让你变得软弱的人类？”

        青年眼中带着几分恶意，用手丈量着小姑娘脆弱的脖颈，似乎随时都会用力掐断。

        “啧，长得真像桔梗那个死女人啊。”

        想起桔梗那张冷漠的面孔，鬼蜘蛛眼中多了几分浓烈的厌恶，奈落被他彻底压制后还在试图冲破他的封印，他虽然想要报复之前奈落封印他五感的事情，却突然觉得让他就这么看着他亲手杀掉这个人类似乎更有趣。

        怀里的小姑娘似乎要醒了啊

        神色阴暗的青年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静静看着戈薇慢慢睁开了眼睛。

        对上了鬼蜘蛛的打量的眼神，戈薇还没有发觉面前的奈落壳子里已经换了个人。

        “奈落？”戈薇看见奈落后瞬间红了眼睛扑到了他肩上，有些委屈地想要述说起自己的遭遇。

        背对着青年的小姑娘，并没有看到鬼蜘蛛充满恶意的眼神。

        忽然被抱住的鬼蜘蛛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肩上的小姑娘抱着他哭了起来，泪水很快就浸湿了他肩膀处的衣服。

        是陌生的气息，却不让人生厌。

        鬼蜘蛛暗骂了一声，觉得自己的想法似乎是被奈落干扰了，他动作粗鲁地把戈薇从肩上挪开，提到了空中。

        忽然被拎起小姑娘有些受惊，她瑟缩了一下，再抬起头时就对上了鬼蜘蛛冷漠的眼神，不同于面对奴生时的冷静，戈薇哭的更凶了。

        看着面前的人类一点点红了眼睛，软弱的样子和印象中那个强大的巫女完全不同，鬼蜘蛛莫名缓下了语气。

        “你哭什么？”想要称呼时，鬼蜘蛛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类的名字，心底对奈落的厌恶又多了几分。有意识地被关在黑暗里，这样的日子他不知过了多久。

        要不是之前那件事让半妖的力量突然虚弱，他不知还要被关多久。

        “你也凶我。”大颗的泪水从戈薇眼中滑落，她只觉得心里酸涩的很难受，看到半妖眼中越发冰冷不耐，难过的浪潮一涌而上。

        她似乎又看见了半妖眼中的杀意。

        这样的认知让小姑娘很快心凉了下来，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奈落改变得这么快。

        她试着像以前一样抱住半妖，却只觉得这个怀抱冰冷而又陌生，那股熟悉的气息没有了

        被抱住的那一刻鬼蜘蛛僵住了身体，

        “你不是奈落？”

        小姑娘的语气不是很自信，她对上了鬼蜘蛛墨色的眼眸，看到了其中暗藏的残忍和疯狂，奈落的眼神比之压抑了许多。

        “这么快就发现了”鬼蜘蛛蓦得笑了出来，这个人类好像确实有些有趣。他有些恶意地掐住了戈薇的脖子，却发现小姑娘的恐惧和失落都少了许多，反而有些开心？

        这个人类甚至胆大包天地又贴了过来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属于人类的温暖气息贴近了鬼蜘蛛的耳朵，又缓慢离开。

        熟悉的檀香味萦绕在鼻间，戈薇越发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味道一样，你是奈落的另一个人格吗？”虽然不理解奈落为什么会人格分裂，但是戈薇还是相信奈落不会伤害自己。

