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秦雪川忙完事情后去找克瑟琳，发现房间内无人应答，问府兵才知道克瑟琳出门到现在还没回。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陛下让他照顾保护好克瑟琳，但现在人都在外面不见了一个时辰他才发现。

        虽然她表现的与寻常普通女子不一样，但万一出现个不测，她终究不还只是一弱女子吗？

        秦雪川喊了两人跟着他分头去找，他对克瑟琳并不熟悉，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来看她，她应该是个胆大包天爱玩的女人。

        心中莫名的直觉告诉他克瑟琳有可能跑到北区去了。

        此时天色渐渐暗淡，日头快要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远远一片暖色红霞。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店铺也收摊关门，只有一些特殊的店楼开始点亮灯笼打开门扉。

        秦雪川在北区主路远远地，就看见克瑟琳慢悠悠撑着伞走在中间，虽然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他就是能感觉到她此时心情还不错。

        越走近就越能发现她眼里含着笑。

        “小姐。”秦雪川深深叹了口气，“天色晚了，您还不打算回？”

        克瑟琳看见秦雪川是有点惊讶地，没想到秦雪川会出来找她，他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她会有自保能力吧？

        “正要回呢。”克瑟琳语气很无辜，“看，小姑娘小弟弟正送我。”

        秦雪川这才注意到克瑟琳身边还跟着一姑娘和孩子。

        克瑟琳顺势把伞递给秦雪川，问他：“身上带着碎银吗？”

        秦雪川默默接过，又从身上摸出二两银子，克瑟琳让他把银子给莹莹。

        “辛苦你们送我，等会也注意安全哦。”

        莹莹沉默着接过银子，点头没说话。

        她看着克瑟琳与秦雪川结伴离开的背影，手不自觉用力握紧，直到银子的棱角刺痛了她的手心，莹莹才反应过来。

        “莹莹姐姐，这位小姐好大方呀。”亮亮高兴地说道，“她跟着我们回家之后也给了好多钱，我们可以给奶奶治病啦！”

        他单纯地为这件事感到开心，“要是我们能多碰到几个这样的小姐就好啦，又好看人又好心。”

        莹莹闷闷地应声，“是啊。我们回去吧，天要黑了。”

        克瑟琳微微侧头，看着秦雪川棱廓分明的侧脸，戏谑道：“秦大人公务繁忙，还能出门来找我，真是……不胜荣幸。”

        秦雪川面无表情：“是在下的职责。陛下让在下保护好您。”

        克瑟琳并不太在意，轻悠悠地开口：“也劳烦秦大人费心了。哎~像秦大人这么有责任心的男人……可真不少见了。”

        秦雪川瞳孔震惊，又想到了前不久她说的那句话，他仔细打量克瑟琳的表情，她似乎并没有太在意自己说了句什么，好像就只是一句简单的夸奖。

        直到到了州府，之后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等送克瑟琳到了房门口，秦雪川才问：“明日小姐还去山牛村吗？”

        克瑟琳拧着眉满是哀愁地道，“今天走了这么远，我脚疼的厉害。明天我要好好休息才行。”

        秦雪川看了眼她的脚，点头表示知道了。

        克瑟琳扑倒到床上，像是一滩滑溜柔软的水，闭眼睡觉之前不忘嘱咐一号：“记得等会如果秦雪川过来了，让他进来。”

        “好的主人。”一号好奇问道，“如果他不进来呢？”

        “没事。”他本来也不会进来。

        过了一小时，秦雪川果然又来到克瑟琳房门前，敲门之后一号回答他：“秦大人请进。”

        又一次听到这道声音，秦雪川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只是道：“我带了点药放在门口，等你主人醒来，麻烦你告诉她一声，这是外敷的药膏对缓解疼痛很有用。”

        “我会告知主人的。”

        次日克瑟琳神清气爽地起来，听见一号的回答也并不意外，她开门把药拿进屋，优哉游哉洗漱完，又选了条月牙白色的束腰长裙，外套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上绣一朵朵金丝小花。

