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晚膳是在宋玉堂府上用的。太守府不是很大，里面住的人也少，加上仆人可能才二十个人。

        宋玉堂的夫人是一位丰腴爽利的美人，鹅蛋脸丹凤眼柳叶眉，琼鼻巧嘴极为漂亮。

        “玄月小姐，府上的粗茶淡饭比不了皇宫的珍馐美食，更比不上天上的琼浆玉液，请您见谅。”宋夫人端起一杯酒，豪爽地一饮而尽，“民妇先干为敬，当是赔礼道歉。”

        克瑟琳不喜欢这里的酒，度数是大但是纯度不够，味道也不是很好喝，所以来到这个星球之后，她一口酒没喝过。

        “夫人客气。我觉得各有各的风味，不然地方特色怎么能显示出来？”克瑟琳抿了口茶，目光瞥向对面坐着的秦雪川。

        秦雪川和宋太守已经喝了一壶酒了，神志看着都很清醒，但脸上都染上了红晕。

        “秦大人喝酒的样子也很好看~”克瑟琳语气荡漾，一号不理她，她也能继续讲：“雄性荷尔蒙太足了，可以和我前男友拼一拼了~”

        一号难得有些疑惑：“哪一位？”

        “……”克瑟琳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回答：“应该是古九星吧？”

        宋夫人看克瑟琳似乎在发呆，笑着道：“小姐是觉得太无趣了吗？也真怪我夫君，在饭桌上还谈事，要不民妇带小姐换一桌如何？”

        宋玉堂听见了，视线一移就看见自己夫人嗔怒的眼神，不自觉就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怪我怪我。”

        秦雪川去看克瑟琳的表情，正好对上视线，他心莫名一跳，总觉得这目光怪怪的。

        “不用，听一听也好。”克瑟琳语气正常，眼睛却含笑盯着秦雪川，“明日秦大人要去山牛村，我也跟着去吧。秦大人觉得如何？”

        秦雪川拧眉低低咳嗽一声，客套道：“小姐能去，是当地百姓的福气。”

        酒足饭饱之后，克瑟琳一行人回了暂住地。

        秦雪川送克瑟琳到了门口，犹豫了一路，在克瑟琳推门进屋之前喊住了她。

        “玄月仙子，我能和您聊聊吗？”

        仙子？这还是第一次从秦雪川嘴巴里说出来，克瑟琳回身看他，笑着点头，“可以，出去走走？”

        两人走到后院，克瑟琳看秦雪川还不说话，也不急，抬头去看夜空的景色。

        “玄月小姐，我有些事情比较好奇，能请小姐告知一二吗？”秦雪川语气平静，虽有疑问，但也不到急切的地步。

        “什么事？”是想问营养液的事？克瑟琳有些期待，她想如果秦雪川问了，她就给他变个魔术——凭空取物！

        秦雪川走到克瑟琳对面，此时他们两是面对面的，但是距离却很友好，不至于产生压迫感。

        “昨晚……小姐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

        “嗯，怎么了？”虽是这么回答，但克瑟琳还是真情实感的疑惑了，于是她只能问一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过来喊您吃饭，我把他赶走了。”

        克瑟琳打量着秦雪川，如果只是听到了一号说话，应该不至于专门把她喊出来。

        “你做什么了？”

        “他想推门，我把他电走了。”

        克瑟琳无话可说。

        秦雪川看她这么轻描淡写地说‘怎么了’，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小姐，我先向您道歉。我其实并不信你是神仙。”秦雪川试探性地开口，“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以为只是一种戏法，所以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克瑟琳轻笑出声，秦雪川表情未变，他直愣愣地盯着她，认真道：“若是真有神仙，百姓的疾苦他们怎么会看不见呢。”

        “若是真有神仙，百姓的疾苦又与他们何干呢？”

        秦雪川眉头皱起，克瑟琳打算好好说道说道。

        “世上没有免费的东西。就算有神仙，你们给了他们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帮忙？而且，你们不是不信有神吗？没有发生特殊情况前，也没见你们拜过呀。”

        “神仙那么虚无缥缈，就因为我从天而降，你们就说我是神仙是妖女。当然，我自认为我能当得起这个名头。”克瑟琳挑眉轻笑道，“但是，我可从没承认过自己是神仙哦~”

        秦雪川第一次在克瑟琳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说不出来是什么，但或许是一种幻灭感？

        “至于你说的昨晚的事……”克瑟琳摸摸下巴，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那其实不是真的雷电，只是接触神经末端被刺激到的反应，用通俗的话讲来说就是……你蹲久了，腿麻。”

        “那你……”

        “至于我怎么做到的……如果有机会，我再给你做科普吧。”克瑟琳不打算继续谈下去，要说清楚，牵扯的学科就多了，像他们这种连基础教育都没学完的，还是不浪费口舌了。

        “你还有要问的吗？”

