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醉酒

教师节过后，程冉终于在徐阅的帮助下过了一个文案考核，有收入来源以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走路都在哼歌。

        虽然这过程很一言难尽。

        前几次他自己一直过不了考核，是后来徐阅足足帮他修了三遍稿子，老板才点了点头。

        “其实你的语文水平不错，只不过没接触过这类目的性很强的文章，有点吃亏，被pass几次正常。”课间十分徐阅帮他总结经验，而程冉撑着腮帮子，时不时小鸡打盹，压根没在听。

        他们这几天熬夜写稿子确实很耗精力，徐阅正打算让他多睡一会，就看见沈齐晟飞一样地从前面跨过来。

        “冉然！冉然别睡了！你生日是不是快要到了！”沈齐晟晃了晃程冉的肩。

        徐阅闻言，问道：“他生日在九月？”

        “是啊爹，程冉生日不赶巧，延后了一年上学，他今年过完生日应该十七了，我们都得往后排。”沈齐晟道。

        程冉被他晃得困意全无，拍桌怒起：“哪来的滚哪去！”

        “哎冉然你先听我说完，你生日刚好和我们班一女生比较接近，你23号，她22号，而且正好你的在周五，大家就想着趁着机会一起出去玩。”沈齐晟向来爱攒局，怂恿着，“来不来热闹一下？”

        “你就为这事？”程冉头发已经炸了锅，就看见沈齐晟眼巴巴看着他，连忙摆手给他赶走，“得得得去去去，别这样看着我。”

        “好嘞，23号晚ktv门口见——”沈齐晟目的达到，喜笑颜开，功成身退。

        等人三两步跨回去后，程冉揉了揉眼睛，一转头，就见徐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这么看着我干嘛？”程冉不解道。

        “我以为你比我小。”徐阅被抓了个正着，实话实说。

        程冉更不解了：“那你还叫我哥？”

        “这不是没叫错吗，冉哥。”徐阅摊手笑了笑。

        “哦——你想和我套近乎啊？”程冉反应了一下，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么理解也没错。”准确来说，是我惹了你生气，不顺毛捋，会被咬。

        “那沈齐晟说的聚会，你来吗？”程冉身为寿星之一，自然地发出了邀请，但又想到了徐阅可能没空和他们一起混，话锋急忙一转，“当然，你要是没……”

        “你想我去吗？”徐阅打断了他的话。

        “我当然想啊。”程冉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这话一出，两人都愣了一下。

        徐阅：“好。”

        程冉：“啊？”

        “不是说想我去吗？”徐阅低头翻了一下记事本，“我把任务往前调一下，不耽误进程。”

        “阅哥，真朋友。”程冉情真意切地说。

        徐阅笑了笑，不置可否。

        23号当天下午放学，寿星程冉和同班一叫蓝昕女生生日会合办在巨型ktv包间里。ktv距离学校不算远，但过去还是有一定距离，a605外加一个沈齐晟打算坐公交去。

        因为要出去玩，为了图方便他们都没带行李，晚上全部裸手回家。

        几人承包了公交车的最后一排，一排校服显眼得很。

        一群人你推我一下我碰你一下，程冉就被挤到最里面，他憋得慌，打开小窗呼吸新鲜空气。

        “晕车？”徐阅坐他身边，看着他问道。

        程冉头抵着窗：“有点。老毛病了，坐公交就晕。”

        徐阅面不改色从包里掏出一张晕车贴，一盒晕车药，一块薄荷糖，随意道：“挑一个？”

        “……”

        “请问你是哆啦a梦吗？”程冉打趣着，拿了糖，塞进嘴里。

        味道还不错。

        “你之前不也掏出了个创口贴吗？”徐阅笑着，解释道，“是我哥晕车，以前经常随身带着，习惯了就一直放着了。”

        “你还有哥哥？”程冉略有诧异。

        “嗯，他读高三。”徐阅看着他讶异的神情，反问道，“你怎么什么都一副惊奇样？”

        “没，你说我看上去比你小，其实我也以为你比我大。”程冉含着糖，状态稍微好了些，思索了一会，“就感觉你有个弟弟会更合理。”

        “看来我给你的误解还挺深。”徐阅往椅背上一靠，“怪不好意思的。”

        程冉笑着推了他一把，正要说话，兜里手机就是一震。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亮起了一条消息，没有显示是谁。

