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全村的希望

当时也是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他对程冉说过：我以后会告诉你。

        可是这个以后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又是否真的会开口，一切都是未知的。

        但就是他这样一句不确定的话，程冉居然一直记到了现在，还反过来安慰他。

        哪有让心动对象差点哭了，还反过来安慰自己的？

        “那点话还伤不到我。”徐阅放开了手，和程冉一起靠在窗边，低头凝视着他微红的双眼，淡淡一笑，“我自己觉得没什么，你反而替我抱不平，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程冉一愣，摸着下巴，颇为认真思索了一番，点头确信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审题偏了。”徐阅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抬手遮住双眼，“…好好学学语文再来答吧。”

        “……？”程冉蹙眉，“好端端的，你怎么又损我…”

        “程冉，徐阅！”江若水跑出来在楼道喊着，“要熄灯了！你们好了没啊——”

        “来了。”徐阅回了一声，看向程冉，“还生气吗？”

        “好点了。”程冉缓缓摇头。

        “走吧。”徐阅往前走了两步，见程冉还站着不动，转头提醒道，“明天还有比赛，想不想拿第一了？”

        “第一当然是要拿的。”程冉回神，立马回道。

        “那就回宿舍，早点睡觉，养足精神。”徐阅没再拉他，转身就走。

        “废话，你等等我！”程冉连忙跟上他。

        4x100男子接力项目时间是早上十点，此刻距离比赛还有两个多小时时间。

        昨天想要早睡的程某人，因半夜玩起了俄罗斯方块，为破纪录成功熬了半宿，早上起来困得要命，整个人蔫了吧唧，蓬松的头发螺旋攀升。

        他随意抓了把头发，嫌早餐排队人太多没跟舍友去吃，一个人打着哈欠走到看台，一坐下就在椅子上打起了盹。

        他坐在遮阳棚遮不到的地方，眼前是一片太阳光照射进来的红，他下意识皱起眉头，半梦半醒间，渐渐感觉到眼前的光暗了下来。

        眼前重归黑暗，他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眼睛也不颤了，歪头一倒，倒在了一个人肩上。

        距离过近，他隐约嗅到一阵淡香，似乎是薄荷的味道，清凉而熟悉，他不由在人肩上寻了个舒服的睡姿，舒心入睡。

        沈齐晟他们吃完早饭，来到看台的第一眼，就见程冉一人占据了几个座椅，正仰躺在徐阅腿上，安心睡着，而徐阅单手专注地玩着手机，另一只手举着本书，替他遮挡着阳光。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放低脚步来到两人身后，李骅摸着下巴，喃喃道：“他们这样，正常吗？”

        “我觉得不太正常。”江若水跟着摸下巴，肯定道。

        “这有什么正不正常的。”沈齐晟忽地躺在了江若水大腿上，抻懒腰，“我也困，江儿坐好让我睡会哈。”

        大腿上突然就多了一个脑袋，江若水满脸问号。

        太阳逐渐升高，徐阅瞅了眼时间，已经快到九点了，他目光落到熟睡的程冉身上。

        他睡着的样子很乖，刘海散在耳旁，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不像平时头发遮眼那般冷酷。细软的睫毛微翘，随着绵长的呼吸轻轻颤动。

        或许是忍耐时间实在过长，又或许是人此刻就乖巧地躺在他腿上，徐阅有点心猿意马。

        借书的遮挡，他手心落在程冉的双眼上，感受着柔软的睫羽扫过他掌心，眼底浮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睡梦中的程冉感到眼前生痒，迷迷糊糊哼了一声睡眼惺忪地睁开双眼，一看眼前什么都没有，又打算睡去，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等会再睡，先吃早餐。”

        有人递来一块三明治，他眼都没睁，拿到嘴边要啃。

        徐阅面无表情拍开他手，把包装袋拆开后重新塞到人手上。

        某睡神神智不清醒，嘴倒是一点不停，只是还没吃到一半，他就唰地坐了起来，嘴边还残留着面包屑，呆愣地看着徐阅。

        “醒了？”徐阅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腿，笑道，“还没到比赛时间，别急。”

        “我刚刚躺……”程冉咽下去嘴里的火腿，看着他伸腿的动作，一时感到尴尬，“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挺香，没忍心叫你。”徐阅神色自然，从塑料袋里拿出杯牛奶，递给他，“喝吧，补补钙。”

        程冉注意力被转移了去，犹豫地接过牛奶：“你不喝吗？”

        “给你买的。”徐阅把他手里的垃圾拿过来，丢到空塑料袋里，随意说着，“我可不想操场再捡一次人。”

        “……”程冉想起上次低血糖晕倒，尴尬症瞬时又犯了，他强调道，“那次是意外！”

        “好，意外。”徐阅笑着，“快喝吧，为了避免意外再度发生。”

        班上来的人越来越多，邱雯和几个男生一起又搬来了一大堆吃的，蓝昕拿起笔写接力赛加油稿，沈齐晟抱来一块横幅走到11班的看台前，系到了栏杆上。

        写有“气势到位！气质高贵！那就是我，十一万岁！”的横幅在看台上随风舞动，在众多文艺口号中独树一帜，红底白字更是显目得很。

        “天，为什么要把这么傻逼的横幅贴在前面？”李骅感到非常无语。

        “你懂什么，这叫气势！”苏嘉煜拍着飘起来的横幅，爱不释手。

        “别摸了你。”江若水把苏嘉煜给拽下台，跟程冉招了招手，“走啦，程冉，要去检录了！”