        秦雪川从怀里拿出营养液，想来想去还是问了：“这个是什么？”

        克瑟琳眼睛一亮，立马给她三哥打了一波广告：“这是洛斯凯牌营养液，能让人一天不饿三天不倒！而且里面具有非常丰富的营养，能补充人体最需要的元素。并且特制营养液还能改善人体，实在是居家必备良药！咳咳！不过李小花他们太虚弱了，所以不能一次喝太多。”

        克瑟琳见他皱着眉头一脑袋疑问的样子，用温柔的语气说道：“不用想太多。你是不是想给凌澈送回去？我给你一管新的吧。”

        秦雪川就见克瑟琳手里在空中一拿，拿出来一根一模一样的琉璃管子。

        秦雪川瞬间内心一片惊涛骇浪，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克瑟琳先前说的一段话，他听不明白，甚至觉得她最后一句话是在诓骗他，但是他现在看她凭空取物，一点遮挡都没有就拿出来一件东西……

        他稳住心神，问：“陛下不知道？你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他不知道。你就当是变戏法吧。”克瑟琳满足了自己变魔术的心思，瞬间有些兴致缺缺了。

        秦雪川沉默片刻，感觉嘴巴有些干涩，他舔舔唇，“你为何要对我说？”

        克瑟琳一脸无辜，“不是你在问我？”

        秦雪川直白明了地问她，那她还绕弯子做什么？凌澈问她她也回答了呀，就是没这么清楚明白嘛~这不是两个人询问方式和态度不同她的回答也就不同咯。

        “小姐又为何想去山牛村？”

        “这个……”好奇想去玩玩？似乎有点不大道德。

        没听到答案，秦雪川也就不再追问，最后只能说：“小姐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来喊你。”

        克瑟琳施施然走了。秦雪川看着她的背影，随着轻巧地步伐裙摆的飘动，似乎反射出柔和又清冷的光芒。

        不是神仙，难道是……隐士高人？

        “小姐，该出发了。”

        克瑟琳听到声音醒来还有点懵，她问一号时间，发现才六点。

        “这么早出发做什么？”克瑟琳很愤怒，麻溜收拾好打开门，语气很不好地质问秦雪川。

        “山牛村据此足有三十里，不早些去，时间来不及。”

        三十里？行吧，她认了。

        草草解决完早膳，秦雪川就拉着一匹马给了她。

        “为了不浪费时间，我们都骑马过去。”

        克瑟琳两眼发直，“一号，我有药吗？”

        “有。但是没有消肿退红的。”

        “……”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

        克瑟琳翻身上马，正要拉动缰绳，就听到一声声清脆的呼喊声。

        小姑娘换了身干净耐脏的新衣，头发扎成简单方便的丸子，脑后的蓝色布带随着跑动而飞舞飘扬。

        “小花？怎么了？”

        李小花似乎跑的很急，气踹嘘嘘地弯着腰平复心跳，她抬起头，眼睛大大圆圆，显得眼神格外明亮。

        “仙女姐姐，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啊？”

        克瑟琳还没说什么，秦雪川骑马过来听见了，立马道：“不可以。”

        李小花直起身，有些慌张，“为、为什么？”

        秦雪川并没有严厉地责怪她不懂事，只是很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我们是去救灾的，你一个小女孩，会影响我们做事。”

        李小花急忙辩解：“可我不会碍事的，不会打扰你们……”

        “你回去吧，你母亲应该着急了。”秦雪川看克瑟琳一眼，“小姐，我们该出发了。”

        克瑟琳点点头，秦雪川便先带头出发。

        李小花垂头丧气地憋着眼泪，克瑟琳望着她的发旋，疑惑道：“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去吗？”

        李小花瞬间抬头，眼睛亮闪闪地，虽然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但是却字字清晰：“我想去看一看。仙女姐姐，您不是跟我说所思所想，皆是真理吗？我听不懂，但是我问了民生哥哥，他说是您想让我们多读书，说书中有什么什么金子。”

        “可是我娘说，姑娘家家的不用读书。我不知道……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不用读书，但是我想……是仙女姐姐的话，肯定知道为什么的。”

        “仙女姐姐，我想跟着你，我想知道为什么……”

        克瑟琳难得有些惊讶，她能看见李小花眼神深处的向往，能明白她此时的疑惑与无法言说的好奇，所以她才会感到惊讶。

        这是这段时间，她第一个见到的，有‘觉醒’意识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

        虽然她现在自己都很懵懂，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只是听从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但有这种直觉……也是一种能力。

        “真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克瑟琳向她伸出手，“上马吧。”

        骑在骏马上的仙子朝她伸出手的这一幕，李小花此生都无法忘记。

        她也无比庆幸自己，听从了内心深处的声音，虽然此时她也不知道这道声音到底想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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