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你为什么不叫我老婆?

金碧辉煌的殿堂里，迪卡利翁温和的声音如同钟声般回荡：“圣别仪式，对于光明体系而言，象征着新与旧的交替，教廷培养出的新一代的年轻人们，将代替我们这些老人，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而战，站在与黑暗抗衡的战场上。”

        那是一座延伸到无尽高处的台阶，这位教皇陛下站在最高点，穿着月白色的圣袍，须发都是苍白的，看似温和的眼神里，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以及一抹深沉。

        “我们拥有最悠久的历史底蕴，在数万年来都是东大陆最为强大的教会，无论过去亦或是现在，甚至是遥远的未来，光明必将普照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

        他说旵道：“当然，未来是由你们来开创的，你们的虔诚与奉献，必将带来光明的恩赐。在圣战打响之前，准备好迎接属于你们的奖赏吧，这是从光明之中，孕育出的奇迹。”

        这时，殿堂的穹顶骤然亮起了无尽的光明，像是穿透薄雾的晨光，千丝万缕的落下来。

        地面轰然震动，一座古老的祭坛缓缓上浮，赫然是光明女神的雕塑。

        炽热的光芒被点燃了，在光明女神的雕塑上。

        轰的一声！

        无数道辉煌的圣光氤氲开来，映在殿堂的穹顶之上。

        金色的光浆弥漫，仿佛打开了神国的大门。

        西斯廷大教堂里，年轻的圣职者的望向这座祭坛的眼神，变得热切起来了。

        难以言喻的虔诚和狂热。

        这些无一例外，都是教廷的核心成员，光明体系里最具天赋的年轻人。

        最弱的，至少都是四阶的巅峰。

        以西萝为代表，勇者的数量就有十二人，大多都是在五阶之上。

        艾伦和莉丝妲这对圣母二人组，在里面居然还是最弱的。

        宗教裁判所的审判官们数量较少，只有八个人，但实力无一例外都在五阶之上。

        除此之外，还有最后到场的，圣殿骑士团的成员。

        这是唯一一批不是圣职者的教廷成员。

        “根据拜伦神父的说法，献礼仪式以后，你和那个西萝作为新晋的巨头，将会打开光之圣殿的大门，挑选圣遗物。与此同时，年轻一代的圣职者们，也能沾到你们的光。没有圣遗物的，可以在光之圣殿里得到一件圣遗物的认可。有圣遗物的，也可以尝试着进行更换。”

        李锡尼饶有兴趣地打量这座恢弘壮阔的殿堂，欣赏着立柱上的浮雕和墙壁上的古老壁画，淡淡说道：“但我没记错的话，只有圣职者们才有这个资格。”

        让娜陪在他身边，解释道：“我跟你说过，圣殿骑士团的领袖莱茵，想让圣骑士也成为继勇者，祭祀，审判官之后的，第四大圣职。”

        李锡尼挑眉：“原来圣职者是可以后续添加的么？”

        让娜想了想，说道：“圣职者的本质，实际上是得到光明女神的赐福，拥有祂的一部分特质。比如你们祭祀，能够直接掌握祂的神力。而勇者，是得到了属于光明女神的，强大的生命力和精神力。至于审判官，所掌握的是禁制的力量，用以审判和处刑。”

        李锡尼心想原来如此。

        “理论上，只要信徒们提供的信仰足够，圣职者可以无限多。”

        让娜平静说道：“信仰之力，就是连接光明女神和圣职者之间的桥梁，但是光明女神的特质却不是无限的多的，所以哪怕创造出无限多的圣职之位，也只是形同虚设。”

        李锡尼微微颔首：“所以这次圣殿骑士也来了，就已经算是预备役的圣职者了？”

        让娜嗯了一声：“具体还要看光之大祭司是否愿意点头。”

        光明神国里的一切，都绕不开光之大祭司。

        或者说，绕不开神术。

        至于这里面有多少政治上的拉扯，那就不得而知的。

        李锡尼忽然注意到那群圣殿骑士里，有一个被众星捧月的身影。

        她有着浅棕色的短发，被黑布蒙着眼睛，反而为她那张脸凭添一丝冷艳和神秘，一袭洁白如雪的连衣短裙，背后捆着一柄被白布裹住的剑，身材窈窕又纤细，气度清冷深远。

        李锡尼望向他的同时，这少女似乎也向他投来了稍纵即逝的一瞥。

        两个人的视线短暂的交汇了一瞬，然后移开。

        让娜正想说什么，忽然心生感应。

        “要开始了。”

