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day10

“你做了什么？”五条悟看着好不容易从重伤中抢救回来的少年。他已经昏睡了将近一天，醒来时还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

        少年身上骨折两处，脑袋被钝器砸破了皮，带有轻微的脑震荡，手臂上多处划伤，似乎是为了保护自己抬手抵挡攻击，腹部一处贯穿伤，大腿还有一些针孔状的伤痕。

        少年迷茫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随后移开视线。

        五条悟为自己被忽略而感到十分不爽。

        “就算逃避也没有用哦？”他伸手捏住少年的脸颊，让他强行扭头看着自己。“不说的话，就把你当场祓除。”

        少年眨眨眼，恍然大悟。“哦你是，五条爸爸。”

        没错了。他想。这个口癖，还有这个白发，是五条悟没错。就是希望对方的名字没有变。

        “别岔开话题。”五条悟手下加重，感受到了对方软软的脸颊。手感不错。他默不作声的多捏了捏。

        “你说什么？”少年的嘴巴被捏的嘟起，口齿不清的回话。“我不记得了。还有，我的药没有了，你说好的帮我找医生开药。”

        “没有。”五条悟没好气的松开手。“除非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那种事的。”

        全班28人相互残杀，无一生还。

        五条悟用六眼探查了现场，没有咒力残余，并非为咒灵或是诅咒师所为。甚至连恐慌，怨恨一类负面情绪产生的诅咒都没有。教室里的血迹向他清楚的展示了当时的场景，没有超自然死亡。

        解剖报告也印证了这一点。

        这些人，在咒术方面的解读上，是毫无悔恨的死在了自己的同学手里。

        难道说，异能力者？五条悟在少年沉睡的时候曾掀开眼罩用六眼探查过。除了那股诡异的咒灵气息，没有一丝有关异能力的痕迹。

        而且异能力行凶不会留下这么“干净”的现场。

        太奇怪了。

        能被人看见，弱小到能被普通人轻易杀害，拥有人类的思维和记忆，除了身上那点属于诅咒的气息，这个少年完全就是一副普通人类的模样。

        “我需要药。”少年抬起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想要拉起对方的衣角，却被什么东西挡住，抓了个空。

        他瞪大了眼睛，不信邪一般再次伸手，依旧没能抓住。

        他下意识去摸录音机，摸了个空。

        少年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我又偏离正常了吗？

        他看见男人没有被眼罩覆盖的脸颊上眼睛分裂的更快了。视线又开始变得倾斜扭曲，夹杂着警铃和尖叫，就像被丢进焚烧着的火场中，四肢仿佛被烈火灼烧。他痛苦的抱着头蜷缩起来。

        五条悟没想到对方反应会那么大，他看着对方腹部的病服被鲜血染红，歇了试探这个奇怪的咒灵的心。

        总不能看着他发疯。

        他迅速掏出药片，塞进少年嘴里，强迫他咽下。

        药效发挥，少年很快就平静下来。

        五条悟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了解一下咒灵病情发作的触发点。它脆弱的像纸一样，他很担心哪天还没祓除这个咒灵，它自己就死掉了。“好点了吗？”

        “嗯。”少年点点头，迟来的疼痛让他脸色变得很苍白。

        “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五条悟坐在病床旁，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发。

        “作为诚意，我先解释一下刚刚的事。你没有抓到我的衣服是因为我的术式【无下限】。”

        “他会在我们间切割出无限的距离，所以你怎么努力也碰不到我。”

        少年看向白发的男人，眼珠停止了生长，开始缓慢消失。“所以，碰不到是正常的吗？”

        “是的。不如说碰到了才是不正常。”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你好像很喜欢强调\''正常\''。”五条悟紧紧的盯着对方的表情。“是因为你经历过\''不正常\''吗？”

        “似乎每次遇到不正常的时候，你都会疯狂吃药，哪怕早就超出剂量，与其说是治疗，不如说是在躲避什么。”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种\''不正常\''不仅仅是由于精神方面的幻觉吧？”

        少年漆黑的眼眸直视着面前的男人，许久后叹了口气。“我会告诉你一些\''正常\''的事但是你得先告诉我，我的名字是什么。”

        “衫芹，玖由衫芹。”

        自记忆以来，他就没有稳定的名字。

        这是记忆混乱带来的小毛病。同样也是他最后的底牌。

        确认自己照常更换姓名是他每天所必须进行的事，这意味着他的精神是否\''正常\''的处于患病中。

        将一切归功于精神分裂，反复告诫自己入目所及皆为幻象，坚守住自己对\''正常\''的认知，像个\''正常人\''一样继续活着。

        那些【规则】就像致命的寄生虫，已经深深扎根于他的脑海里。在认知到的那一刻，规则就束缚在他的身上。

        能够杀死他，同样也能够保护他。

        但总的来说，这些东西为他的生活带来了太多的麻烦。以至于他甚至要靠所谓的精神疾病来掩盖自己身上的异常。

        是的。异常。

        衫芹终于决定正视自己的异常了。

        毕竟亲自引导了一次异常事件后，他隐约意识到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可怕。

        只要学会正确的描述，以及合理化，就没有危险。他垂眸看向手里的药瓶，那是和五条悟交流后得到的。

        而且【规则】也并非全是危害。

        他微笑着将灰色衣服护士手中的药瓶打碎，抬手按响了呼叫铃。

        [如果出现身着灰色护士服的医护人员，请不要接受他们的治疗，及时打断他们的行为，并尽可能向周围医护人员呼救。]

        现在的他，已经能相对熟练的面对异常了。

        ……

        五条悟手指轻轻敲在桌子上，眉头微皱看着手里的资料。

        衫芹父母曾有信奉邪｜教的记录，七年前带着尚处年幼的衫芹消失了一阵子，自那之后衫芹被发现在离家不远处的垃圾堆里，发现时全身骨瘦嶙峋苍蝇环绕，差点被当成尸体抬走。

        父母至今下落不明，最后一次被拍到身影是两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带着小孩子走出便利店的场景。

        监控里，穿着漆黑长袍的两人面无表情的拉着一个打扮俏皮的小孩子，小孩不舍的看向便利店，婴儿肥的脸颊嘟起，还有些孩子气的不情愿。

        因为父母失踪，本打算上贡给邪|教的财产受了耽搁没能成功交付，巨额的财产就这么落在了衫芹头上。衫芹也因此衣食无忧，暂挂在父亲的一个远房亲戚名下。

        自从失踪被巡回，衫芹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很快就被诊断出患有强烈的精神分裂疾病，领养衫芹的那个远房亲戚为衫芹订好了医院的治疗，近些年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

        然而三年前，这个所谓的远房亲戚就出了意外死去了。被发现时据说正艰难的从撞在树上的汽车废墟中爬出，全身鲜血淋漓，伴随着浓郁的酒臭和腥臭味，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见到救援人员的那一刻咽了气。

        法医判断是酒驾导致的车祸。

        几天前，一直负责衫芹的心理医生确认死亡。虽然很快被那个人压下，但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

        死亡原因是发疯。

        之后就是高中生残杀案。

        这些事件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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