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心

空落落的大厅，血花朵朵，气氛一片冷清。

        苏晚脸色微白，手指在慢慢地松开，手机滑落到了地面上。

        在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手机号。

        这是苏晚在最后无意中拨出的电话。

        “你忽然给我打电话，是心情又不好了吗？”电话接通了，少年甜腻的嗓音传来，带着一股子欢悦。

        沈默启躺在沙发里，脸上含着淡笑，慵懒而性感，“那我们去爬山，去山顶看落日，怎么样？”

        “或者去游乐场，玩些极限运动？”沈默启又询问了两句，但苏晚始终没有回答。

        “你在戏弄我吗？”他语调缓缓，三个字故意念得缱绻，“小晚晚？”

        沈默启凝眉，挂断后重拨过去，这回是无人接听。

        “王叔，准备小型飞机。”他一个矫健的翻身，步调急而不乱，有条不紊地拨打电话，“希，有空吗？小晚晚似乎出事了，帮忙定位下她的手机号位置。”

        不到五分钟，沈默然回复：“在楼月湾别墅小区。”

        ※

        “婉烟，把手机给我。”顾析宸的语调沉了些。

        知道他的私人手机号，又没有备注的，就只有苏晚。

        在两人刚争执后不久的节骨眼，苏晚给他打电话，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

        “析宸，对面已经把电话挂断了。”沈婉烟一身白裙，优雅地拿着手机，小脸上有些无奈。

        她的睫毛颤了下，微微弯了点嘴角。

        顾析宸擦干净手心的污渍，接过手机看了眼号码。果然是苏晚的，他顺手就拨打回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可那头一直占着线。

        顾析宸微微皱了眉，在挂断电话后，又重拨了一次。但始终打不通，不知何故，他心里有了点不安。

        “是很重要的客户吗？”沈婉烟贴心地问了句。

        顾析宸摇了摇头，“是苏晚。”

        苏晚给他打了无数次电话，他早就记下她的手机号。

        顾紫妍含着一口蛋糕，眨着圆溜溜的眼，愣了会。

        她记得在很久前，苏晚打电话给她时，恰好让沈婉烟看到了，顺口提醒她一句“紫妍，晚晚找你”。

        在她的通讯录上，也没有苏晚的位置，而那串没有备注的手机号，沈婉烟却知道它属于苏晚。

        可今日呢？沈婉烟怎么不知道那是苏晚打来的？

        顾紫妍纠结想着，柳叶眉都皱成了一团。

        顾析宸在第三次挂断后，拨打了别墅程管家的电话。

        他感觉身侧有动静，偏头一看，是顾紫妍蹭了过来。

        “哥，苏晚两年内有换手机号？”顾紫妍斟酌着问。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脉搏的跳动却加重了。

        “没有。”顾析宸回了句，简单又直白。

        他的心思在其他方面，没有注意到顾紫妍的不对劲。

        顾紫妍傻了眼，脑海里纷纷杂杂，默默地退了回去。

        也许是她想多了，毕竟过去了那么久，也许沈婉烟现在已经忘了苏晚的号码呢？

        “紫妍，你怎么啦？”沈婉烟关切地问，一如既往温纯柔和。

        顾紫妍却抖了下，大眼扑闪着，没有多说什么。

        手机听筒内嘟嘟响着，顾析宸的眉宇间有了丝不耐。

        等程管家接通，他直接吩咐：“你去看看苏晚，不用挂电话，我等你的回复。”

        苏晚出事了！

        “太太倒在血泊里，脸上、手上都是血，闭着眼一动不动，我不敢胡乱挪动她……”听到程管家略显慌乱的描述，顾析宸的脑海里轰鸣了声。

        “什……么？”顾析宸的声音有些机械，整个人好像都呆滞了，勉强整理出一条思路，“苏晚……活着吗？”

        好似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顾析宸的呼吸都急促了。

        “先生放心，太太还有气。”程管家显然松了口气，带了点笑意，“我已经叫了白医生过来，太太会没事的。”

        顾析宸的心倏然颤了下，又猛的剧烈跳动起来。

        他忽然有了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析宸？”沈婉烟错愕，看向匆匆往外走的顾析宸。

        这还是第一次，他完全没有注意她，好似她不存在。

        顾析宸几乎是飙车回家的。

        他从不喜欢飙车，因为那种感觉不可控，而他习惯性掌控一切，偏偏人生里出现了很多意外。

        所有的意外，都和苏晚有关系。

        可飞机飞得再慢，也比飙车快。

        顾析宸抵达别墅的时候，程管家急忙迎了上来，愁着脸说：“先生，沈默启先生在太太的房里。”

        沈默启进入苏晚的卧室，于公于私，他都想阻拦，但……

        程管家回想起沈默启看他的眼神，心里又生出了寒意。

        “谁准他来的？”顾析宸目光凌厉。

        但那不是重点，他冷着脸，步子有些快，“苏晚怎么样？”

        “太太的伤势已经稳定，血也止住了。”程管家回答。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匆匆说：“先生，您母亲也知道了，正在往这里的路上。”

        顾析宸点了点头，在飙车回家时，手机响了几次，都是许卿打来的电话。

        他没有接听，心知许卿会说些责怪他的话。

        顾析宸伸手推开了门，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苏晚。

        她的头上缠着纱布，小脸有些白，娇弱惹人怜惜。

        “出去！”顾析宸冷冷的视线投射而去。

        他的妻子睡在床上，却是另一个男人守在那里。

        沈默启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手里翻着一本相册。

        “嘘……”他抬起一根手指，抵在了唇上，脸上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小晚晚需要休息，请顾先生保持安静。”

        小晚晚？顾析宸的目光徒然凌厉起来。

        “放尊重点，苏晚是我的妻子，不要胡乱称呼。”他嗓音冷沉，脚下的步子却放轻了，声音也小了些，“沈默启先生，请自重！”

        沈默启侧了侧头，笑意盈盈地问：“但顾先生不是说，随便小晚晚在外面找男人，你都不会管吗？”

        他随手翻了页照片，语调慵懒戏谑，“上心了，在意了，所以要管了？”

        新的一页，是苏晚小时候的照片。

        她拿着一根棒棒糖，眉眼弯弯的，笑得开心甜美。

        沈默启的手僵在了那里。

        他猝然看向苏晚，墨色瞳孔内，一片幽幽的光。

        “我怎么可能对苏晚上心？”顾析宸心间震动，想也不想地否决。

        恰恰在此时，苏晚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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