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觉醒

“哎，昨晚的流星雨你看见没？”

        “当然了！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一场流星雨呢！”

        “超漂亮！拍照了吗？许愿了吗？”

        “……”

        超市里，周围的人群叽叽喳喳，几乎都在讨论着昨夜的那场空前绝后的美丽流星雨。

        裴诗艾觉得有点丢人。

        偌大的超市里，只有她和哥哥俩人疯狂地在搜集水、速食、米粮、蔬果……

        好在柜台收费的人工智能不会像人一样八卦，他们也就装作餐厅的采购员一样，继续大肆采购。

        来来回回折腾了几个小时，公寓里哥哥平时用来健身的房间硬是变成了储物间，物资已经堆了几座小山。

        嗯，裴诗艾相信，如果保质期够久的话，接下来起码两三年她都可以不出门采粮了。

        “我来提，你歇会。”裴晏邵接过自家妹妹手里最后的一桶水。

        真是要累死了。

        裴诗艾的小脸累得通红：“哥哥，你真的相信甄婆婆说的话？”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主要是今早的那一幕，裴晏邵觉得诡异无比。

        裴诗艾纳闷了，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哥哥这么迷信。

        哎，不过既然是哥哥要这么做，那她当然就要极力配合了。

        “蔬果这些不能买多，会放坏。”

        裴诗艾休息了会，开始一件一件地细数。

        “水、米、油、速食品，这些保质期要长些。嗯，刚刚去药店也囤了不少常备药品……”

        “啊，糟了。”

        看到自家妹妹的秀眉轻皱，裴晏邵望向她：“怎么了？”

        声音愈来愈小：“嗯……我好像忘了，女生的必备物品了……”

        裴诗艾转念一想，罢了罢了，反正她觉得甄婆婆的话可信度极低。

        裴晏邵毫不犹豫正准备再去一趟，却被裴诗艾拉住：“哥哥，不用了。家里还有现成的囤货呢，先把这些清点完再说。”

        吃过了午饭，裴诗艾又跟着裴晏邵跑去了五金店。

        悄悄：“哥哥，够了，等会人家还以为我们是要去抢劫呢……”

        看着五金店老板随时都准备拿出电话报警的样子，裴诗艾嘴角抽搐不已。

        他们已经挑了大把的刀具，活像极了对社会不满的恐怖分子。

        裴诗艾弱弱地撒了个谎：“哈哈，叔叔你别怕，我们学校cosplay需要用刀。真刀，效果更逼真。”

        武器、物资，已经基本齐全，起码可以保证他们兄妹俩撑过好几年了。

        裴诗艾真觉得他们俩好疯狂。

        问题是，一向冷静理智的哥哥，竟然也像个中二少年一样，认为什么末世终会降临。

        回了家，裴晏邵喝了口水：“诗艾，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哥哥很傻？”

        哎，干嘛问得怎么直白？

        “哥哥高兴就好。”裴诗艾却摇摇头，认真回答，“不管哥哥做什么，我都支持。”即使是花光了积蓄，肉疼归肉疼，但裴诗艾也不后悔。

        墙上的虚拟时钟一分一秒地走着。

        窗外的天，开始渐变了。

        天边的火烧云格外妖艳。

        天空仿佛被血洗过一样，红得发亮，红得刺目。

        裴晏邵的心咯噔咯噔地跳动着。

        他在害怕，害怕自己的疯狂行为是白忙一场。

        但他更害怕甄婆婆的话会成为现实。

        “哥哥……”

        不自觉就握紧了裴诗艾的手，两个人就静静地站在窗前，无言。

        “来了！”

        裴晏邵低沉的嗓音响起，裴诗艾也抓紧了哥哥的手。

        墙上的虚拟时钟，七点整。

        甄婆婆口中的雨，真的下了！

        血染的天空开始下雨。

        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诡异恐怖的黑色液体从天而降，敲在街道上，敲在玻璃上，敲在人心上。

        “黑色的雨啊……”裴诗艾的声音颤抖起来，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一颗颗的雨滴，都是诡异的黑色。

        窗外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混乱。

        黑色的液体落在那些人裸露的肌肤上，瞬间融进皮肤里消逝。

        “哥哥，我害怕……”

        “别怕，哥哥在。”

        少女被少年紧拥入怀，裴诗艾感受到安心的温度从紧贴自己身后的胸膛传来，但受惊的心脏还是扑通扑通地加快着。

        “啊啊啊啊！！！”

