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新年第二天敖澄本来想带女朋友见见弟弟妹妹，选了一个公园想一起野餐，结果敖钰突然提议：“我想去酒吧玩！”

        敖冽也附和：“我也想去酒吧玩！”

        “……那好吧，”敖澄改了改计划，跟女朋友发了消息，“等下见面别太疯，正常点哈！”

        “我可以直接叫嫂子嘛！”敖钰很兴奋。

        “不可以！”敖澄脸“唰”地红了，“叫姐姐！”

        “切，”敖钰不服气，“反正迟早也要被哥你拿下。”

        “不一定不一定……”敖澄脸彻底红完了。

        “那就走吧！”

        “等下，”敖冽打断，“去哪个酒吧？”

        “去……”敖澄想了一下，“要不就去上次妈带咱去的那家？”

        筱默喜欢去酒吧玩也算一个多年的习惯了，孩子们长大一些后筱默就带着他们来感受了一下，之后半夜才回到家，看到敖朔根本没睡，坐在沙发那儿看书，头也不抬地问。

        “酒吧好玩吗？”

        敖澄实在是被酒吧里聒噪的音乐吵到了，再加上又喝了点酒，一进门直接吐了出来。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是可以喝着烈酒，面不改色地举杯和他人有说有笑，谈天说地的矜贵公子了。

        “好！”弟弟妹妹表示赞同。

        新年酒吧还营业的算是少数，这家酒吧是其中之一。不过确实没多少人。

        敖澄去接那姑娘了，敖冽接过了酒水单翻看起来。

        “点那个度数最高的！”敖钰还没怎么喝过酒，在那儿看热闹不嫌事大。

        “额……”其实敖冽之前大部分时间在学校也没怎么喝过几次酒，听着敖钰在旁边一通乱建议就胡点一通，然后坐那儿等侍者上酒。

        上了之后满满一桌，兄妹两人有点惊到了，面面相觑，不太好意思。

        敖澄接女朋友来了，那姑娘今天穿着一套米白色蕾丝套装裙，盘起了头发，带着一串珍珠项链，温婉可人，在光线昏暗的酒吧里面显得清新脱俗。

        “我叫梦白，你们好呀！”姑娘笑起来有点害羞。

        敖钰使坏：“嫂子好！”

        梦白和敖澄两人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还……还不是呢，别乱叫！”敖澄整个人说话说得结结巴巴，慌乱得不知道看哪里。

        “算啦，”梦白羞涩一笑，“妹妹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我呀。”

        “嫂子好！”敖冽见状也马上跟着叫，敖澄更是脸红得像是烧火了一样。

        敖澄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看到桌上的酒一脸黑线。

        “阿冽你真会选……”敖澄已经跟着敖朔出去应酬了几次，对酒类也算熟，一看满桌的高度酒就无语了。

        更无语的是全场就他一个懂酒，另外几个不懂酒的想喝酒的兴致还比他高。

        要命了。

        酒吧里的乐队在台上哼着民谣，在五彩斑斓的灯光和灰暗的酒场中有种莫名的伤感和温柔。

        敖钰简直是自来熟本熟，跟梦白马上聊嗨了，酒一杯接着一杯，先加了网络联系方式，然后开始贴着梦白耳朵说悄悄话，时不时看着敖澄笑个不停，这让敖澄越发手足无措，酒一杯接着一杯喝，马上脸就红起来了，身子微微冒汗。

        敖冽无所事事，喝了杯酒无聊了，说去四处逛逛，走动了起来。

        这个酒吧位于一座山的山脚处，格局挺大，一栋六层的楼加上两层地下场设计得十分前卫豪华，长廊交互，包间暗藏。之前筱默带他们来的时候就说到，这是一个权贵喜欢来玩的地方，他们来玩挺安全的，但别乱看包间里的人，很有可能看到认识的叔叔阿姨的另一面，或者得罪不能得罪的人。

        “小孩子还是少知道点事好哦！”那时的筱默穿着黑色吊带裙，笑着牵孩子们的手，在蹦迪的人海中穿梭，舞动着。

        敖冽听进去了，但终究手快过了脑子。

        他走到地下二层，走道几乎见不到人，突然听到一个包间有女人的尖叫哭泣声，如被道士焚烧的村野老鬼一般生不如死，想也没想就直接破开门，闯了进去。

        然后傻住了。

        一个衣衫不整，浑身是伤的瘦弱女孩被铁链拴着，头发散乱，气息奄奄，满脸是血。而身旁围着三个同样衣衫不整的男人，面色潮红，一脸兴奋地喘着粗气。

        似乎是为首的那个男人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笑得很阴森：“这位小哥，是过来送酒的，还是来送死的？”

        他手上的短刀上沾着鲜血，一滴一滴往下掉，在地上的毛毯上晕成血花。

        身旁的男人认真看了看敖冽，突然脸色大变，狠狠锤了刀疤男一拳，凑到他耳边说了些话，然后刀疤男脸色骤变，看着敖冽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颇有深意。

        “原来是敖家二公子啊，看着和敖朔长得真像……”刀疤男阴恻恻地笑了一下，“过年了怎么不待在家里面吃饭，跑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找刺激呢？”说完哈哈大笑，眼神却冰冷得令敖冽头皮发麻。

        “你们这是虐待人，是违法的……”敖冽的声音自己听着都觉得没底气，果然那三个男人听到这话，全都笑了出来，嘲讽极了。

        刀疤男看着敖冽，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二公子新年不好好躲在家，来这种地方，我们也没来得及给你准备新年礼物，就把这小婊子送给二公子当新年礼物，礼物寒碜您给个面子别嫌弃，就祝二公子……”他诡异地冷笑了一声，“平平安安，万事如意。”