        李锡尼抬头望去，只见穹顶之上光浆翻涌，浓郁的光芒吞没了整个殿堂。

        西斯廷大教堂被无穷尽的光明所吞噬，那些金碧辉煌的壁画，色彩斑斓的彩窗，还有通天的立柱和浮雕，奢华雍容的金砖，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广袤无垠的宇宙。

        众人仿佛站在了璀璨的星河之间，四面八方是如潮水般流淌的金色光浆。

        无数混沌又模糊的虚影，在光浆里浮现出来。

        就像是昏黄的无尽星海，每一颗星辰都在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古老的，强大的，诡秘的，深邃的气息，氤氲开来。

        李锡尼颇有些心动，因为这是圣遗物的味道！

        圣遗物对于术士而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绝大多数的圣遗物，都需要很苛刻的收容条件，以及多方面的限制。

        最直观的，那就是数量。

        比如五阶以下，甚至包括一些普通人，最多只能拥有一件圣遗物。

        而半神，则最多可以拥有三件圣遗物。

        而且圣遗物也是分品质的。

        如果你本身的位阶就不高，自然就无法收容一些过于强大的圣遗物。

        只要抵达半神位阶，一切配置肯定就要往最顶级的去了。

        要论世界上谁家的圣遗物家底最厚，那必然是弥赛亚圣教！

        这是毋庸置疑的，当之无愧的东大陆家境最殷实的一家。

        强如盖乌斯和霍德尔这对最强二人组，提起光明体系也是诸多不屑。

        但如果说起弥赛亚圣教的圣遗物，那就只有一个字了。

        馋！

        这一刻，李锡尼想起了院长爷爷的日记。

        “弥赛亚圣教没什么了不起的，除了一个光明女神之外。但他们的好东西是真的多，比如启示圣殿里的启示录，还有灭世禁忌之光这种大杀器。”

        “当然，最重要的是光之圣殿！你知道那里藏着多少强大的圣遗物么？不，你绝对想不到！这群家伙简直富得流油，竟然我有一种，我是乡下来的土包子的感觉。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生出想做贼的念头，也是唯一的一次！”

        “只可惜，当年那位光之大祭司没能让我进去，不然全给他薅了。多年以后，我还是有些意难平，本来商量着想跟盖乌斯一起搞一波大的，想办法闯进光明神国，洗劫光之圣殿。没想到又赶上了那年猩红之夜事件。人生就是这样，遗憾尽常态。”

        “如果你有一天能够进入光明神国，那就一定想办法进入光之圣殿，把里面那些圣遗物洗劫一空。哪怕不能带走，也要把他们全都给炸了，不能留给教廷。”

        “因为我听上一代的光之大祭司说，光之圣殿里甚至有……神阶的灵魂结晶！”

        神阶的灵魂。

        这句话，像是炸弹一般，回荡在少年的心里。

        “工匠想要使他的工作做好，一定要先让工具锋利。”

        迪卡利翁温和的声音响起：“这些年，光之圣殿里储备的圣遗物越来越多，已经快要多到无法统计了。那些古老强大的圣遗物们，都在等待着它们的新主人。年轻人们，尽可能的选择最强大的圣遗物吧，如果你们能担当得起的话。”

        ·

        ·

        教皇能说出这种话，虽然听起来很凡尔赛，但他的确有这么说的资格。

        鬼知道光之圣殿里储存了多少圣遗物。

        李锡尼仅凭自身的感知里，就看到了大概有几千种。

        甚至还有尚未形成圣遗物的灵魂结晶，隐藏在星海的最深处，那些古老又强大的气息，近乎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甚至让人心生敬畏！

        圣遗物，无一例外都是由六阶术士死后的灵魂结晶，或者是禁忌之地的怪异炼成的。

        其中不乏还有来自光明体系之外的圣遗物。

        而光明体系内的圣遗物更是多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哪里来的这么多光明体系的圣遗物呢？

