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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姑苏绝命一击


怀荒区医院中,姑苏的病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她撇头一看竟然是叶秋。

        “你来做什么?”姑苏说。

        叶秋点上女士香烟,喷出了一口烟气,她坐在凳子上翘起了二郎腿,笑说;“我来这里无非是想传达给你一些你不知道但感兴趣的事实,试想一下,躲在井底的蛤蟆怎么会知道月亮的圆缺呢?怎么,不欢迎我?”

        “有话快说,别阴阳怪气的。”

        “好啊。”叶秋轻蔑一笑,说,“你所朝思暮想的好弟弟现在只身难保了。”

        “伊人他怎么了?”叶秋惊坐而起。

        “事情的原委我就不多费口舌了,你想一下,宇文泰会留他活口吗?”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姑苏冷静了下来,她知道叶秋和宇文泰间的关系,“你现在在税务司为宇文泰做偷鸡摸狗的勾当吧,怎么,骨头没喂饱你,想要借刀杀人了。”

        “事实怎么样,我想你比我都清楚。”叶秋说,“你我都是女人,对一件事都很执着,但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就是,我喜欢以我为中心,牺牲什么不在乎,而你呢,却可以为了一件珍重的事物不予余力的去保护,所以,我很可怜你。”

        “可笑,自以为是的家伙。”

        叶秋从身上掏出一张照片扔到了姑苏身旁,说;“今天晚上八点,宇文泰会来怀荒八廊参加一家门店的开门仪式,怎么做,是你的选择,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会来,到时,王伊人可能就不在了。”

        姑苏看着照片上血腥的画面,瞳孔放大了。王伊人中了枪,躺在小巷的血泊当中。

        看来,宇文泰真的执意要杀死王伊人了,可她能做的,只有一个办法了。

        八廊街道上霓虹依旧闪烁,但星空被乌云盖住了,失去了生机。姑苏穿着一件风衣,戴着一顶圆帽脸上遮上了口罩,忍着疼痛走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中央。这里的味道是那样的陌生,恍惚间,她怀念起昔日的城隍街了,她多么希望在百乐门舞台上唱一首歌,下方观众坐着如痴如醉的王伊人,到了春天,他们一块去复兴公园踏春,欣赏盛开的樱花,那是多么美好的一幕。

        前方人群熙攘,记者和人们围观着张灯结彩的门店。姑苏从身上拿出手枪,用纱布将手枪层层缠住了,只留下了枪口,她挤进了到了人群中。老态龙钟的宇文泰站在扇门前,亲自为门匾题词。

        姑苏举起袖口,对准了宇文泰,正欲开枪,他的手下将他扑倒了,子弹打烂了扇门的窗纸,留下了两个窟窿。

        人群炸开了,四散而去,只剩下了姑苏还在奋力寻找宇文泰。她跑上了台阶,看到宇文泰已经不在放着门匾的桌子下了。当她再次起身,胸口却炸开了血花。

        起风了,飘起了大雪。她摘下圆帽,摘下口罩,面对拿着枪围着他的一帮人。

        她是那样温柔,除了宇文泰她不想杀死任何十三行无辜的人。

        她只想微笑着面对着漫天的大雪,不留遗憾。

        只是她目光开始模糊了,身子也软软了到了下去,她看到她换上了最漂亮的旗袍,在舞台上,等待着缓缓走上舞台的王伊人。

        她感到耳朵与王伊人的嘴唇只有毛衣线的距离,温柔似水的声音传遍了她的神经;“姑苏,你愿意和我这样一直跳下去吗。”

        姑苏笑了,伸出了手,嘟囔一句;“你知道吗,伊人,我愿意等你这句话一辈子。”

        那双手重重落在雪被上,雪花落在了她身上,她就像一朵盛开在大雪中的玫瑰,那样妖艳夺人。

        日本驻沪上大公馆的一件厢房中,王伊人和虞雯并排着站在窗户前,望着漫天的大雪,相视一笑。

        虞雯说;“王伊人,你知道我那么怕冷却为什么那么喜欢冬天吗?”

        “因为雪?”