        窗外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让静静观察的两个人心头一震。

        仅仅一分钟，那些淋了黑雨的人，开始疯狂互相袭击。

        裴晏邵想起了甄婆婆说的“异种”二字。

        那些人，变异了。

        好玄幻啊。

        裴诗艾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末世降临，人不人鬼不鬼，这不都是小说里才会有的情节吗？

        活了这么多年，他们居然真的遇上世界末日了！

        少女转过身来，像早上一样，背对窗外的血腥场景。

        她不敢看。

        “哥哥，怎么办？甄婆婆说的话是真的……”她好害怕，她好恐惧。

        灾厄降临，他们要怎么活下去？

        “诗艾，我们去找甄婆婆。”

        对！找甄婆婆！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同一天里，第三次敲响了隔壁的门。

        裴诗艾忍不住直接喊话：“甄婆婆！甄婆婆您开开门，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还是没开门，也没有任何回应。

        二人悻悻地回屋。

        外面的世界，除了腥红一片，已经是漫无边际的死寂。

        打开了电视和手机，网络上满是恐慌的末日言论。

        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血腥暴力、疯狂抢购的视频全网传阅，这场灾厄，已是现实，无法避免。

        裴诗艾心烦意乱地关掉了，她不想看。

        唯有裴晏邵还在沉思。

        起初，甄婆婆的话，根本没人相信。

        现在，成为了现实，她却又将所有人拒之门外。

        裴晏邵攥紧的指尖泛白。

        他必须得找机会再问问甄婆婆，只有她是知情人士。

        “不早了，休息吧。”

        末世降临已是板上钉钉，要想在这场灾厄中苟活，他们要保存体力。

        “哥哥，我害怕。”

        裴诗艾抱着枕头，理所当然地进了自家哥哥的卧室，爬上了裴晏邵的床。

        即使男女授受不亲，可毕竟是非常时期，非常情况，裴晏邵也没拒绝。

        给裴诗艾腾出位置，哄孩子一样：“听话，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是持久战。”

        “我睡不着。”

        “乖，闭目养神。”裴晏邵很是贴心地用被子裹紧自家妹妹，撩了撩她额间的碎发，“别怕，哥哥一直陪着你。”

        小孩子气地伸手，握住哥哥的大手，似乎更有安全感：“那哥哥也休息。”

        紧紧拉着手，二人各怀心事，同床而眠。

        4月6日的清晨，不再有窗外熟悉的鸟叫声，不再有川流不息的车辆马达声，更不再有工作日应有的熙攘人群的嘈杂音。

        窗外的天空还是骇人的血色。

        “哥哥，早！”

        昨夜，裴诗艾虽然很害怕，但只要一想到哥哥在身边，最终也还是成功睡着了。

        少年也睁开了眼，他睡得很不好，因为心事重重，他一夜未眠。

        两人的手还紧扣着。

        裴诗艾的眼底浮上一层心疼：“哥哥，你又没睡好。”

        松了手，裴晏邵开始穿衣服：“没事，起床吧。今天再去看看甄婆婆。”

        “好。”

        乖巧地坐在床上，裴诗艾抓了抓自己凌乱的短发，等到裴晏邵出了卧室，才慢吞吞地开始换衣服。

        胡乱地啃了几口面包，裴诗艾鼓起勇气，走到站在窗前的裴晏邵身边。

        “哥哥，那些人，变异成丧尸了吗？”

        裴诗艾看到死寂的街道上有零星的几个人，身子僵硬，血肉模糊，摇摇晃晃地游荡。

        真是像极了末世电影里的丧尸。

        “异种。”裴晏邵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望着外面的眼神很冰冷。

        转而，少年看向身边人的眼神瞬间又温柔起来：“吃好了吗？”

        “嗯，我们去找甄婆婆吧。”

        “等下。”裴晏邵像是想起了什么，去了储物间，乒乒乓乓地开始翻找。

        闪着亮光的一把匕首递到了少女跟前：“拿着护身。”

        裴诗艾又无语又无奈地接过：“真的要像电影里一样打丧尸嘛？”

        她从来没见过大片大片的血啊。

        更别说杀人了！太吓人了好吗？

        “先拿着再说。”

        裴晏邵也没办法，他也毫无经验啊，但是手无寸铁肯定是不行的。

        他给自己挑了一把称手的日本武刀，以前跟着父亲去日本旅游的时候，他摸过这玩意儿。

        如果只是装模作样舞两下，用起来还是蛮顺手的。

        可这是要去见血的啊！

        一想到以后迟早会遇上与异种人一战，他的手也有点抖。

        但裴晏邵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惊慌，他是哥哥，他不能退缩。

        他还要在接下来的末世纪里，努力地带着诗艾好好活下去。

        今天的敲门，一样的结果。

        甄婆婆还是没有回应。

        再次吃了闭门羹的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诗艾……”

