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从天京到南阳州府，车程快的话，两天就能到，如果路上出现一些无法预料的状况，可能还要更慢一点，再加上中间修车停顿的时间，两天是最快的打算了。

        克瑟琳骑马没骑多久，就上了马车，她捏了捏大腿内侧的软肉，对这项古老运动彻底不感兴趣了。

        这一行人有二十二个，算得上是大排场，但是伺候她的人是没有的，不过似乎有一个人是照料她生活的，叫什么来着？

        “秦大人。”

        “嗯，再过一刻钟就找地方休息。”

        听到越来越近的谈话声，克瑟琳瞬间茅塞顿开。

        是叫秦雪川。

        “小姐，再过一刻钟，我们就会停车修整，你有何需要可对我说。”

        克瑟琳掀开一点车帘，仔细打量着年轻官员。秦雪川岁数看着不大，应该才24、5的样子，浓眉大眼五官立体轮廓分明，身材看着也很结实有力，而且不显臃肿浮夸，低调内敛的黑色穿在他身上真是绝顶好看。

        雄性荷尔蒙简直爆棚了。

        她眼露笑意，把帘子放下，从马车里传来清冷的声音：“秦大人安排吧。”

        秦雪川应了声，就拉着缰绳又驱使着马走到了队伍前排。

        “大人，这位小姐真是仙子吗？”

        他一回队伍，就有人策马靠近，打听八卦。

        “不知道。”

        “不是的话，这么个娇滴滴姑娘跟着我们去南阳做什么？”有人皱着眉头有些嫌弃，“不是拖慢我们的脚程吗？”

        “陛下的安排自有他的用处，回你的队伍去，叽歪这么多做什么？”秦雪川用马鞭甩在对方的马屁股上，马嘶鸣一声，蹄子一蹬就驮着人跑远了。

        秦雪川虽然也挺好奇的，最主要的是，他现在完全没发现这个女子有何异于常人的地方，不过，既然御史大人都交代了他保护好这位女子，他就听命行事吧。

        从早上八点出发，到下午一点四十才停下，整整五个半小时！克瑟琳坐在马车上屁股都快坐麻了。好不容易能下车走动走动吃个午饭，饭菜却无比简陋，这让一向吃好的克瑟琳心情瞬间阴郁了。

        “小姐是还不饿？”秦雪川手上还拿着干粮，递给克瑟琳却没有接。

        克瑟琳看他一眼，秦雪川从中看到了哀怨，但他装作看不见，语气陈铺直叙描述事实。

        “就算不饿也吃点，晚膳要到驿站才有，距离驿站还要三刻钟。”

        克瑟琳只好接过，咬了一口。

        还行吧，不难吃，就是难咬。

        “一号，营养液我还有多少？是不是要没了？呜呜呜，我怕是要饿死在这里了。”

        “主人，荔枝味还有二十四支、香草味有十二支、苹果味有十二支、草莓味十二支、橘子味十二支、水蜜桃味十二支、蔬菜混合味十二支、牛奶味十二支、樱桃味两支，共110支。”一号像个没得感情的播报机器，一板一眼地数存货。

        克瑟琳咬干粮的动作停顿了一秒，“嗯？我怎么有这么多？我买过这么多吗？我不是就买过樱桃味的吗？”

        “洛斯凯大人从实验室寄过来的，您没看，我代您签收并放进了折叠空间内。”一号翻出一段视频，并模仿洛斯凯的语气念道：“小妹，实验室最近研发了好多新口味哦，都选了点给你寄过来，不要太爱哥哥哦~还有，真是的~~明知道营养液是哥哥研究所出来的，就不要花钱去买了嘛，把钱给哥哥不好嘛？等你回来，记得把钱转给我哦~~给你打骨折价啊~~”

        “…………”

        秦雪川一直在注意克瑟琳的一举一动，敏锐地发现了她的表情的小变化，从面无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小姐，是觉得这饼不好吃吗？”他一边解释一边从腰间解下水递给克瑟琳，“小姐莫怪，这干粮算是好的了，等到了驿站，我再安排人准备些热菜热饭。”

        克瑟琳回过神，接过水喝了几口，咽下对她三哥的吐槽欲。

        “辛苦你了，不过不用。我吃这个就行，你们吃什么我就能吃什么，不用特殊对待。”

        秦雪川有些诧异，内心稍微高看她一眼，“好。”

