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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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三个分属空房期、八卦期、缺钱期的女人凑在一起,简直锣鼓喧天鞭炮响、唾沫星子满天飞。
一旁垂侍的小丫鬟频拉她家大奶奶的衣袖子,都没让她们看到身后怒如疯牛的华玄月。
古董老爹的大儿媳、二儿媳还有隔壁家的张五姨,张五姨寡居,没别的爱好,除了说媒,且不分死活。
张五姨撇着嘴,“华家父女还有脸来?”
二奶奶眼珠子一转,“您老又听得什么了?”
张五姨伸手,丫鬟赶紧送上银制牙签,她挑了挑刚吃肉丝儿的牙缝,啐了一口,“你不知道她被土匪劫了两天两夜?”
大奶奶冷哼一声,“我早就说过留过洋的女人不能要,太不知检点,没羞没臊。要搁着我们,没了清白,早就自我了断了,哪儿还等着别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老二家的来了劲儿,“那小叔和华玄月的婚约还做不做数?”
说到点上了,张五姨一双三角眼贼溜溜高看了她一眼。
大奶奶眉梢一挑,“咱家和华家是世交,做不做数的可不是一句话就说得清的。”
二奶奶以扇掩面,笑出了声,“那华玄月不得守活寡?哎哟!这年纪轻轻的,没尝过滋味还好,万一在土匪窝里得了好,那还不是夜夜笙歌,夜夜做新娘啊。”
张五姨呲呲的笑,笑,也不能耽误生意。
“要我说,一个二手货,她给咱们小少爷守寡都是抬举她了。咱小少爷是多尊贵的人啊。可惜啊,小少爷年纪轻轻,到了那边,难免孤单,还是赶紧张罗一门阴亲,让小少爷好生过活才是正理……”
玄月气炸了,炸的她上前就掀桌子,石桌沉,她没掀动。如此,正如热锅浇凉油,呲啦,冒得乌烟滚滚。
小丫鬟反应快,赶紧拉住她,玄月甩开她的手,“你算哪门子东西,敢碰我?”
三个女人惊魂未定,一气儿不接一气儿。
玄月上前揪住张五姨的领子,那一瞬间,力大如牦牛,她拖拽张五姨,“走,你跟我去伯伯面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走。”
张五姨披头散发,又惧又怕,她抱着大奶奶的腿不放,“大奶奶,您说句话啊,您赶紧拦住华小姐啊。”
玄月气急,扣不开张五姨的手,索性一口咬上去,张五姨嗷一嗓子松手。大奶奶趁机脱身,她虽在宅子里有点地位,可地位是公爹给的。老爷子要翻脸,她随时能被替掉,指望不上一年见不了几面的男人。更何况,如今她还踩了公爹的底线,议论了死去的小叔。
她咬咬牙,低下高贵的头颅,“华小姐,有话慢慢说,您先冷静冷静。咱们都给华小姐赔礼道歉,您想打想骂都随您,好不好?”
“不好,”玄月紧紧拽着张五姨的领口,勒的她直翻白眼,“说谁是二手货?敢说不敢当?还阴婚,你们打算弄死谁给他陪葬啊?啊!”
配阴婚这个事儿,有黑,玄月知道。
“没有的事,”大奶奶依旧陪笑,见说不透玄月,干脆换了路子,“让公爹评理也行,可你也看到了公爹的身体状况,你这一去,这一闹,万一公爹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说……”
“对呀对呀,”二奶奶赶紧上前,“玄月你这般貌美心善,肯定不想看到这事的哈。”
碰上玄月冒火的双眼,她赶紧缩了脖子,躲到大嫂身后。
之后,华老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茶馆找老李拿自己预定的铁观音。见玄月闷闷不乐,以为她还是想上山见白玉。
“月儿啊,不是爹不让你去,实在是最近不太平的很啊,”老爹看着玄月,“刚你李伯伯还说了,昨晚斧头帮和黄麻子打了一仗。不太平,很危险,听爹的话,咱哪都不去哈。”
话说玄朗,这一觉睡的昏天暗地。睡醒后,他梳洗打扮,上街一番溜达,买了张报纸,上面刊登了屠芭蕉的死状和新任督军到岗的消息。玄朗没去风月场,那报纸就没他丁点儿版面。
难道麻子被杀的消息还没传出来?玄朗想起白玉那句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难道那不是说给他听的?