        小姑娘抬起头，额头恰好能碰到鬼蜘蛛的下颌，鬼蜘蛛不爽的发现这个人类的恐惧似乎全部消失了。

        “你的名字是什么？我叫戈薇。”鬼蜘蛛掐住戈薇的手逐渐用力，却在听到她的名字后怔了一下。

        戈薇？青年墨色的眼中厌恶更深，表情阴沉沉地看着手上的小姑娘如同一件死物。

        发觉掐着自己的冰凉手指突然顿住，然后越发用力，脖颈被紧紧扼住的感觉并不好，戈薇开始呼吸困难，脸憋的通红，她本能地想要挣脱桎梏却无济于事。

        小姑娘眼中欣喜的光碎为了恐惧和不解，她挣扎了几下都是徒劳，伴随着氧气的缺乏意识一点点模糊了下去。

        鬼蜘蛛在最后一刻松开了手，他冷漠地看着摔落在地的小姑娘哑声呛咳。

        知道这一刻，戈薇才明白这个陌生的人格是真的会杀了她，这张和奈落一模一样的脸上带着陌生的残忍和冷漠，明明熟悉却又让她恐惧。

        察觉到被压抑在身体里的力量反扑的幅度越来越大，鬼蜘蛛有些畅快地笑了起来“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那样关着我吗？奈落，我们是一体的。看呐，就像现在我可以轻易杀掉这个人类。”

        “戈薇是吧？”鬼蜘蛛眼中满是恶意，伸手挑起了小姑娘的下巴“这张脸真是令人厌恶啊。”

        “这一点还真是跟她一模一样。”

        戈薇僵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她沉默地盯着半妖伸过来的手，看似乖顺地没有躲开。

        小姑娘垂下脸，眼中闪着愤怒的火光，在面前的半妖想要收回手时狠狠地咬了上去。

        这里是她的梦境，她才不怕他!

        刚刚的恐惧逐渐被怒火冲散，戈薇咬的越来越用力，但却只能留下一个深深的咬痕。

        小姑娘紧紧咬着鬼蜘蛛的手，咬了很久都没发现他动手，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刚刚夺回身体控制权的奈落的视线。

        和鬼蜘蛛不同的气息，戈薇一下就认出来了现在面前的人是奈落，她松开了口，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地扑到了奈落怀里。

        “呜呜呜，奈落，刚刚那个人是坏人!他掐我的脖子!”

        奈落看到幼崽脖颈上青紫的掐痕后暗下了神色，安抚地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温声开口道

        “别怕，他暂时不会出来了。”

        熟悉的温柔的声音让刚刚强忍住不在坏人面前哭的戈薇，大声地哭了起来，她抓着奈落的衣领抽噎着说着鬼蜘蛛的坏话。

        奈落向来不擅长安慰幼崽，看着哭的越来越凶的小姑娘，第一次有了一种无力的感觉。

        他拍了拍戈薇，学着原田夫人哄孙女的样子，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幼崽顺了顺气。

        一向厌恶他人接触的半妖，完全没有嫌弃幼崽的泪水沾满了他的衣襟。

        他本以为幼崽这一次会向害怕鬼蜘蛛一样，连带着恐惧他。却没想到幼崽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他的出现，还毫无芥蒂地抱住了他告状。

        青年向来冰冷的眼中出现了几分暖色，一边又暗暗给鬼蜘蛛的枷锁多上了几层，彻底忽略了心底那道吵闹的咒骂声。

        想到幼崽身上那股陌生的妖气，奈落伸手取了一丝，仔细探查后后，蛇类阴冷腥臭的气息一点点被放大，这妖气属于一只百年以上的蛇妖，这样的污浊怕是吃了不少人类，幼崽的世界怎么会碰上这种东西？

        “戈薇，你遇到了别的妖怪？”

        奈落问题让刚要不哭的戈薇一顿，随即眼睛更红了。

        “呜呜呜奈落我跟你说，我今天本来是去郊游的，但是我遇到了一只小狐狸，它不知道怎么就把我带到一个黑漆漆的森林里了。”

        戈薇一边抽噎一边把她在奴生身边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了出来，“我遇到的那个大哥哥他也好凶，虽然他救了我，但是总是说我蠢。”

        “而且而且他还杀了好多人。”

        说到奴生杀死了所有的盗匪时，戈薇还有些害怕，奈落安抚了她许久，小姑娘才停止了哭泣。

        “别怕，我在这里。”奈落温和的语气让戈薇红着眼睛抬起了头，犹豫着说出了在奴生身边发生的奇怪事情。

        “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它总是想要指挥我做什么事情，它还帮我杀了那个蛇妖。”

