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中秋

中秋假期，刘筱心带着李溪出去公园玩，前段时间答应了请李溪吃肯德基麦当劳，便一同兑现承诺。

        李溪一路都很开心，问这问那，而刘筱心心事重重。

        李似锦哥哥昨日傍晚来电话说，他妈挑水浇菜时田埂上滑了一跤，手骨折了在住院。

        李似锦连夜订了火车票连着一周后的国庆假期，一个人一大早的火车回去了。因为每到假期，火车一票难求，车上人多拥挤，再说他们上个月刚刚回过老家接李溪出来上学，所以刘筱心和李溪就没有跟着回去。

        李似锦上面有三个大姐，一个大5岁的小哥哥李前程。

        李前程四个孩子，大女儿刚上初中，二女儿三女儿都在读小学，小儿子刚上幼儿园。

        他们父亲前几年车祸去世，母亲一直跟着老家的李前程一家住。李似锦每个月寄生活费回去，这次又是带了两万医疗费回去。

        刘筱心和女儿下地铁口的电梯，电梯正往下行。

        前面一老太太挎着一个购物袋拄着一拐杖，一手紧抓着扶梯。突然她侧过身子对她们说话。

        刘筱心微微皱了下眉，屏住呼吸，万分之一秒间第一个念头：想施什么骗局，如今骗子越来越多，经常就有老年人利用别人的善良倚老设骗局。

        “哦？”刘筱心还是好心问老人要她做什么，见这位老太太鹤颜白发，还算面慈目善，心想应该不像是……

        “帮我挪一下袋子。”这时老太太又说话了，声音很低。

        “要我帮提袋子吗？”刘筱心心里想着，迟迟疑疑着，但还是勉强地伸出手去从老人肩膀上提那个购物袋。

        “很轻，最多不过半斤重！老太太想干嘛？这么轻的东西要我帮着提？她到底想干什么？”她脑子里飞速地转着，本能地手一松，袋子落回老太太肩膀上。

        这时站一旁的李溪一声不吭地伸手过来提起那个袋子朝老太太的肩膀里挪了一下。

        “谢谢。”老太太微微笑了下。

        刘筱心听得很清楚那句“谢谢”，松了口气地笑了笑：原来老太太是要我帮挪下袋子！

        “这么简单！妈妈，还是我聪明吧！”女儿用胜利的口吻说。

        刘筱心赞许地对女儿笑了笑，夸她纯净善良，惭愧于一开始自以为聪明地想象了很多……

        母女俩在游乐场疯玩了一整天，坐了木马，摩天轮，海盗船，吃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麦当劳。

        看着孩子脸上一天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俊俏的小脸蛋在笑，长长的睫毛都在跳跃着笑，好像全身每个细胞都在笑。

        难怪有人说：孩子的快乐很简单，而成年人只有简单了才能快乐！决定快乐不快乐的因素不是年龄，而是心思上的简单不简单，然而，如果背负着太多又怎能简单得起来呢？

        简单的获得便能如此开心知足——刘筱心早已泪眼朦胧，这些年都太亏欠了孩子。觉得自己太无能了，孩子跟着受苦。

        回到家已是傍晚时分，便听得隔壁706正在弹《但愿人长久》钢琴曲。

        此时此情听此曲，一弦一柱思年华。总有种哀怨凄迷的伤感，刘筱心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李商隐的这首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李溪一听隔壁有人在，说：“妈妈，我想去隔壁阿姨家玩。”

        “我们跟阿姨不太熟悉，今天中秋节又这么晚了不太好打扰人家。”

        “上次阿姨说过啊，说有空可以去她家玩。”这家伙竟然还记得。

        刘筱心想说“傻孩子，也许是人家的客套话，你还当真了？”然而，只重申了一遍：“今天过节，不好打扰人家。”

        她想起一早便看到一个男人去了706，搬来一个月了已经多次看过那个男人了。那人高个子，还算帅气，一身名牌行头，更具男人味。

        刘筱心心里一直一个疑问，那个男人是706的爱人还是男朋友呢，如果是爱人又怎么不是住在一起。

        男朋友？今天过节，那个男人来过，此时是还在这里还是离开了呢？如果还在，那个袁小姐今日此时为何弹奏得如此哀怨凄美，莫不是分手了？

        见李溪眼巴巴看着自己，便又道：“那就下周国庆放假时再去吧，早点洗了睡，明天还得上学呢。”

        “好吧，要说话算数哦。”李溪一副誓不罢休的劲头。

        也许是玩得太疯了，也许是妈妈终于答应了她去阿姨家串门，不等跟爸爸视频也没有吃月饼，李溪洗刷好早早就睡着了。

        小家伙睡梦中都带着微笑。

        李似锦先去了医院，现在回到他哥家刚吃过晚饭，便给刘筱心视频来了，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过节吃月饼了没有。

        他又絮叨起他妈可能要住院半个月。因为平时自己不在老家，所以这些天都他在医院照顾；两万都交给他哥了，如果有余额就算后面几个月老妈的生活费。

        刘筱心象征性地吃了一块小小的水果月饼，倚着阳台栏杆，望着月亮发呆。

        今夜月亮格外圆，晚风习习，楼下小区里台风中劫后余生的几棵大树，正朦胧月色里摇曳着。

        “月宫里真的有嫦娥吗？”她自言自语道。想起隔壁706刚才的钢琴曲《但愿人长久》，便拿来手机，循环单放着。

        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早在当年高中就烂熟于心的词，此时此景此情，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灵感乍现，信手拈来，便也照着填了首词《水调歌头·何时是个头》：

        “今月中秋圆，幽幽心思稠。

        不食人间烟火，羡慕是嫦娥。

        几度哽咽无语，为斗米而求索，强撑不低头。

        良辰又美景，何事伤悲秋。

        上有老，下有小，衣食忧，不应有病，百万银元不够抽。

        食有油盐酱醋，宿有城中阁楼，最奢心自由。

        但愿人长久，不枉此生游。”

        一边听着一边跟着哼唱，不禁泪流满面，最后也不知唱的是苏轼的《明月几时有》还是自己的《何时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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