难道那是说给船长听的!
玄朗琢磨不透,船长怎么会听他的?他们认识?认识怎么还让他游到船上?不认识?他又怎么对那条船的行踪那么清楚?
靠,脑仁疼。玄朗不是爱动脑筋的,他决定直接去问。
玄朗要走,迎面碰上老爹和姐姐,他想躲,老爹眼尖,已经用眼神让他原地待命。
“你小子天天的能不能有个正经营生?啊?”华老爹戳着玄朗的脑门。
玄朗乖乖的两手垂身前,“我要是有营生了,谁还问老爹您要钱花,没人问您要钱,您的成就感在哪里?您的动力在哪里?您的……嗷……”
玄朗本想自己没带玄月去见她男人,这顿拧打应该是来自老姐的芊芊玉手,没想到老爹拨了五十多年算盘的铁爪来的如此触不及防。
华老爹拧了他的耳朵,拽着往府里拖,玄朗嚎叫如惨猪。
玄月垂眉低眼,跟进去,躲在房间里。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就越想见白玉。
可突然,她想到一件事,心更凉、更难受……
白玉不喜欢她!!啊,多么痛的领悟。
想她华玄月,一出娘胎就惊艳了接生婆,颜值稳中求进,一路飙升,至今打遍中外无敌手。可偏偏折在了白玉身上。
两人虽没有肌肤之亲,但绝对坦诚相对了吧。可自从玄月从青云盟回来后,白玉好像人间……不对,是从她的全世界彻底绕过。
玄月泪眼汪汪,“你好歹来收一下赎金嘛。”
那时,玄月许给白玉的承诺:只要他把自己送回去,要多少钱给多少钱。
玄朗揉着被老爹拧的通红的耳朵进来时,就看到一向披靡的老姐如霜打的茄子,蔫的彻底。
“思……春啦?”语调抑扬顿挫,毕竟敌人的不幸就是我方的大幸。
不用抬头,玄月都知道张相当欠揍的脸上相当欠揍的表情,她抓起枕头朝着声音发出源扔了出去。动作之熟练、准头之精巧,丝毫看不出,她已经有三年没冲老弟动过手。
“不打架啊,我是来行善的,”玄朗靠着门,一搭没一搭的抛着枕头,“收拾收拾,带你去找白玉,立刻马上赶紧的。”
玄月没动,屈膝抱腿,脖颈深埋。
“去不去啊?本少爷时间宝贵,过时不候啊,”玄朗奇怪的打量着一反常态的姐姐。
玄月依然保持那个姿势,鼻腔里哝了一声,“不去。”
玄朗皱了皱眉,被甩了?哈,华大小姐被土匪头子甩了,这可是劲爆新闻。
不过,不去就不去吧,毕竟是同胞姐弟,玄朗看不得她花痴一般两眼冒星花的盯着白玉。
丢人!
玄朗换了夜行衣,飞快的穿梭在山道儿上。一路过来,他发现这地盘上的暗斗,没他想的变本加厉,甚至没见几个放哨的。
本以为斧头寨被抹去后,会有其他帮派伺机而动,混战一番。但眼下,竟如月下繁尘,静谧不已。此时,他并不知道,大凡风暴来临前,都会有片时的平静。
白玉正要睡觉,玄朗突然出现,拉着他飞到屋顶。
“过惯了灯红酒绿,偶尔感受下大自然也是人生享受啊,”玄朗张开手臂,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看来我得加紧弟兄们的操练了,不然,都像华少爷这般来去自如,我青云盟就毁了,”白玉双手环抱在胸前,微笑的看着他。
“我这身功夫,一开始主要为了能打过我姐,”玄朗嘿嘿一笑,看向白玉,“你别看我风光无限华家大少,我可被我姐欺负惨了,真的。”
白玉波澜不惊,双臂环抱胸前,仍是那副表情,似笑非笑,没有半点好奇。
看来华玄月这回真的是单相思了。也罢,他从身上摸出一叠票子,“请我喝酒吧。”
“玄朗,”白玉笑看他,“有话直说。”
玄朗干笑了两声,他让问,那就问呗。他把疑惑全部倒出。
白玉凝神,眼眸深邃悠远。
三年前,他回上海时搭乘的正是这条船。当时,陈湛为找他,曾多次往返上海和长崎,熟知这条船的时间轨迹,也很熟悉船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行事风格。
白玉跟船长有过一面之缘,看得出,此人面黑心热,嫉恶如仇。也正如白玉所料,船长一看是黄麻子,二话没说,清退众人后,把麻子的尸体扔进了大海。
白玉笑了笑,看向玄朗,“天赋异禀而已。”
玄朗跳到白玉房间,大咧咧的往床上一躺,打量着这间原木柱子搭建的原始“卧房”,“我从小就有一个侠客梦,行走江湖,行侠仗义,风餐露宿,拔刀相助,想想都痛快。”
这个世道很缺侠客,但不缺玄朗。白玉什么都没说,走到书桌前,拿起书。
“那天勃兰特请来的雇佣军刚把枪架好,屠芭蕉就举手投降了。你知道吗,我特想要把那枪。”
“勃兰特说了,雇佣军配的是三八式□□。我得求着他想法子给我弄一把。你说,我华大少爷扛着□□,行走江湖,帅吗?”