        吃过午饭休息了十来分钟就又开始启程，克瑟琳在车上昏昏欲睡，干脆让一号给她放了部电影，打发时间。

        等到驿站时，克瑟琳已经看完一部纪录片一部电影了。

        “掌柜的，听说刚刚那位女子是天上来的？”

        掌柜斜眼看伙计一眼，“你这话哪里听来的？”

        伙计惊讶道：“老板，你不知道吗？这天京都传遍了，最近往来的客人也是在谈论这件事。听说这女子在祭祀那天从天而降，而且还水火不侵呢！”

        “嗯？你说说看。”掌柜起了兴趣。

        “听说这女子是半空突然出现的，好多人看见了，而且还会说我们听不懂的话，而且一说话所有人都听得见，并且祭祀台上突然出现了大火，但是她和皇上一点事都没有，而且她长得这般好看，这不是神仙是什么？”伙计两眼往四周溜达了一圈，低声道，“不过……也有人说，这是皇上做错了事，是妖孽下凡惩罚我们的，不然南阳那边怎么会有洪涝？而且……”

        “闭嘴！你这些胡话从哪听来的？”掌柜连忙打断他，“以后再不能说这些鬼话了，要是被别人听了去，我看你有几颗脑袋！”

        “哎哟，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只跟您说吗？”伙计被打了脑袋，有些委屈。

        “行了，收拾下东西，给刚才那些官爷把饭菜送上去，再去把门关了。”

        “是，掌柜的。”

        克瑟琳听一号说楼下的老板伙计在讲她的八卦，她好奇地听了一耳朵，听着听着觉得无趣，便叫一号停止了视频。

        “无聊。我睡觉去了，吃饭也不用喊我了。”

        “是的，主人。”

        等秦雪川过来喊克瑟琳吃饭时，还没动手敲门，就听见门内传来一道陌生又低沉的声音：“主人已经休息，请勿打扰。”

        “你是谁？！怎么在玄月姑娘的房间里！”秦雪川愕然愣住，想去推开门，但手刚碰到门，就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手掌。

        “请你离开。”门内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重复道，“秦雪川，请你离开。”

        秦雪川不信邪，又想去推门，又一次被电流击中，这次比刚才还要严重，整个手臂都有一种酥麻感。

        他惊疑不定，看着这扇门，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清。

        这怎么可能呢？可是他的感受不可能是假的，所以……真的有雷电击中他了。

        难道……玄月真不是人？

        次日，克瑟琳神清气爽地醒来，并不知道她睡着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一号也不会告诉她，至于秦雪川就更不会问了。

        所以等她洗漱好，解决完个人身体卫生，清清爽爽的下楼吃早餐，都要出发了，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

        克瑟琳重新坐回马车，又开始让一号挑选给她播放电影。

        她面前是一个光投屏幕，放的是一出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男女主都长相帅气美丽，剧情也不狗血无脑，算得上是一部佳作。

        秦雪川对昨晚的事情还无比好奇，便骑马到了克瑟琳的马车旁边，其他人给他让了个位置，好奇地挤眉弄眼。

        秦雪川偶尔瞅几眼被帘子遮挡的掩饰的马车，想着要怎么才能不引起人的注意，然后探查清楚昨晚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人，前面一公里处有灾民。”

        秦雪川紧皱眉头，“带我去看看，让队伍慢一些。”

        克瑟琳明显感觉到马车的前进速度变慢了，有些疑惑地掀开帘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前方探报的人传来消息，说是发现灾民了。秦大人已经过去查看了，请小姐放心。”

        灾民？按一号给的资料，他们现在才走了不到路程的一半，怎么会有灾民在前面？

        “既然如此，那速度就快些，为何还慢了下来。”

        “秦大人吩咐的，怕吓到小姐您。”

        “把速度提上去，我也去看看。”克瑟琳把帘子放下，对一号讲，“把画面放给我看。”

        一号控制摄像仪飞出去，克瑟琳很快就看到了实时画面。

        她看见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在一处地方休息，有几个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其他人就围在他们身边，脸上都不是很干净，表情都是相似的绝望漠然。

        “村长，我们怎么办啊？听说州府那边不接收难民，我们要去哪里啊？”