        克瑟琳喝了支荔枝味营养液，在办公区书房找到了宋玉堂，问了问昨天莹莹说的事。

        “小姐是从哪里听来的？”宋玉堂很好奇，他倒是没想到克瑟琳对这个也感兴趣。

        克瑟琳静静看着他，宋玉堂叹息道：“这次洪涝比往年要严重，很多村子都受到了打击，他们最开始是寻当地县令的救助，但总有些人不满便跑来了州府。”

        “州府就这么大，突然来这么多人我们也无能为力啊，而且百姓也怕他们做出什么强盗之事，就更不敢让他们进城了。不过现在过了这么多天，也走了很多人回去修整自己村的，现在留下来的都是些无家可归的。”

        宋玉堂见她比较好奇，便道：“小姐若是有兴趣，内子今天正好要去城外施粥，小姐可以过去看看。”

        克瑟琳好奇问道：“这些人无家可归，那他们以后靠什么生活？”

        “有些人进城做点苦力，也能养活自己，但这种也少，城里百姓不太信得过他们。”

        克瑟琳如有所思，没再继续打扰他，起身告辞离开。

        李小花早早在府衙门口等克瑟琳，秦雪川带人走的时候，看见她在等，便提醒了两句克瑟琳今天会待在城里。

        李小花坐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都快要到晌午了，才听见克瑟琳的声音。

        “小花，我们走吧。”

        李小花双眼骤然变亮，连忙站起身等克瑟琳从台阶上下来。

        “老师，我娘亲同意了，我昨天和她讲了很多的，把您跟我讲的话重复了一遍，我……”

        克瑟琳笑着打断她：“我知道你能做到，所以我现在看见你了。”

        李小花用力点着头，克瑟琳瞅了几眼她的衣服，有些嫌弃，伸手拍拍她的头，道：“走，为师先带你去订几套衣服。”

        李小花连忙道：“老师，我有衣裳穿的。”

        “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学生，怎么可以穿的这么随便？”克瑟琳不管她，带着李小花就往成衣店走。

        最后克瑟琳用秦雪川的钱给李小花订了三套衣服，身上也换上了新的。

        打扮一下，果然顺眼许多。克瑟琳有些得意，她的眼光依旧那么的毒辣，慧眼识人能让珍珠重现光泽！

        就是有点太瘦了，没什么肉。

        李小花第一次穿这么贵这么好看的裙子，还订了三套，花了二十两银子。天呐，菩萨娘娘，这够家里花多少年了啊。

        李小花陷入了呆愣，克瑟琳只好拉着她走。

        东城门口外，此时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肉眼可见应该有四五十人左右。

        宋夫人衣着素雅，站在一旁一面指挥着人把吃的拿出来一面吩咐衙役管好队伍。

        转头间她看见克瑟琳从城里出来，迎着光，衬得肌肤莹白透亮，像是连发丝都带着金光，似是天仙落了凡尘。

        “玄月小姐，您怎么来了？”宋夫人很惊讶，连忙招呼她并安排丫头给她打伞，“这几日天气好，再过一会就是日头最毒的时候了，您快进伞下躲一躲。”

        克瑟琳自然不会拒绝她的好意，从善如流地道：“是啊，这几天还好，过两天就真的热起来了。”

        “宋夫人，我听宋大人讲，你隔三差五就来施粥？”克瑟琳望着长长的队伍，“之前人也如此多吗？”

        宋夫人失笑摇头道：“哪有夫君说的那么勤快，我也是看他们可怜，能帮点忙就帮点。从外面来的灾民倒没有这么多，但南阳城里也不是没有乞讨的。听说施粥，他们也会过来，人也就有这么多了。”

        没一会，施粥就开始了。排队的人都自带碗筷，领完一个另一个立马跟上，克瑟琳打量完发现，排队的人不仅有老人小孩，连正值壮年的男子都有在排队。

        但不能忽视的是，他们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老师，如果我们没有进来，我是不是……”