白玉目不斜视,全当没听见。
玄朗也不生气,他趴在床上看着他,“那天去督军府的那拨人查出来没?”
白玉说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快睡,睡醒了赶紧走。”
玄朗切了一声,“我说啊,要真打起来,你们没胜算。为什么呢?因为你是一拨人,人家是官、非官两拨人,懂了吧。这年头,混个风月场还讲背后靠山呢。你呀,得有靠山。”
白玉的视线没有离开手上的书,玄朗看到了,他不领情。
罢!罢!谁让自己心善呢。
玄朗枕着胳膊,撑起脑袋,“过几天,我爹要参加个什么商展会,有头有脸的都会来,我劝你来哦。”
有头有脸的?魏井身为督军肯定会去,李文豪跟他交情匪浅,应该也会去。只要能混进会场,他就有把握能杀掉李文豪。
同归于尽也可以。
这厢,魏井突然打了个喷嚏,口水喷溅到血流糊拉的犯人脸上。
犯人,丝绸大佬韩三也,掌握上海五分之一的绸缎供应。上一秒他还在露华浓跟浓姐打情骂俏,下一秒就被魏井捉到大狱。二话没说,钢针、烙铁、辣椒水、老虎钳轮番上阵。
韩三也没等来跟班的传信搬救兵,终于招架不住。他提着一口气,“我……我同意。”
“同意什么?”魏井枯黄的眼睛里寒光迸射。
“南街……南街的三间商铺和北街的……一间当铺全数上交,全上交。”
魏井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手下人立刻会意,夹起一块通红的热铁狠狠的挤压韩三也腹间。
狭窄阴暗的牢房顿时响起哭天诡戾的惨叫。
魏井神色不改,“跟我讨价还价,你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时,下人匆忙走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魏井嗯了一声,下人退去。
魏井抽出帕子擦擦手,把用完的帕子扔到韩三也脸上,“你的家人给你收尸还是你给你的家人收尸全在你的决定。纸笔都给你备着呢,想明白了就签字画押。”
太师椅旁边的木桌上,一张白纸、一杆毛笔还有一盒血红色印泥。
魏井匆忙返回家中,换了衣服,喷了香水才走进卧房。
床上的人面色惨白,气若游丝,但眼睛总算有半分色彩。
是海丽,她终于醒了。
丫鬟们让这个男人遣出去了,海丽看着逐渐逼近的男人。是谁呢?着实眼熟。
魏井在床边坐下,手指碰触她泛白的嘴唇,“感觉怎么样?”
海丽很快就掌握了状况,取悦男人,她一向拿手。海丽没有躲闪,而是顺着他的手指张开臻口。
温暖的口腔,流转的眸子,魏井心神荡漾。
他真想扒光她的衣服,狠狠的□□她。
魏井端过药碗,热度传到手心,有点烫。他轻轻搅拌汤匙,吹了吹,尝了尝,重复这些个动作。
温度刚刚好。
海丽终于想起来眼前的男人是谁,她看着送到嘴边的汤匙,嫣然一笑,“你认真起来的样子,还真像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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