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时间

一直守在阳台的顾纯听到动静，伸头来看，“你们回来了。”

        “纯，往后让让，待会再寒暄。”陈莉茹提醒她。

        “那个……”顾纯还没说完，身旁圆形灌木中突然窜出个人。

        吓死个人，徐芷手里的美工刀快要脱手扎出去。

        顾纯赶紧说：“别动手！是张治，你们走没一会儿，他就来了，上不来我让他藏在灌木丛。”

        定睛一看，果然是张治。徐芷收刀，他高举双手，“美女们，一日不见，都变这么凶悍了。”

        现在没人有空理他的幽默风趣，岳星腾空上升，他还因为站的过近，差点被蹬一脚。

        目瞪口呆，惊问：“你们这太牛了，自动滑索？无敌升降机？”

        “废什么话，待会动作麻利点。”张治自打结婚以来，表现不错。

        可徐大女神就是看不惯他靠嘴甜，大一军训就拐的顾纯和他恋爱。

        有一就有二，岳星翻回阳台动作利落，立刻回头放藻绳。她已经感觉到越临近时间节点，限制颇多。

        自绿藻地毯之后，只能生出一条绳。如今，再紧急下放，暗绿丝带晃晃，悬挂在二层阳台上方，再延伸不下去。

        “没了？这不是坑爹吗？”夏彩霞跳起去够，怎么也够不到。

        岳星再怎么催动，就只能这么长。她望向电瓶车的绿色车顶，赶忙说：“把车开过来，上车顶！”

        别看夏彩霞车技惊人，车停的倒不错，规矩地靠右沿马路边缘停车。一听岳星这么说，重新启动，斜插进草坪，车的前头撞到防护窗网才停。

        她又开始道歉，“对不起小草，对不起一楼的同学。”道歉归道歉，手脚并不慢。

        情势急迫，张治发挥了一些男性在体力方面的优势，当即半蹲，让几个女生踩着他腿，登到车前盖上去。

        顾不得姿势狼狈，夏彩霞很好发挥攀岩达人属性，手扒车顶，脚踏前挡风玻璃，几下攀上车顶，然后俯身伸手来拉徐芷和陈莉茹。

        张治还在爬，不浪费时间，夏彩霞推着陈莉茹，“你先上。”

        站在车顶，一丝绿藻颤巍巍圈住陈莉茹左手手腕，牵引她上升。

        岳星心急，速度升的较快，缠手腕和缠腰不太一样。陈莉茹很难维持平衡，每次因为惯性被扯得往墙上撞时，右手推着墙往外荡才勉强不让自己贴墙太近而受伤。

        为增加绳长，岳星上半身抵出阳台外，见陈莉茹稳当踩在阳台外，双手抓稳栏杆，往右让一步留出让她翻身进来的余地。

        绿藻从手腕退却有细微痒意，左臂难抬，到她翻身回阳台，进宿舍，两只胳膊都不能动弹了，毒素随血液快速游动。

        她忍着没说话，这是岳星早强调过的麻痹反应。自己手指紧扒阳台门，颤巍巍挪回宿舍。

        每一收一缩就短一截，岳星脚又已经踩在阳台沿上，顾纯坐实在地，搂抱着她双腿，生怕她倒栽下楼。

        她们宿舍，除了陈莉茹和顾纯矮些，大二体考官方身高159、158，其他三人看上去大差不差，165齐平。

        徐芷和夏彩霞现在垫脚已经够不到藻，又是踩着张治大哥，这位甘当工具人的奉献才顺利摸到滑滑的绿藻，成功上楼。

        夏彩霞在徐芷后面，她没做类似手推的防护动作，以求减少时间，随着快速回升，手臂剐蹭墙体，还好她穿着羽绒服，磨漏之后，白色鸭绒四处飘散。

        如果说陈莉茹还可以自己勉力挪回屋，徐芷和夏彩霞只能软倒在阳台，动都动不了，是被岳星直起身用空着的手从阳台外硬扯回来。

        “张治，跳过来！不用你拉绳，碰到就行。”

        有一瞬间，张治以为岳星在说胡话，无视地球重力的事咱能干？那根藻软软黏黏，抓上去肯定滑腻抓不住。

        可他老婆在楼上啊，都快急哭了，边哭边骂他，“大傻子，快点跳啊。”