        接力赛要提前半小时到检录处检录，江若水、苏嘉煜和张行睿都已经下了看台，程冉才从座位上站起来。

        周围所有人都在对他说加油，有的还上前抱了抱他，唯有徐阅安静地坐在一旁，似乎在走神。

        “我走了。”他心里有些不悦，对徐阅挥了挥手。

        “嗯。”徐阅淡淡点了点头。

        楼下江若水他们还在等他，程冉快步走下楼梯，不过三秒又跳了上来，手放嘴旁对徐阅喊道，“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徐阅回过神，没想到他折了回来，他走上前，隔着楼梯栏杆，低声道：“你想听我说什么？”

        “加油吧。”程冉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执着于徐阅的加油，但不听到好像就缺了些什么。

        “嗯，加油。”徐阅笑了起来，手肘搭着栏杆，指向终点的红线处，“好好比赛，我会在终点等你。”

        “好！”程冉粲然一笑，飞快地跑了下去。

        徐阅目送着他离去的身影，低头看向空无一物的掌心，微微握紧，留住了那抹余温。

        接力赛首尾两棒分别交给了擅长深蹲起步的张行睿和爆发力强的程冉，江若水擅长跑弯道，作为第三棒和程冉交接。

        几个班一起排队，男生们做起了准备活动，又是高抬腿，又是弓步，甚至还想冲跑道上去跑他个几圈热身。

        在众人跃跃欲试之下，竞技感不知不觉传递到了每个人身上。

        临到赛前，花严还专门来到比赛场地，给程冉四人加油打气。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运动装，扎个了个高马尾，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干练，对他们喊道：“有信心吗？”

        “有！”四人极其配合，一起说道。

        “花姐你放心，这第一绝逼是我们的。”苏嘉煜揽着三人，摆了个胜利poss。

        “好，那我在终点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啊，加油加油！”花严乐了，拿着水瓶比了个加油打气的手势，往终点走去。

        这一下11班四人纷纷燃起了斗志，围在一起，四只手叠起罗汉，体委张行睿叠在最上面，对着三人大喊：“三、二、一！”

        “十一万岁——”四人掌心落下，震声高呼。

        一声枪响，张行睿脚一蹬，离箭似地冲了出去，领先了两个班的体育生，暂列第一。

        第一第二棒顺利完成交接，苏嘉煜飞一般往前跑，乘胜追击，领先了其他班接近两米距离。

        “啊啊啊啊！11加油！张行睿加油！苏嘉煜加油！！！”沈齐晟猛地站了起来，从看台上跳下来，站在跑道外大喊，“快给老子跑！！”

        “苏嘉煜，冲啊！！”李骅把手头的本子一丢，站在看台上，拍着横幅蹦跶起来。

        徐阅和邱雯抱着四瓶水，正沿着跑道外围往终点走，还没走多远，就听见11班看台处传来一阵哀叹。

        “草！第三棒掉棒了！”李骅气愤地拍了把栏杆。

        江若水捡起棒不要命地往前跑的时候，转瞬之间他们班已经落到了最后一名，他再怎么努力跑也永远落后前面班半截。

        沈齐晟高声喊道：“江儿不要怂！就是干！！”

        第四棒交接处的程冉一直在观察队友的动向，江若水落后的不是一星半点，他接过棒的时候毫不犹豫，瞬间就冲了出去，疾跑如风，快得几乎没影。

        因为先前掉棒已经不抱什么期待的11班人平淡地看着这最后百米冲刺，结果他们发现程冉慢慢超过了前面的男生，和第二名的差距好像在一点点缩小。

        “我靠！程哥！程哥牛逼！程哥加油！”差距肉眼可见地缩小，李骅瞬间兴奋了起来。

        “祖宗！快冲！”沈齐晟嗓子都快喊哑了，他追着程冉竭力地喊，“时机到了！见证实力的时候到了！你他妈给老子快冲！”

        还剩五十米，程冉已经飞速超越了第二名，和第一名仅有一米之差。

        “程哥！”江若水喘着气，在后面扬声喊道，“你他妈快给我冲！你就是咱们村唯一的期望！”

        11班围在操场边缘呐喊着，徐阅在终点看着程冉迎面飞驰而来，在莫约三十米处与第一名仅差半米之距时，手心里不由捏了把汗。

        第四跑道上程冉拼尽全力往前冲刺，盯着右前方仅剩咫尺之距的男生，咬紧牙关，猛跨一步，跃过了终点线。

        “啊啊啊！！”

        “怎么样怎么样谁赢了谁赢了！！！”

        一阵欢呼声在操场响起，沈齐晟雀跃高呼：“我的眼睛就是尺，程冉绝逼赢了！！”

        “是同时过线吧？”

        “真的是程冉吗？”

        “我靠程冉是真的牛逼，这一连超三，力挽狂澜啊！”

        11班还围在裁判处议论着，就听见终点前方传来一阵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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