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敖钧家主之位又到了敖朔手中，而敖钧自从被毁容判通敌之罪后便郁郁寡欢，似乎家族长老有想剔除他的族籍来讨好敖朔的想法。

        敖朔制止了，他本来想关敖钧几十年，但他翻到了敖钧的训练记录。

        敖钧是一个真天才。

        敖朔若有所思。

        他保下了敖钧，但敖钧脸上的伤疤他要求永远留住，不准除疤。

        “长点记性，”敖朔抽着根烟，“敖家世代上阵杀敌，多少人战死疆场，多少位龙族“将军”全是从敖家出来的，你倒好，深入敌营跟敌人打成一片啊。”

        “你想杀就杀，别搞磨磨蹭蹭这一套！”敖钧咬着牙低吼。

        “你愿不愿意去星际边界的底层磨练？”敖朔突然问。

        敖钧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我让你去当低等级的独行军，从底层做起，”敖朔淡淡地说着，“你之前一直都是家族长老为你铺路，即使在星际边界也是有人保护好你，为你制定计划行事，你世界里所有的观念全是被长辈们输入而不是你自己获取，我现在把你所有的荣誉撤掉，你自己走一遍自己的路，才会踏实。”

        “你算什么东西？！”敖钧气极反笑，“你年纪也没有比我大很多，不过是坐在了高位，多打了几场胜仗，就用这种说教的语气教育我，你不过是有一个厉害的父亲而已，你还真以为自己厉害吗？！”

        敖朔眼神一下子阴冷起来：“我能走到今天这步靠的是我烧掉了自己的命，而不是靠我父亲的余荫。”

        “说起来谁会信，”敖钧冷笑，一脸不屑，“你这个混血的杂种，也就爷爷他们留着对你那个英雄父亲的一丝情分才会培养你，你他妈真觉得别人看得起你？！”

        “我今天就把话说到这儿了，”敖钧冷冷道，“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老子看不惯你冷血的作风很久了，这回通敌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意愿，和我家人无关，你他妈的想杀我不用那么磨磨蹭蹭，不用找个法子流放我，然后暗杀，直接动手吧！”

        但敖朔没有动手。

        他只是笑了一下：“你觉得自己很牛是吧？”

        敖钧没说话。

        他抽完了烟，将烟头摁在了敖钧手背上。

        “操——”敖钧忍痛低吼出来，眼眶赤红。

        “那天晚上，为什么你见到我会怕成这样？”

        “我……”敖钧语塞。

        对啊，如果他那么硬气，那为什么他内心是那么惧怕敖朔？

        “承认吧，你他妈再怎么看不起我的出身，还是惧怕着我。你就是懦弱，没有自己的想法，永远是别人的傀儡！”

        “敖钧，你说得对，你年纪没比我小多少，却被敌人当成傀儡控制，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那至少能扳倒你，”敖钧咬着牙，面目扭曲，“你在位的作风谁他妈受得了，他妈的打个仗跟玩命似的，处死了那么多人，大家都胆战心惊，你以为你又不可笑吗？！”

        “你先有能力了再评判我吧。”敖朔转身离开，“在星际边界的底层可没有你现在当公子哥，被那群老年痴呆的长老们捧在手心叫天才的待遇了。”

        “时间会证明你究竟是不是天才。”