        戈薇有些害怕，总感觉那个声音不怀好意，她抓紧了奈落的衣服，才安心了些。

        枷锁中的鬼蜘蛛突然安静了起来，这让奈落把更多心思放在了幼崽身上。

        “把你我梦境连接在一起的应该也是它，我探查过这股力量，但它隐藏的极好，我始终没有找到它的源头。”

        “那它是想要做什么呢？”小姑娘眼中满是困惑，把她拉进战国的世界有什么意义吗？

        以她的能力又不可能改变什么历史进程。

        “我也不知道。”奈落暗下了神色，最近人见城发生了几件事情，似乎都与那股力量有关，而且对方似乎有意想把鬼蜘蛛放出来。

        把幼崽送到他身边，只是庞大棋局中的一小步。

        但无论如何，就这样把年幼的戈薇牵扯了进来，甚至还让她看见了盗匪残杀的场面，都不可原谅。

        隐藏在深处的鬼蜘蛛感受到了奈落周身压抑的煞气，恶意的眼中多了几分疑惑。

        “你一切小心，我会解决这件事情的。”

        半妖沉声给出了他的承诺，这也是第一次他心中有了保护这样的意愿。

        他认定的幼崽，可不是什么垃圾都有资格染指的!

        青年又想到体内不安分的鬼蜘蛛，他随手凝练了一颗珠子，串成项链放到了戈薇怀里。

        “下一次如果他还敢做什么，你就捏碎这个珠子。”奈落语气轻松，但鬼蜘蛛却恼怒地大喊了起来

        “你疯了!把这种东西给一个人类，我受伤了你也避免不了!”

        “你早晚要毁在这个人类手里!”

        随着鬼蜘蛛的暴动，勉强凝结地梦境也再一次不稳定了起来。

        奈落的身影逐渐变淡，消失。

        周围的一切都抖动了起来，平静的假象被打破后，黑暗再一次降临。

        戈薇有些戒备的看着周围，压下了心里的慌乱。

        “你为什么还是相信他？”

        那道带着叹息的女声伴着凉意在她耳边想起，瘆人恐怖，小姑娘脆弱的脖颈就这么被冰凉的气息点住了。

        戈薇忽然发现自己全身都僵硬了起来，被凉意滑过的皮肤起满了鸡皮疙瘩，她想转过头，却做不到。

        “人类和妖怪是不会有好结局的。”

        女声也有些困扰，冰凉的气息一下一下点着戈薇的后脑，没有规律。

        “你为什么不害怕他？被他那副皮囊迷惑了么？他不过是学人类做的伪像，骨子里还是个嗜血好杀的半妖啊。”

        “奈奈落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戈薇嗓子发颤，反驳起来也有些无力。

        “是么，你想想，你们第一次遇见时他看你的眼神，是杀意啊。”

        周身的气温不断降低，戈薇呼吸间甚至能看到白色的水汽，她僵在原地，没办法回头去看身后。

        “但是奈落没有动手不是吗？而且他莫名奇妙被拉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管是谁都会觉得很奇怪吧！”戈薇鼓起了勇气去反驳身后的女声，奈落明明是一个很温柔的妖怪才对，她才不会相信这个奇怪的人!

        “或许让你们认识真的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女声叹了口气，很快凉意彻底包裹住了戈薇，她感觉有一道尖锐的力量钻进了她的脑内。

        你想干什么？!戈薇刚要问出口，却发觉自己根本发不出声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从新开始。”

        戈薇只感觉头部一痛，就再也说不出话来，过往的记忆飞快地在眼前闪过，一道身影被一点点抹去又涂画上新的东西。

        就好像那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小姑娘的眼神逐渐空茫，丧失了意识，身体一倾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要当个乖孩子啊。”

        “戈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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