        “是啊,他让冬天不在寒冷了。”

        “这个冬天似乎很特别呢,按理说,沪上不会有这样大的雪才对。”

        “砰砰砰。”门被敲了几下,被推开了。虞雯看向门,栗山倚在门栏上,脸色很难看。

        “发生了什么事?”王伊人问他。

        栗山正欲说,看到他急迫的模样,硬生生地将到了喉咙眼的话吞咽了下去。他从怀里拿出一张报纸,撇头给了虞雯;“你们自己看吧,我还有点事,先下去一趟。”

        栗山从房间中走出来,反手关上了门,他在走廊中走着,听到了王伊人大声吼叫着,仰头看着镁光灯,感到头晕目眩。

        从他在报纸上知晓姑苏死讯的那一刻开始,王伊人再也不会放过宇文泰,沪上的血雨腥风在所难免了。

        夜深了,雪覆盖了整个沪上,王伊人坐在床榻上,‘咋吧咋吧’抽着烟。虞雯就坐在角落中的椅子上,静静看着他,等待着他,但她终归熬不过他,在尼古丁和落雪静谧的催眠中,独自睡了过去。第二天,她睁开双眸,看到身上披着熟悉的风衣外套,可环视整个卧室,王伊人已经离开了,她脑中划过了一丝不好的念头,慌忙起身下了二楼。

        她从走廊上往下看,只见栗山独自坐在沙发上,细细品着红酒。

        栗山仰头看到她顺着楼梯往下走,说;“早啊,虞小姐。”

        她看了眼怀表,在他对面坐下来,说;“早上八点,这个时间,栗山先生应该在武馆练习剑术,怎么,这次特意在等我?”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在客厅等你有些时间了。”栗山将一份帖子推到她手下,“受人所托,他让我请求一下你的意见,要不要去见姑苏最后一面。”他看到虞雯精神状态很差,勉慰说,“我知道,你和姑苏情同姐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该在安静的地方平复一下心情,不过呢,按照十三行的规矩,你是怀荒区二掌柜,不出面,外界会多有揣测。”

        “王伊人已经到石秀楼了吗?”他合上帖子,看向栗山。

        “王君一早便独自启程去了沪中。”栗山惋惜说,“他本不该出面的再惹是非的,我劝过他了,但执拗不过他的固执,所以也就没在阻拦。”

        坐在栗山的专车上,虞雯心不在焉的盯着车窗外,思绪飞得很远很远,在朝霞中看到了姑苏温柔的笑脸,仿佛在和她做最后的道别。她很好奇,做事一向缜密的姑苏怎会做出这样冒失的举动,难道她会以为,只要解决掉了宇文泰,就可以确保王伊人安然无恙?的确,宇文泰死了,王伊人安全了。

        可这样做,真的值得吗?她扪心自问。

        如果姑苏还活着,坐在她身旁,一定会不假思索地回答‘值得’。

        毕竟,他曾是她最为重要的人呐。

        想到这里,虞雯开始担忧王伊人的安危了,现在,王伊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本来就是相当危险的。更何况,他脾气顽固,她不确定他会不会做出危险的事情来。

        因为,姑苏在他心目中也是‘独一无二’的。

        车缓缓停在了石秀楼外,两人相继下了车,一眼看去,石秀楼走廊廊柱上悬挂的灯笼全部换成了白色。虞雯一身黑色礼服,胸口上戴着一个白花,头发扎到了后脑勺上,看上去稳重了许多。

        “栗山商社社长栗山玉藻,十三行怀荒区二掌柜虞雯。”有人吆喝了一声。

        两人并排着迈进了石秀楼,虞雯看到姑苏的寿材摆放在大厅中央,寿材前的木案上摆着祭品和香烛。她看着姑苏的黑白相框,她的笑容温暖到可以融化任何一座冰川,不久前,她们还见过面,如今却天人相隔了。

        她胸口仿佛堵上了一块巨石,连喘息都困难了,看着安静地躺在寿枋中的姑苏,她小声哽咽几声;“姑苏姐,我不会让你白白死的。”