        裴晏邵刚想说什么来着，突然头疼得厉害。

        “哐当”一声，手里的刀掉在地上。

        少女惊呼：“哥哥！你怎么了？”

        头，头好痛！仿佛要炸了一样！

        他连站都站不稳，全靠裴诗艾扶着，浑浑噩噩地回了屋。

        吃力地把裴晏邵安置在沙发上，裴诗艾看到他面色通红，伸手一触额头，烫手。

        “哥哥你发烧了！”

        裴晏邵想睁眼，可突然的头痛欲裂，让他说不出来话来。

        手忙脚乱地开始找退烧药，裴诗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没来得及关门的玄关口，老妇人的身影及时出现了：“别乱用药。”

        “甄婆婆！”看到了救星，裴诗艾都要急哭了，“我哥哥他烧得厉害，怎么办？”

        依然高深莫测的话语：“汰劣留良，有好有坏。”

        裴晏邵的手紧抓了下裴诗艾的手。

        他虽然已经头疼得不能说话，但他还能听到周围的声音。

        “哥哥！”裴诗艾半跪在沙发前，眼里已是氤氲一片，“哥哥……”

        “这是天意。”甄婆婆走近，她似乎懂得很多，“不少人会被上天选中，进行洗礼。如果邵哥儿能撑过来，那他就能觉醒比常人……”

        想起了电影情节，裴诗艾快速接话：“超能力？”

        甄婆婆点了点头：“嗯，异能。”

        “在末世，这些觉醒的异能者，将会比普通人拥有更强的生存能力。”

        “反之，如果不成功，就会堕落成异种人。”老妇人的话一转，“就跟昨天淋了雨的人一样。”

        裴诗艾的眼泪又上来了，情绪激动：“不会的，哥哥不会的……我相信哥哥一定会挺过来的！”

        “异种人是六亲不认的。如果被异种人咬伤，感染很快的。”甄婆婆语重心长地劝说着，“艾丫头，先来老婆子我这里避避吧。邵哥儿吉人天相，他会挺过去的。”

        甄婆婆的意思是，先隔离裴晏邵。

        但裴诗艾的心意已决：“甄婆婆，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要陪着哥哥。”

        可躺着的少年却甩开了她的手。

        很明显，能够听到的他，自然是同意甄婆婆的话，当然希望自家妹妹能安全一点。

        “哥哥，你是在赶我走吗？”

        裴诗艾不服气地鼓起腮帮子，反而抓起裴晏邵的指尖，握得更紧。

        “想都别想！你给我好好挺过来，听见没有！”

        甄婆婆拍拍裴诗艾的肩：“艾丫头，你得为自己多着想一些。”

        万一这小子没能挺过来，那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丫头了。

        “我一定要陪着哥哥。”少女的态度坚定而决绝，“如果哥哥不在了，我也活不下去。”

        裴晏邵生气了。

        他狠狠地再次甩开裴诗艾的手，意思是让她跟着甄婆婆走。

        可裴诗艾不依不饶，仍然犟着要陪在他身边。

        甄婆婆叹了口气，这俩孩子，都倔得很。

        “艾丫头，如果今晚过了，邵哥儿的烧还没退，你就赶紧跑，到我这儿来。”

        “我知道了，谢谢甄婆婆。”

        老妇人带上门，离开了。

        少女冰冰凉凉的手心放上少年的额头，很烫手。

        她喃喃自语：“哥哥，你一定要挺过来，我等你。”

        天空渐渐地开始由红变紫。

        寂静的房间里，少女只听得见自己和哥哥的呼吸声，以及窗外时不时会传来的骇人的撕咬和尖叫声。

        从早上八点，直到晚上八点，裴诗艾一直不厌其烦地换着裴晏邵额上的湿毛巾，一遍又一遍。

        “哥哥，喝水。”

        裴诗艾知道他听得见，只是无法回答她而已。

        她端着杯子给躺着的少年屡次喂水。

        厨房里做好的饭菜冷了又热，冷了又热。

        只等着她的哥哥醒来。

        天意难违，汰劣留良。

        被选中的人，幸运，或不幸运。

        要么成功蜕变为异能者，要么失败堕落为异种人。

        裴诗艾半跪在沙发前，趴在少年的身上，眉间尽是期待和焦急。

        哥哥，你一定会觉醒成功的。

        我等你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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