        “再找不到地方，小五他们就坚持不住了，我的小五啊……”一个女人握着人事不省的其中一个少年人的手，泪光闪烁，压抑着自己快要奔溃的情绪。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朝廷怎么不来人啊！我们一个村子都被流寇抢了，官爷怎么一个都没看到！”

        “县太爷不管我们，肯定是和那些流寇匪徒狼狈为奸！”男人愤愤不平，握着拳头狠狠砸了向身下的黄土地。

        “闭嘴，这些话是我们该说的吗？”另一个人声音虚弱，咳嗽了几声，说道，“我们先去州府，要是州府大人不要我们，我们在南阳城旁边的山上住着也比现在好，等里面安顿明白了，大人肯定不会不管我们的。”

        “村长你说呢？”

        “听民生的吧，他读过几句书，比我们要聪明。”村长叹了口气，“要不是他，我们怕也要成为那些流寇的刀下鬼。”

        “可怜我们李家村，只剩下我们这十来人。”

        克瑟琳拧着眉头，看见他们一行人情绪低迷，也有些难过。她没经历过，但想一想都觉得可怜。

        秦雪川和两名士兵快马赶到了，看见这些人也有些吃惊。李家村人听到马的嘶鸣声吓了一跳，瞧见三个年轻力壮的男子还以为遇见了强盗，纷纷跪下求饶。

        秦雪川下马解释了一下，又询问了一番，才知道他们不是因洪涝而离家的灾民，而是因为有流寇袭击了村子，不得不逃命的。

        不过李家村虽然是属于南阳州府的管辖范围，但距离却很远，如果出了事，他们不应该千里迢迢逃到州府来，更应该去他们县衙。

        村长解释他们去了县衙，但县太爷却不管他们的事，说现在有些村子比他们严重，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兵力去管他们了，就给了他们一点干粮和路引便让他们自己前往州府，找州府的太守大人。

        他们现在走了快有五天了，中间碰到了一两个好心人给了点吃的，但也不敢多搭理，他们也知道，是怕他们闹事。

        现在有几个孩子着凉了，他们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雪川也有些为难，他们这队伍里，根本没有大夫，就只装了些药材，而且最近的驿站也不可能有大夫。现在就是有药也不能乱用药啊。

        克瑟琳比秦雪川慢到几分钟，近距离看这些难民，才发现他们的情况比她在难民窟见到的人还窘迫。

        “秦大人，先给他们喝点水吧。”克瑟琳掀开车帘，递出去一管营养液，“给他们每个人喝一点。”

        秦雪川愣了下，这一根奇怪的长管子里，是浓郁的白色，拿在手中是冰凉又光滑的。

        他没问这是何物，“喝一点是喝多少？”

        “你也可以掺水每个人都喝一碗。”毕竟营养液可是高度浓缩了每个人需要的元素，一管下去，可以一天不吃东西，特别是她三哥给她特制的，还能有效改善人的体质。要不是一号说，现在这些人的身体健康状态不好，不能一次性喝一管，她都想说一人灌一根下去了。

        秦雪川拿了水壶把营养液倒进去，摇匀了给每个人都喝了口，乘着没人注意，他还剩下了一点利落收进了怀里。

        “好甜好香啊。”

        “村长爷爷，我还要喝。”小孩舔舔嘴唇，两眼发光，巴巴地望着村长。

        村长也有些回味无穷，这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甜这么香的水，而且喝进肚子里，瞬间觉得滚烫烫的。

        这竟然还是掺了水的，要是没掺水，那是不是更好喝了。

        “您是仙子吗？”李民生目光炯炯有神，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克瑟琳，急切地说道，“草民听说天京来了位仙子，是您对不对？这个水，是神仙水吧？草民喝完就觉得身体无比舒服。仙子，求您救一救我们，救一救我们！”

        “起来吧。能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我们也要去南阳州府，你们就跟着一起吧。”克瑟琳放下帘子，长舒了一口气。

        这头磕的，一看就很疼。

        难道在他们的心中，神仙的威力这么大吗？就因为给了他们一支营养液，就能把她和神仙联系起来。

        “我们有救了！仙子肯定会救我们的！我们能活下去了！”

        “小五小五，你感觉怎么样？”

        “女儿，你还好吗？这是神仙给的水，你快喝了快喝……”

        秦雪川若有所思地看着马车，良久，才吩咐人给这些难民收拾一辆马车出来给小孩老人挤一挤，剩下的就让他们跟物资挤在一起。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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