        说完朝身边两人给了个眼神，三人便哄笑着离开了这个瘆人的包间，只留下这个浑身发抖不止的女孩，和心里也怕着的敖冽，两人对视着，然后又避开了视线。

        还是敖冽先行动了起来。

        他破开了女孩脖颈上的铁链，女孩突然昏死过去，一下子倒在了他的怀里，他更不知所措了。

        他看着女人被仅剩的一点布料遮着，露出来的部分全带着伤，鲜血淋漓，有些懵，也有些心疼。

        然后他悟了。

        人昏了，当然是掐人中啊！

        吾辈楷模了。

        还真把女人掐醒了，只不过敖冽下手没轻重，女人人中红肿了起来，莫名有些滑稽。

        “那个你好，就是……”敖冽措辞着，“没啥事我帮你报警了？”

        女孩的眼神很平静，但细看发现是空洞和绝望，生无可恋。

        “你别难过啊，我我我现在就报警……”敖冽这时候想起了筱默说的话，手停在了摁键上。

        “你、你说……”敖冽看着女孩的眼睛，“咱报警会有用吗？”

        女孩用力地摇了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诶你别哭啊，我我我……”敖冽心情复杂起来，他收起手机，先脱下自己的衬衣披在女孩身上，低声安慰，“没事的，别怕别怕，我不是坏人，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走到楼上时，敖冽瞄了一眼，还看到敖澄吻着梦白，敖钰在旁边起哄着，一片热闹。

        然后他抱着一直在发抖的女孩，打了个车就赶往最近的医院。

        女孩马上得到了医生的帮助，处理好伤口，换上药，几乎全身绑着绷带昏在病床上，表情痛苦，紧紧皱着眉头。

        敖冽一路帮她挂号，排队，跟医生简单描述了一下情况，等待她处理完伤口，再交了医药费，拿药，然后搬了个小板凳，愣愣地守在她身边，等着她醒来。

        病房里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还可以听见窗外的鸟鸣声和时不时的鞭炮声。

        这就是敖冽的新年，惊奇又特别。

        他想到了什么，去楼下买了条粉色毛巾，买了个有隔层的保温饭盒打了点青菜肉粥，自己也狠狠吃了碗面压压惊，之后买了个黑色的保温杯装好热水，经过果摊的时候买了几个新鲜的橘子和一小盒草莓，然后犹豫了一下，又去医院旁的花店买了束小小的铃兰花，一同拿回了病房。

        他守着女孩，又去热水房借盆打了盆热水，回来讲粉色毛巾泡着，然后扭干，小心翼翼地擦着女孩身上的血污，他慢慢地，一点点将女孩打理干净，将她头发理顺，露出了一张憔悴蜡黄的脸，瘦的下巴尖都快成锥子了，四肢也是伤疤密布，瘦瘦弱弱，看着都让人心疼。

        外面夕阳余晖照了进来，将病房染得一片橘红，从窗户往外看能看到有孩子放着风筝，传来嬉笑打闹声。

        门突然被推开了。

        敖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筱默抱住了，她浑身都在发抖，声音中带着哭腔：“你哪里受伤了？！你说话啊！”

        敖冽赶忙解释：“我我我没受伤……”低头一看才意识到自己上身没穿衣服，还沾着女孩的血，说这话实在是没有信服力。

        敖冽抬头，看见敖朔靠在病房门口，一言不发，眼神中隐隐带着怒气。

        “我我真没受伤，我今天跟我哥去酒吧见他女朋友，然后……”然后敖冽就解释不下去了，然后就救了个身份不明的女孩子？听着都离谱。

        筱默抹了把敖冽身上的血，抹干净了才意识到敖冽真没受伤，松了一口气，狠狠锤了敖冽一拳。

        “你吓死我了你懂吗……”筱默声音都在发抖着。

        “够了，”敖朔开口了，语气冰冷，“去酒吧就算了，会员包间还敢乱闯，闯了还敢抢人，真行啊。”

        敖冽本来自知理亏，一听到敖朔的话怒火就上来了，不客气地回话：“我又不像你，早就习惯这种事了。”

        敖朔眼神一下子变了，阴鸷得让人惧怕。

        “你再说一遍？！”

        “我说，”敖冽也死死盯着敖朔，“我可比不上你，早就习惯这种……”

        敖朔直接快步走过来扬起手，但被筱默死死拉住了，插在父子俩之间的筱默有些无奈，叹着气：“好了，过年就别打孩子了，阿冽，你现在情绪激动我们可以理解，但怎么能对你爸说这话？现在先一起回家吧，回家了再谈。”

        敖朔紧紧咬着牙，冷着脸放下手，丢下一句“我去开车到楼下，赶紧下来”就走出了病房。

        筱默揉了揉敖冽的头，柔声道：“今天是不是吓坏了？”

        “还好……”敖冽摇了摇头，“我今天是不是给爸惹麻烦了？”

        “怎么可能啦，”筱默觉得好笑，“你爸都坐在那个位置了，别人怎么可能给他制造麻烦？”

        “那他刚才干嘛凶我！”敖冽也委屈起来。

        “因为……”筱默叹了叹气。“今天你遇到的人其实有点危险，我们后来查到你的定位在医院，你爸就有点急，怕你受伤，所以刚才才会那么生气。”

        “走吧，我们回家！”筱默拉起敖冽离开了病房，敖冽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舍。

        他没看到，女孩在他刚走出病房后就慢慢睁开了眼睛，抿着嘴不说话，默默地流下泪。

        她手指颤抖着摸到保温盒，打开看到里面还冒着热气的粥，眼泪更是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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