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食人族

白岚部在族长白岚离开不久后，果然就有十几个二五仔连夜跑回老部落。

        在白岚部被伍长和士伍们压得抬不起头的二蛋们，觉得老部落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灯塔’，迎接他们的新生活肯定是美好富足的天堂。

        他们躲过老虎的追杀，逃过族人的追捕之后，站在天堂门口，看着白岚部的首席大叛徒介子正在指挥着族人一圈一圈地搬尸体。

        这灯塔好像不怎么亮啊！

        然后，深入到洞穴后场景，就让他们感受到绝望了。

        闷热的洞穴里，形同骷颅的老妇人伸出手向他们讨水喝，孩子在母亲生蛆腐烂的身体上乱爬，几十个青年人守着营地中间那唯一的一罐水，只要有人想要抢水喝当场格杀，还有一些眼睛血红的人盯着那些新鲜的尸体……

        二蛋们以为他们逃离了地狱，没曾想，白岚部是野人的天堂。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他们立刻就后悔了，灰头土脸地想要回到白岚部时，那个曾经千方百计组止他们叛逃的痴却命令伍长们守住了白岚部的大门，坚决不肯接受这些叛徒回归。

        他对着那些二蛋喊道，“族长说过，我白岚部不是想走就走的部落，也不是想来就来的部落，你们已经不是白岚部的族人了，你们从哪里来，回到那里去吧！”

        走投无路的二蛋们，只能回到老部落，接受穷奇的领导。

        没错，老部落又换首领了，现在的酋长叫做穷奇，他杀掉了自己的胞兄，‘暂领’部落酋长之位。

        如果大舅哥在这里的话，大概认出了这个家伙就是当初和他进行武士决斗的那个人。

        老酋长聪明，他深知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竭尽全力在部落培植自己的儿子，却没想到，当天夜里就被儿子们联起手来用乱石砸死，尸体丢给了野狼。

        穷奇酋长对于这些来投靠他的二蛋们自然是十分欢迎。

        他杀掉了自己的胞兄的死忠，任用介子作为他的辅佐大臣，可是，酋长的位置依旧不稳，他需要这些人的投诚，来维护自己的统治。

        他甚至动用了部落珍贵无比的水来笼络人心。

        这些个二蛋们，看着水罐中浑浊的游着红色线虫的水，不敢下口。

        白岚部的族长是个很坏的小孩子，他管的很宽，吃饭交配他要管，喝水拉屎也要管，野人们稍有不听从就是挨鞭子。

        就比如这水，白岚部有陶器之后就禁止族人喝生水，哪怕是甘甜可口的井水也必须要烧开放凉之后才给族人饮用。

        谁要是偷偷喝了生水，族长就派他的狗死死地盯着，不准他吃大锅煮的棕榈芯，不许他和族人睡在一起，甚至不许他和其他人一块拉屎。

        如果谁要是喝了这种水，族长就派人将他撵出去，说是喝了这种水的人会得拉肚子拉死的病，还会传染给其他人。

        二蛋们环顾一周，听着他们的肚子咕噜咕噜地闹着，这些人都喝了这些水，肚子都坏了。

        二蛋们就对离开白岚部十分后悔了，这种后悔变成了眷恋，这种眷恋让他们无比怀念那个他们曾经十分痛恨的面目可憎的规矩很多的白岚部。

        他们向穷奇描绘起了天堂般的白岚部，告诉他们，白岚部拥有一口永不干涸的神奇水源，白岚部拥有形状精美的陶器，白岚部使用神木驱蚊，白岚部有高大的城墙宽阔的壕沟，白岚部的女人身上都是香喷喷的都是天上来的仙女，白岚部陶瓮里的食物都是吃不完的，白岚部还有一种味道绝美的用陶罐炖出的无上珍馐，闻上一口就能长寿十年……

        这些肉麻的词汇让白岚部的族长白岚站在这里也会羞的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这些二蛋们飘飘然起来，觉得自己身为白岚部的人就是高人一等，他们都快忘记了自己已经不是白岚部的人了。

        穷奇面对野人描述的白岚部大为震惊。

        他不敢相信的眼光飘向介子，没想到这个聪明人脸上同样露出了揪心的神情。

        这大概是真的了。

        介子对穷奇说道，“白岚部的族长是个神奇的人，这些事在白岚部是真的。”

        他又阴毒地说，“白岚有水，穷奇部没水，白岚有食物，穷奇没有食物。白岚部的水和食物不肯分享给穷奇部，穷奇部就可以惩罚白岚部了！”

        何况，白岚部本来就是老部落分裂出去的，现在穷奇做酋长了，那么他就可以说，白岚部自古以来就是穷奇部落的一部分。

        毫不知情的痴还在带领族人挖深沟，垒高墙。

        等到介子领着二三百人来到白岚部时，痴才赶忙让族人进城。

        酋长穷奇看到白岚部现在的模样，突然就觉得老山洞不香了。

        一圈土墙把部落围了起来，土墙周围还有3米多深3米多宽的壕沟，还有一队武士拿着石矛爬上了墙头。

        这些东西防老虎防不住，可是防人，就太容易了。

        武士们将吊桥拉了起来，白岚部就成了一个乌龟壳。

        痴从城墙的接缝处露出他圆溜溜的关头，“你们来干什么？”

        介子骗他，“我们口渴的很，来白岚部借水喝，等天下雨了，我就把水还给你！”

        痴爬下了城墙，把吊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回答道，“白岚部的井水只够白岚部的人喝，不给其他部落的人喝！”

        “不对，你这样做不对，这是谁定的规矩，你们族长呢，我要见你们族长！”

        “这是我定的规矩，族长不在，这里就是我说了算！”