        李小花有些后怕，她既觉得这些人可怜又感觉很庆幸，庆幸他们村里人碰到了老师。起码有个落脚的地，而且大人还给了他们一些银钱，她娘亲已经找到了一份活，在城里肯定是能生活下去的。

        “不用怕，你不会像他们一样的。”克瑟琳安慰她，“我能成为你的老师，说明我们有缘分，那总会遇到的。所以不要担心。”

        “嗯！”李小花紧紧靠着克瑟琳，像是要汲取一点安全感。

        克瑟琳轻轻拍着她的脑袋，猛然发现排队的人里面有自己认识的。

        少年一瘸一拐地走上前递上碗，露出讨好感恩的笑容：“谢谢夫人……小姐。”

        他也看到了克瑟琳，他显然惊讶了一瞬，眼睛都瞪大了不少。

        好漂亮，比昨天还漂亮。

        “拿完就走，快点快点。”维持秩序的人还以为他想多要点，颇有些恶狠狠地喊道，“你多要了后面的人就没了，等完了还有你再来。”

        克瑟琳冲他招手，“你过来。”

        小七犹豫了一下，宋夫人很讶异，这左右看了看都不像是认识的样子啊。

        宋夫人摆手让官兵把小七带了过来，问她，“玄月小姐……您认识他？”

        “不算认识，有过一面之缘。”

        李小花看着小七，他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也难免好奇老师和他怎么认识的，难道是想收他做徒弟吗？！

        “小七，就你一个来了？”

        小七明显很惊讶克瑟琳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他此时并不像昨天那般显得胆大，被这么多人看着，而且身边都是官兵，他有些如坐针毡，小心翼翼地摇头：“不是，都来了。”

        “你还不去看大夫？”克瑟琳对小七的印象还比较深刻，昨天他洗漱完后，从窗户露了一面，长相很秀气，像是还没张开的漂亮小姑娘。

        而且一号说他要是不去看大夫治疗他的腿伤，有可能一辈子会落下残疾，变成一个瘸子。

        “回小姐话，小的没钱治。”

        克瑟琳皱起眉，有些不解：“昨天那些钱不够？”

        她让一号搜查过这个时候的物价，不说有固定收入的官员官兵和收入不一的商人，普通人家一年最多也只有四两银子。

        看大夫普通病症两百文到五百文不等，跌打损伤贵些也用不了二两银子。她昨天给他们的钱去掉看病的，还剩下普通五口之家一年的开销，不可能钱不够。

        小七没说话，克瑟琳不忍心这么一好看的少年以后就变成了瘸子，叹息道：“你早点去看大夫，不然以后就得一直这么走路了。”

        小七慌张地抬头看她，“可是大夫说小人的伤不重。”

        “老师不会骗你的，你快去看大夫吧。”李小花不满小七质疑克瑟琳，忍不住出声反驳他。

        小七偏头看向李小花，李小花紧靠着克瑟琳瞪了眼他，小七乞讨这么久，眼光自然有，所以看得出这个女孩家境不是很好，虽然穿着漂亮精贵的衣服，但是她的脸还没有打伞的丫鬟那般细腻。

        她竟然会是昨天认识的女人的学生？真是同人不同命。

        “你回去吧，你的同伴在等你。”克瑟琳看见远处几个小孩挤在一棵树下躲阴凉，应该是在担心小七。

        小七不知道克瑟琳把他喊过来是什么意思，难道就为了告诉他一句不去看大夫就会变成瘸子吗？

        克瑟琳悠悠叹了口气，侧头跟宋夫人说道：“夫人，这些孩子可真可怜。”

        宋夫人深有同感，她孩子如今才三岁，要是长大以后变成这样，她心得疼死，不过，这种可能性也是不可能发生的。

        “是啊，看着年纪都不大。”

        克瑟琳勾唇微笑道：“我有一个想法，夫人有兴趣听听么？”

        “小姐请说。”宋夫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不急。”克瑟琳摇头，“等秦大人回来才好说。”

        起码秦雪川才是这次出行正儿八经的钦差，有什么事他总归要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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