        拼了！张治退到电瓶车车顶尾部，全力助跑，飞身跃起，手指沾到冰凉黏液，但滑了出去。

        看吧，果然抓不住。正当他想这下玩完……绿色顺着他手指，游动到手腕，扯住了他。

        顺利拉稳张治，岳星直起腰，总算松了口气。

        无奈，这口气还没喘顺，她手腕空了？？

        岳星惯用右手，最后一根藻是从她右手延伸，皙白皓腕没了已经看熟悉的一根绿。左手腕上的绿枝细细绕着，不再动静。

        电光火石间，还好张治扒住了防护栏杆中间的细圆杆，右手紧抓，单挂在空中。试图甩动麻痹的左手，无济于事。

        顾纯从栏杆缝隙死死揪住他麻痹的左手，岳星从栏杆外去拉，没个下手处，只能扯着他卫衣。

        可她俩，一个孕妇，一个体弱，只能僵持着，没力气将人拉上来。

        最后，张治拼尽全力抬腿够到阳台外沿小半落脚处，再用膝盖跪实，这才有了重心支点。

        二人这才扯衣服的扯衣服，掰腿的掰腿，将人从栏杆外翻腾了进来。

        手脚难动，瘫倒一阳台，岳星硬拼着一股劲，和顾纯一起将三人扶回屋内。

        累到没有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岳星倒回自己椅子，直叹了一句，“真毒啊。”

        到时间说没就没，说有毒就真有毒，人畜不分，一致毒。

        反而现在全宿舍唯一能自由行动的只剩怀胎七月的顾纯，她拎来医药箱，先给陈莉茹磨破的掌心上药，再挨个检查夏彩霞和徐芷的手心，半拖半抱，帮忙把夏彩霞漏绒的羽绒服脱了下来。

        最后，到了张治身边，恨铁不成钢点了点他的额头，“你是怎么想的？昨晚和你说了有丧尸，既然知道穿厚卫衣，怎么下身穿着短裤跑来找我？”

        岳星缓过劲来，站起来活动了下自己的胳膊、腿，劝顾纯，“赶紧的吧，趁麻痹还没过，给他好好清洗伤口。”她则帮着陈莉茹和徐芷脱了羽绒服，连自己的一并扔到外面，安装在阳台上的长条形水池。

        卫生间的洗手池太小，于是，这个水池派上大用场。

        她们清晨要在这洗漱，晚间要在这洗衣服，偶尔开火要在这洗菜洗碗。要把脏污的羽绒服扔在这，岳星也觉得惋惜，用水冲冲，应该还能用。

        可这股味，实在太臭了，绝对不能扔到洗衣机里去。她们买的可是一手全新、双筒高级洗衣机,一人摊下来都要一千多，更不舍得了，只好牺牲洗菜池。

        出去一圈，水池被玷污，还好人员无伤亡。

        半路蹲草丛的张治居然是本次超市囤货行动，受伤最严重的那个人。

        身上好几处擦伤，膝盖处更是跪阳台弄得血肉模糊。顾纯心疼，为他拿酒精冲洗，涂上碘伏，可惜她们没有医用纱布，只能先这么干晾着。

        全身肌肉麻痹，面部肌肉同样，说不了话。虽然动不了，可感知还在，伤口被酒精冲刷，实在太疼，张治掉了几滴生理性泪水。顾纯憋着笑，帮他擦掉，和岳星一对视，再也憋不住。

        笑的前仰后合，减轻了岳星心头挤压的坏情绪。怕什么呢？略有惊险，可我们很好的回来了，日后小心再小心，总还是与这病毒，与那些丧尸又有一争之力。

        她在内心感叹，人真是适应力超强的生物，再苦再难，总能适应生存环境。

        去他的星际联盟，蓝星永不认输。

        危机解除，岳星才有功夫看自己手腕上的数字，现在跳转成了6/50。

        她对着几尊形象状态高度近似木乃伊的舍友，倒也能面不改色的自言自语，“升级之后重新计数，从1级的10个丧尸变成50个丧尸，看来往后升级越来越难了，让我来率先康康，2级等着毒死我的是什么植物。”

        徐芷要是能说话，一定要喷她，“你的那些邪恶植物只会毒死我们，不会毒死你。少在这瞎炫耀。”

        “阿芷，你能说话了？”岳星面色怪异，假装伤心，“说的第一句就是吐糟我，我不是你最爱的小星星了吗？”

        “走开，养你的植物去。”话是能说了，身子还是动不了。

        陈莉茹和张治先后尝试，都可以说话。唯独你爹……不过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飙车达人夏彩霞心大的已经睡熟了，还是岳星和顾纯把她扯抱到豪华折叠床时，随意一放的姿态。

        岳星：“睁着眼都能睡着？神了。”

        陈莉茹说：“太紧张，又是捅丧尸又是飙车的。星星，你嘴唇都白了，也睡一会？”

        “我主要是饿，饿的心慌。”起的又早，没吃早餐，心神、体力消耗都挺大。岳星想吃大肉包，张阿姨出品，猪肉酸菜馅的。想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等我能动，给你拿包子，你不有很多小零食嘛，垫垫先。”只是，如今陈莉茹还不能动，也就只能干想想。

        大学念到后半程，不管别的宿舍关系怎样，408的舍友既是挚友也是家人。不可避免被对方口癖传染，被徐芷带的，说话时常语序颠倒。

        没法子吃包子，岳星从饮水机上接了杯热水，小口小口抿，唇色沾了水汽，慢慢恢复红润。

        重新回到自己桌前，翻看自己的存粮，看看有什么可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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