        介子就继续询问道，“不算，你说的不算。我就要喝水，你不开门，我们就进去抢了！”

        痴毫不畏惧地说，“你想进来，我就拿石头砸你！”

        穷奇却说道，“既然白岚不在，那我们就回去吧！”

        介子哈哈大笑，对着穷奇说道，“白岚不在，那么白岚部此刻就是最虚弱的时候，我们需要打下白岚部，让族人对酋长穷奇俯首称臣！”

        穷奇喜欢介子，就因为这一点，他总是能想出各种各样的让人信服的理由。

        穷奇认为他的胞兄车臣喜欢介子也是因为这一点。

        于是，穷奇便就让族人攻城了，那些野人嗷呜嗷呜叫着冲到壕沟边，犹豫了！

        穷奇很生气，他率先跳下了壕沟，用骨匕首插着土墙壁往上爬。

        得亏白岚不是学土木出身的，丝毫不懂得放坡开挖的道理，这些壕沟修地让安全员落泪，全部都是垂直的。

        穷奇不愧是首领，他用匕首当做踏步，一截一截的往上爬。

        他终于爬到了墙顶，只差一步就可以翻身进去了。

        突然他眼前冒出了一个大光头。

        大光头拿起木棍，抡圆了，狠狠地砸了下去。

        穷奇首领大叫一声，摔进了壕沟里。他狼狈地爬出了壕沟，捂着流血的脑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土墙那边传来痴嘲讽的声音，“你个龟蛋还想做酋长，乃夫揍你能能揍十个！”

        穷奇受到了羞辱，大怒，“打，打下来，我要吃了他们！”

        痴大惊。

        冒着被飞石打中脑袋的风险，大声斥问道，“穷奇部，食人否？”

        穷奇摸了一把血在自己的胸膛上，举着石矛大声吼道，“打下白岚部，男女皆食！”

        哎呦，一块飞石准确地砸中了那个大光头。

        痴吃痛，蹲了下来，把他的伍长全部叫到了身边，“穷奇部食人了，把所有人都叫过来，无论老幼，全部上城墙，抵御食人族！”

        抵御了穷奇部落的几次攻城后，白岚部的族人几乎都挂了彩。

        眼看天就要黑了，痴摸了摸流血的脑袋，缩着腰，召唤来两个族人，说，“等天黑，你们就把这里的消息告诉族长，穷奇部变成了食人部落，族长再不回来，白岚部就要灭亡了！”

        穷奇部落也不好受，他们刚开始攻城都学着穷奇酋长爬城墙，可是爬到墙头，要么吃闷棍，要么吃兜子，从四五米高的地方摔下来，把骨头都跌散了。

        再加上没东西吃，没水喝，很快就没力气再进行高强度的攻城战了。

        随后，双方就开始了扔石头。

        一批石头扔进去，一批石头扔出来，石头是一批石头，负伤的却是两拨人。

        穷奇部眼见攻不下来，干脆就赖在白岚部周围不走了，他们要把这个乌龟部落的人困死，饿死。

        痴现在再也没有半分想要回老部落的念头了，老部落成了食人部落，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白岚部，只要守得住，守到族长带着能杀死虎的武器回来，局势就会逆转。

        现在，只要喝鸡汤，填饱肚子，养精蓄锐，等太阳升起。

        痴的晚上没睡好。

        半夜，有穷奇部的人偷偷爬墙。

        他们爬墙也不是为了去白岚部杀人，他们爬上墙头就张开大嘴，向白岚部的族人讨水喝。

        痴的答复简单而高效，水是没有的，抡圆了的闷棍和兜子管够。

        白岚带着他的族人在丛林里穿梭，寻找对部落有用的物资和收集情报。

        11天来，他们绕着白岚部划了一个大圈子，发现了至少有五个部族在这里定居。

        白岚部是五个部族中最弱小的一个。

        好消息是，白岚部处于部族聚居地的边缘，还没有被除了老部落之外的部落发现。

        现在是旱季，大家都过得很难熬，白岚觉得自己身后这些牲口的分量不足以与这些陌生部落建立和平友好的关系，只是远远地观察，收集情报后，再悄悄地离开。

        考察了这么多地方，白岚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结论——部落想要壮大，必须要进行迁徙。

        这片土地对于人类来说，太贫瘠了。

        土地经过焚烧后，肥力可以支撑一两季农作物的生长，雨季一到，肥力立刻会被地表的径流带走。

        缺少金属矿藏，虽然在几条干涸的河床中捡到了金粒，却没有发现铜、铁这些重要的工业金属。

        土地不适合耕种，就不能发展农耕文明，没有铜铁这些贱金属，文明就只能一辈子玩石头，最后，科技树被材料学彻底锁死。

        丛林还缺乏对部落目前最重要的一种矿产——盐。

        白岚没有心思去找盐了，出生地不好，那就解决出生地的问题——一处良好的定居地，会让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做事也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是他作为一个领袖的眼光，而不是作为一个丛林求生达人的眼光。

        未知的存在选择了他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他就有他独特的价值，如果未知的存在只是需要一个丛林求生达人，一本军地两用人才之友或者贝尔格里斯比他更合适。

        天黑了，泰和车两个兄弟还在孜孜不倦地练习着吹箭筒，他们给吹箭做了一点改进，在每根吹针后面都黏上羽毛，吹出的吹针弹道会更加稳定。

        吹地时候也要倍加小心，防止毒素进入口腔。

        他们练习的吹箭没有淬毒，白岚不放心箭毒落入其他人手上，每一根淬毒的吹箭他都要看着使用和回收，容不得半点马虎。

        而在部落这边，两道人影也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猫一样跳下墙，奔向丛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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