        这时有人碰了他肩膀,她回过神来看到栗山将一根香烛递给了她,两人拜祭完,寻找自己的位置。

        寿枋两旁是十三行灯挂椅,代表着十三位掌柜,姑苏的位置空缺着,虞雯需要上前填补,她在掌柜们众目睽睽下,毫不心虚的坐到了灯挂椅上,看向越加老态龙钟的宇文泰,说;“宇文掌柜,怀荒区的生意是姑苏姐和我管辖,如今她去了,我暂时坐在这个位置上不应不合规矩吧。”

        “当然,按照十三行规矩,分区掌柜的位置本该下位填补上位。”宇文泰说。

        “虞雯,你是不是当初为她灌了迷糊汤,让她做出匪夷所思的事,然后,你名正言顺的上位,看你平常乖巧,原来心机蛮重呀。”有人在边上阴阳怪气的搭腔,说。

        “姑苏姐怎么死的,相信很多人心里有数,报应早晚回来的。”她说。

        “哎,心里有数,有什么数,还有你说的报应是什么?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啊。”有人说。

        “虞小姐说的报应你可以理解为,无论做了什么事,总有还的某一天。”栗山从客人席位上起身,帮助虞雯说话。

        “栗山先生,这是我们十三行的家事,轮不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指点江山吧?”宇文泰说。

        “道理不错,但我并没有对十三行指手画脚,更没有干预十三行内务事,只是尽到了作为朋友和拥有自由话语的权利而已。”栗山目光扫过众掌柜,然后冷冷地停在了宇文泰身上,“老爷子没必要如此小气吧,如果不让外人知晓干预,干嘛不闭门造车?”

        宇文泰冷冷一笑,浑身哆嗦着,一副气昏过去的模样。

        他喝了一种茶,下人为他顺了气,他才提提嗓子对众人说;“姑苏一直以来对十三行兢兢业业,这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的,本来,我打算与她委以重任,只可惜,她不知道受了谁的蛊祸挑唆,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说起来,我这把老骨头非常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及时阻止手下开枪。”

        “老爷子,人死不能复生,你可要节哀顺变啊,你要是倒下去,这十三行可就群龙无首了。”有人拍着马屁。

        “哎,无论怎么说,都是我的过失,对姑苏也有亏欠。”宇文泰上一秒声泪俱下,下一秒就没事人一样,“虽说她刚加入十三行时间不长,但出了不少力,值得风光大葬。”

        “封棺,起灵。”葬仪师大声吆喝着,几个手下纷纷向前,他们刚合上了棺材,还未钉钉子,门外就传来一声“住手。”

        虞雯将目光投向扇门方向,那人正是王伊人。刚进入石秀楼时,她没有见到他身影,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现在悬着的心脏终于落了下来。

        “哦,原来是伊人呐,老头子我找了你多日了。”宇文泰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沪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总得给我给十三行一个交代吧。”

        “我一定会给十三行一个交代,但今天来,我不打算说什么。”她看向寿枋,说,“姑苏姐,不要怕,我带你走。”

        王伊人推开了拦路的人,将寿材推开了,他看着姑苏,伸手将她抱了起来,正要走向扇门外。

        “王伊人,你真以为仗着你老子过去的威名就可以在十三行嚣张跋扈,我告诉你,你不把烧毁82号仓库的缘由说出来,你们谁也甭想走。”一位掌柜拍案而起。

        “你是想要损失赔偿吧。”栗山起身,说,“好说,我暂时替他偿还损失,至于事情缘由,我想在恰当的时期,王君会给你们一个合理交代,毕竟,今天是姑苏小姐的出殡日,我奉劝各位暂时放下恩怨,不要做出对姑苏不敬的事来。”他冷冷地说。

        王伊人抱着姑苏一步步踏出了石秀楼,天阴了,白雪顿时灰暗了许多。

        他看着漫天飞舞的纸钱,俯头看着安静睡去的姑苏,淡淡一笑;“我们回家,好不好?”

        姑苏并没有回答他,但紧闭的嘴角似乎在微笑着,王伊人似乎有了一种幻觉,她没有死,只是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她希望永远持续下去,而他希望赶快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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