        这个点，他自然以为是同班哪个同学问他们到了没，划开了锁屏，却发现一个长期没联系的人浮到了最上方。

        备注是…

        妈。

        程冉死死捏住手机一角，刚刚散去的恶心感又涌了上来。

        他侧过身，低下头，在公交上的最角落，咬牙点开了那则消息。

        ：小冉，对不起，这些年妈妈一直都没有关照过你。我已经和你爸爸离婚了，你以后就跟着他好好过，好吗？

        最先发现程冉不对劲的是和他坐得最近的徐阅，但他还没有过问，就见对方已经恢复如常了。

        傍晚，一行人走下公交车，踏进包间的时候，ktv里已经坐了接近二十人了，包括了寿星之一蓝昕。

        “程哥来啦！”

        “快快快给主角让座。”

        程冉一进去就被众人推到了包间沙发的最中央，左边是瘫在沙发上点歌的蓝昕，右边是莫名其妙跟着被推过来的徐阅。

        “我先给大家唱一首啊！”蓝昕扎着一个高马尾，画着淡妆，五官精致，但人翘着个二郎腿，左手拿着一瓶酒，一股子豪迈作风。

        “顺便啊，表白一下程冉。”她拿起话筒，说得异常随意，“这首歌不是送给他的，诸位别捂耳朵啊。”

        ……

        话音一落，整个包间诡异地沉静了一瞬。

        突然一阵惊天的欢呼声响彻包间，混杂着兴奋的吹哨声，你一言我一语，此起彼伏。

        “哦吼！搞快点！”

        “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

        扫了一圈这起哄的众人，程冉算是明白沈齐晟为什么要让他来了。

        虽然蓝昕漂亮又豪爽大方，成绩良好，唱歌也十分好听，但他仅限于欣赏。

        他拒绝过挺多女同学，也算是小有经验，话筒已经递到了他手里，他却迟迟没有拿起来合唱，等蓝昕唱完一首歌，他才咳了一下，拍了拍话筒：“goodgoodstudydaydayup啊好姐妹！美好青春不容辜负！拒绝早恋从我做起。”

        “卧槽…哈哈哈哈！”

        “程哥你好骚！”

        蓝昕表白被拒也丝毫没在意，反倒乐呵起来：“程冉，你是不是有点大病。”

        这一茬很快就被顺了过去，包间里喧闹声一片。唯有徐阅一个人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欸冉然！爹！来不来真心话大冒险！”沈齐晟和几个同学围到了左边一个小桌子旁，朝程冉那边招呼着。

        苏嘉煜：“寿星怎么能不来，快江若水，把人拽过来！”

        “得令！”江若水蹿到程冉身边，拽住胳膊就拖。

        再怎么肉的程冉也扛不住这三人的万吨伤害，在赴死前顺便把徐阅也拽上了。

        于是三人拖拉机一般挪到桌前。

        桌中心摆着一块巨型蛋糕。

        “先说规则。”李骅端坐在桌前，手里洗着一幅扑克牌，一本正经，“这十张牌里有一张鬼牌，谁抽到鬼牌谁就自觉抽一张惩罚牌，如果不想接受惩罚，可选择罚酒，但仅限十杯哦。”

        李骅：“十杯一到，就只能选择大冒险。”

        接着一排扑克牌盖在了桌上。

        一圈人很快拿完了牌，只剩最后两张的时候，程冉才慢慢坐起身，把两张牌都拿了起来，然后递到他同桌面前。

        “选吧——”

        “你替我选。”徐阅道。

        程冉犹疑：“你……确定？”

        “嗯。”

        程冉犹豫了一瞬，随便丢了一张过去。

        接下来的一幕，是全体摊牌。

        扑克牌一翻，众多数字牌中，徐阅面前弹跳的小鬼牌显得格外滑稽。

        程冉：“……”

        徐阅：“……”

        “哈哈哈哈哈哈！”苏嘉煜笑到疯狂拍桌。

        沈齐晟哭笑不得：“爹，你难道不知道程冉是出了名的游戏黑洞吗！”

        李骅做裁判做得尽职尽责，把一沓卡放到徐阅面前：“请吧，阅哥。”

        “赶紧的阅哥，虽然是程冉的问题，但也只好委屈一下你了。”江若水佯作叹气。

        “是啊阅哥，快，愿赌服输！”