        敖钧狠狠咳出了一口血。

        他气自己能力不够，不能反杀敖朔。

        他咬牙接受了敖朔的安排，前往了星际边界从最底层干起，拒绝了家族长辈的暗中帮助。

        他终于是整日整年泡在血腥和绝望痛苦之中。

        做梦都是战友的尸体和鲜血淋漓的伤口，边界雪山上的寒风凛冽，和战争之后的冻尸遍野。

        还有家乡龙心湖上飞过一片片的白鹭，秋水盈盈泛起涟漪，水天一色，枫叶层层尽染，橙蓝交汇。

        敖钧挺住了。

        他甚至参与发展了星际边界的多变贸易，开设了星际边界最大的拍卖场，成为了多边领袖会面和谈判的秘密场地，同时还是星际商业巨头的合作伙伴。

        他脸上的长疤也成为了他一个标志性的特征，从一开始他当作耻辱，到最后成为了他从一场场苦战后挺下来，自己创建辉煌的勋章。

        他终于站在了世界巅峰，与敖朔相遇。

        这已经是很多年后的事了。

        那时光明星系中心爆发了巨变，敖钧一直在星际边界没有过多了解，只是知道敖朔下台了，消失了一段时间，但之后又重登第一梯队，作为首脑人物治理着一切。

        敖钧邀请他来拍卖场。

        敖朔到的时候，敖钧亲自引他参与一场极其盛大的拍卖会，那一次到场人物都非富即贵，都是一句话下来便可以改变世界的格局的大人物。

        普通的商品一件件被拍掉。

        压轴商品终于登台。

        是个女人。

        绝美的女人，泪流满面，衣衫不整地在台上瑟瑟发抖。

        全场笑声马上暧昧了起来。

        敖钧坐在敖朔身边，笑着说：“这是我专门挑了好久，要送你的玩具，干净的。”说着便要替敖朔拍下来。

        “不用，我有心上人了。”多年之后敖朔没了少年时期的锐气，整个人很平和，但也有了衰老的气息。

        “什么时候的事？”敖钧愣了一下，那么多年了他还从来没听过敖朔结婚的消息。

        这一眨眼间就有人开出了天价，但马上有人继续加价，毫不犹豫。

        “我认识你之前，”敖朔苦笑了一下，“就有心上人了。”

        “那恭喜。”敖钧举杯向敖朔。

        “什么时候结婚？”敖钧问。

        “目前没这打算。”

        “噢……”敖钧语塞。

        敖朔没什么表情，他看向敖钧：“你找到自己的路了吗？”

        敖钧失神，他又想起了少年时的错误和自负，有些惭愧：“我还在找。”

        “那你已经在路上了。”敖朔笑笑。

        敖钧沉默了。

        他们无言地坐着，看完了整场拍卖会。

        散场之后，敖钧让人送上了酒。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敖钧先自罚了一杯。

        “都多久了还在这儿说，”敖朔摇摇头，“我那个时候也做得太过，你看不惯我很正常。而且谁还没有走错路的时候，不必自责了。”

        “敖钧，”敖朔看向他，“你还想杀我吗？”

        敖钧回答不上来。

        敖朔看着他，目光平静：“我知道你不服气。因为你是真的优秀。”

        “谁年轻的时候不是心比天高呢？”

        “但有我的存在，你这辈子再怎么努力都不会如意了。”

        “因为你一直在把超越我当作你自己的目标。”

        “放下吧，敖钧。我不是什么好的榜样，没必要这样高看我，你有你自己的方向走，和我早就不一样了。”

        敖朔没有留下来喝酒，他投了一笔巨额资金入股敖钧的拍卖场行业，作为股东支持着敖钧的生意，之后偶尔来参加拍卖会露个面，又马上走了。

        敖钧那天晚上喝得烂醉。

        他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家族长老即便是夸他，捧他为天才，也会说上一句：“再努力些说不定能赶得上敖朔了……”

        “如果你能成为第二个敖朔，那拿下星际边界那些战争简直不在话下……”

        就连黑衣人给他洗脑的时候，都会说：“我们会辅助你坐上敖朔的位置，让你慢慢赶上敖朔……”

        他本是一个天才，却半辈子活在了另一个人的阴影里。

        但那个人却对他说——

        “你要自己走一遍自己的路。”

        “你要找自己的路啊。”

        ……

        又过了很多年，当敖钧某年新年在一个酒吧包间寻欢时，见到了敖朔的二儿子。

        他和他父亲年轻的时候是那么像。

        那天敖朔给他打了电话，道歉，说自己孩子不懂事，大过年的给他添堵了。

        “没事没事，”敖钧笑笑，“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不怪他。”

        “你说个数吧。”

        “不用不用，一个拍卖得的女人不算什么，”敖钧停顿了很久，“敖朔，我……找到自己的路了。”

        “是吗，恭喜你。”

        敖钧点点头，哪怕他知道敖朔看不见，“敖朔，我不想杀你了。”

        “那很好啊，”敖朔笑了起来，“那你会叫我表哥吗？”

        “喂喂喂，不要突然抬自己辈分啊！”敖钧嘴角抽搐，“你也就比我大两年，算什么哥啊！”

        “死鸭子嘴硬是吧……”敖朔那边传来鞭炮的声音，“我小孩叫我过去玩烟花啦。新年快乐。”

        敖钧嘲讽似地哼笑一声，结婚有了孩子就是麻烦啊……

        “新年快乐。”

        “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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