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敲打

皇城司的衙门就在皇宫外围。

这里不说守卫森严，那也不是一般人想来就能来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整个京城的目光都锁定在了皇宫。

齐宗明第一时间就得了消息。

“陛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除了天雷，确实想不到还有什么可能。”

魏忠第一时间来到了齐宗明这里。

皇城司他代管，各项事务，由他整理之后，直接交齐宗明过目。

他是大齐最大的权臣没错，可魏忠很清楚，他的势力就算再大，宦官的身份也会让他无法更进一步。

这也是为什么，历代皇帝，都知道宦官干政的祸患，可还是会重用宦官。

不是他们傻，而是让外臣得到了同样的权利，那帮人真敢造反。

齐宗明会打压魏忠，魏忠也会为了保住自己的势力和这位天子博弈。

可说到了根本上，齐宗明需要一个人，来处理各项杂乱的事物，去平衡朝堂那些外臣。

如果魏忠干的好，这个人就是魏忠，如果魏忠不可用了，就可以是别人。

这里面的尺度在哪里，魏忠自觉把握的很准确。

魏忠同时也需要齐宗明。

内宦的权力依托在皇权上，这是几乎不可改变的铁律。

齐宗明同样明白，所以皇城司这种衙门，在齐宗明没有精力管太多的情况下，交到了魏忠手里。

现在皇城司出了事，丢的是皇家的脸面，也扇了魏忠一耳光。

齐宗明过了许久才开口。

“皇城司统领死了，就死在皇宫，死在皇城司衙门里！”

“然后你告诉我，他是被天雷劈死的？”

“我们这位统领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能被雷劈？”

齐宗明阴恻恻的目光看的魏忠有些发毛。

这一次的事，齐宗明是真怒了。

“陛下，确实找不到任何线索。”

“亲眼看到这件事的人不少，他们口径都是一样的。”

“皇城司统领坐在自己位置上，不到一刻钟，一声巨响，火光一闪，统领连带着桌子被炸的四分五裂，屋顶上也被炸了个窟窿出来。”

“这不是人力能做到的，只能是……”

魏忠说着指了指天。

齐宗明面色依然阴沉。

这件事确实很麻烦。

他当然知道，如果目击的人口径一致，除了天雷确实没有别的解释。

毕竟皇城司属于御前班直，要是皇城司的人都靠不住了，他这个皇帝也坐到头了。

可现在这个节骨眼，出这种事，影响很不好！

前日公主遇刺，昨夜控鹤步军下至普通士卒，上至左厢指挥，死了几十人，今天早上皇城司还被雷劈了，皇城司统领被劈成碎尸。

原本齐宗明感觉一切都在把握之中，可皇城司的事，让他感觉有些失控了。

魏忠看着齐宗明的脸色，心中盘算了一下，开口问了句。

“陛下，大公主的事，还要继续查吗？”

齐宗明冷冷扫了魏忠一眼。

“该不该差，你比我清楚吧。”

“我怎么听说，昨夜控鹤步军中死的那几位，都和你关系不错啊。”

魏忠连忙跪下。

“陛下，天地可鉴，卑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胆大……”

话没说完，魏忠心里一咯噔，立马改口。

“禁军的事，卑职不便插手，希望兵部那边能尽早有个交代。”

齐宗明还是那副阴沉的样子。

“魏忠，天地可鉴这话，别乱说。”

“这话乱说，容易真被雷劈了。”

“平时做事，多想想，举头三尺有神明，瞒得过人，瞒不过天。”

魏忠弓着身子。

“卑职受教！”

……

因为皇城司的事，小朝会取消了。

魏忠亲自去皇城司看了现场。

看着地上的碎肉，想到刚刚陛下的态度，之前一些只是猜测的东西，慢慢具像了起来。

控鹤铁军死的那个指挥，确实是他的人。

魏忠到现在只隐隐感觉，死的那些人，恐怕和大公主被刺杀一事有联系。

“皇城根下面的事，要么陛下知道，要么我知道，要么陛下和我都知道。”

“刺杀大公主这事，我到现在都摸不清里面的路数，那陛下肯定是知道内情了。”

“可不应该啊？”

即便是手眼通天的魏忠，此时也摸不透齐宗明到底在想什么。

京城之中，大公主遇刺的事，已经慢慢传开了。

纸保不住火，那么大的动静，即便一直有人在压消息，也终有爆发的那一天。

大公主在民间声望极高，刺杀的事一包出来，老百姓立马沸腾了，闹出的动静不小，不少人请愿，让官府严惩凶手。

相比于民间的关注，官场上的氛围就要诡异一些了。

大公主被刺杀这件事，所有人都刻意闭口不谈。

甚至负责查这件事的刑部和大理寺，除非必要，也不会多提一句。

这里面味道不对。

这些嗅觉敏锐的京官，都感觉到这里面的事不是自己能掺合的。

除了被刺杀的事，皇城司被雷劈的消息也传开了，现在有不少对齐宗明不利的风言风语。

在百姓眼里，只有十恶不赦的人才会被雷劈。

劈的虽然是皇城司，可毕竟还是属于皇宫的范围。

民间有不少说法，说齐宗明缺了德，这道雷士警告。

这两件事，好歹是有些波澜，控鹤布军死的那些人，则一点风浪都没激起来。

相对封闭的禁军，想要隐瞒什么事，总是要容易一些。

就连朝中不少官员，现在也只知道禁军死了人。

左厢指挥位置比较高，有什么调动大家都看得到。

可下面死了多少统制官，死了多少都头，一般人没处得着消息。

叶辰也不知道军中具体的事，只是听斐元绍说，死了几十人，都是控鹤步军的。

没必要继续查了，叶辰知道，和这件事有关系的，恐怕明里暗里已经死完了。

现在就一个死无对证，谁来查都没用。

没做太多的停留，去公主府摆放了一趟，两人只是简单聊了几句，叶辰就离开了京城，往庄子那边走了。

出了京城，叶辰长舒了一口气。

城门就像择人而噬的野兽，把进入京城的人全部吞没，嚼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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