        在这群人的催促下，徐阅终于伸出手，翻出了一张真心话。

        ：你吻过几个人？

        “没。”徐阅回答得非常干脆。

        “不是吧徐阅，你居然没接过吻？天，你好少男。”苏嘉煜满脸惊讶。

        江若水不服了：“人家这叫学霸的纯情！纯情你懂吗！”

        下一轮，有了前车之鉴，徐阅提前抽了卡。

        最后一张依然是程冉专属。

        这一次，苏嘉煜中了招，手在大冒险卡牌上徐晃一招，转头抽了个真心话。

        江若水：“苏嘉煜你好怂啊！”

        “我特么有女朋友，大冒险我不是原地死亡就是飞回东北死于妻手。”苏嘉煜翻开卡片，“男人的忠诚你不懂。”

        ：你吻过几个人？

        “卧槽……”苏嘉煜抬手就打了自己一脸，“三个。不过现在只有我老婆一个！”

        “行了你别强调了我们都懂。”李骅拍了拍他的肩，把目光挪向程冉，“我发现，我们不能让程冉最后一个选，不然他永远都是安全。”

        以为已经没自己事了的程冉：“？”

        沈齐晟无比赞同：“朕提议剥夺程冉最后选择权！”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徐阅忍不住笑出了声。

        程冉狠狠踢了他一脚。

        第三轮，程冉平静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小鬼牌，看都不看牌，直接拿过一杯酒狠狠干了去。

        第四轮，程冉不出所料地盯着面前的鬼牌，又一杯干了下去。

        第五轮……第六轮……第十轮……

        第十三轮，程冉把脸凑到桌面上，已经看不清眼前是鬼牌还是数字牌了。

        他伸手就去捞桌上的酒杯，却感到腕间一热。他迷茫地抬起头，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

        他下意识伸手一抓，同上次操场时如出一辙，紧紧攥住了面前人的衣角。

        众人几乎或多或少喝了几杯，此时都有点上头，看着程冉十杯期限到，把大冒险牌全部推到他面前。

        李骅还算清醒，看着程冉酒意上脸的模样，提议道：“徐阅，要不你替他抽一个？”

        “行。”徐阅挣不开程冉的手，只能够胳膊去抓牌。

        众目睽睽之下，他翻开了牌。

        “请与你右侧的人奶油吻一分钟。”江若水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

        众人目光齐齐看向程冉右侧，那明显还没反应过来的人脸上。

        ……

        ……

        ……

        “卧槽！！卧槽！这也太劲爆了吧！”

        “搞快点搞快点！！！”

        “徐阅！程冉！愿赌服输！”

        一时间整个包间的人都炸了，全部跑过来围观。

        徐阅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帮同桌抽个大冒险，怎么就把自己给搭上了。

        而且很不巧的是，程冉此时还是个半醉的醉鬼。

        这就意味着他得主动。

        他盯着程冉泛红的面容，他浓密的睫羽正在轻轻颤着，双眼里浮着一层淡淡的水汽，平时凌乱的刘海耷拉下来，显得有些乖巧。

        他收回目光，看向蛋糕。

        按理说，男生与男生之间开玩笑接个吻其实没有多大关系，他也不是一个开不起玩笑的人，可是此时此刻，亲吻对象是程冉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说不清道不明，却因一个人而起。

        催促声还在继续，他这是真正的骑虎难下，豁出去可能还没有什么，迟迟不做才显得有问题。

        直觉告诉他，这次可能真的栽了。

        他冷着脸从蛋糕上舀了一勺奶油，正打算喂给程冉时，刚碰到嘴唇，一直不动的人却突然站了起来，拽起他衣领，俯身吻住了他。

        啪嗒一声，他手中的勺子掉了下来。

        …………

        “哦！！！！！！”

        “我的天啊！！！”

        “一分钟！一分钟！一分钟！”

        周围人又开始起哄，还有人在给他们倒计时，可这些徐阅都听不见了。

        他的脑子在那一吻落下来的那一刻就已完全宕机。

        那一瞬间，他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跳声。

        心跳漏了一拍。

        两唇相碰，他甚至能感受到层叠的奶油和酒香下那淡淡的薄荷味道，清凉，很甜。

        是他在公交车上给他的糖。

        “三、二、一！一分钟了一分钟了！”

        “可以了可以了！”

        徐阅如释重负般稍稍退开，还没缓过神，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突如其来的冲动让他感到陌生，但或许更直白地解释了很多问题。

        一些他早该想明白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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