        答案当然是光之信徒死后，灵魂结晶炼成的了。

        想到这里，李锡尼心里就多少有点不舒服。

        你看，成为光之信徒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如果你是位阶达到了六阶以上的巅峰术士，死后都不得安宁，灵魂还被炼成圣遗物，继续侍奉光明！

        “真特么是连最后一点儿剩余价值都要被压榨啊。”

        李锡尼感慨道：“资本家看都得流下眼泪。”

        让娜其实也跟他生出了一样的想法，面无表情说道：“如果我死了，一定死在外面，或者临死前把灵魂给湮灭掉。否则被炼成圣遗物摆在这里……”

        至于其他人，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燃烧之箭！那是我曾祖父的灵魂炼成的圣遗物，这次来我一定要得到它的认可。”

        “咦？那不是暴风女神的灾厄么？当年我老师舍命抢来的圣遗物啊。”

        “绿荫之羽！这竟然是绿荫之羽！”

        年轻人们议论纷纷，神情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

        星海之上，万千的圣遗物保持着沉默，仿佛沉睡的魂灵，漂浮在宇宙中。

        这一幕相当的神奇。　　仿佛给人一种错觉，这些圣遗物是活物，哪怕在沉睡，也在审视着你。

        不，那或许不是错觉。

        李锡尼是真的感觉到了，有种古老又磅礴的意志，在注视着自己。

        那目光，不似活物，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心悸感。

        要知道，李锡尼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能给他这种心悸感的人，可不多。

        “光明酱？光明酱？”

        他在心里呼唤道。

        “你为什么不叫我老婆？”

        光明酱的声音依旧是漠无波动，一本正经问道。

        李锡尼：“……”

        他当场就是一个黑人问号，我特么又不是幼女控啊，那是要坐牢的啊！

        “你叫百目他们的称呼都是老婆，为什么只有我是例外？”

        光明酱继续问道：“这让我觉得我被孤立了，是我对你不够好么？”

        李锡尼整个人都麻了：“你能说点正事么？我叫你出来不是让你讨论这个的。”

        光明酱淡淡问道：“你是想说，那个注视你的意识是什么？”

        李锡尼嗯了一声：“没错。”

        光明酱回答得很直白：“那就是神明留下的灵魂结晶，因为祂们生前过于强大，所以死后哪怕被炼成了灵魂结晶，都保留着强烈的意识。”

        李锡尼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神明，不止一个对吧……”

        光明酱坦然说道：“数万年来，被我的本体猎杀的神明，可不在少数。由人类升华而成的神明，在短时间内还是无法跟我们这些真神抗衡的。尤其是，我的本体已经不是纯粹的真神了，祂是得到了另一种力量，才开创出了光明体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巨大的信息量。

        李锡尼喃喃说道：“见鬼，那这么说，如果陛下当初真的进阶成功了，岂不是也会遭到光明的猎杀？等会儿，你说光明得到了什么力量，才开创出了光明体系？”

        光明酱沉思了片刻：“其实我也不知道，你的百目酱没说过。”

        李锡尼震惊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不知道？”

        光明酱呵了一声：“神也不是全知全能的，但你是光之祭祀，你可以慢慢查。”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之所以没有一个神阶，还真是像第一始祖尼奥所说的那样，所有晋升八阶的人，都被光明给猎杀了，做成了圣遗物？”

        李锡尼问道。

        “最开始的时候，弥赛亚圣教是想拿这些神明的灵魂结晶，制作人造天使。遗憾的是，那个计划失败了，只造出了一个不可控的怪物，在二百多年前失踪了。还有的是半成品，被埋葬在东大陆各地，最终形成了一些异常可怕的禁忌之地。”

        光明酱解释道：“至于剩下的，就被封存在这里，慢慢让祂们炼成圣遗物了。”

        李锡尼感到头皮发麻，这特么也太凶残了。

        他忽然又意识到，那个被制造出来的不可控的怪物，怕不就是那个向他求救的堕天使。

        在第一始祖的日记里，那东西就是二百年前被他弄出来的。

        他下意识抵住自己的心脏，眼神微悸。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来到光明神国当卧底，收获可真不小。

        “当然，这是在本体可以自由活跃的时代。”

        光明酱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李锡尼没吭声。

        “你对这里的神阶灵魂结晶动心了。”

        光明酱说道：“你想要，对不对？”

        李锡尼没好气说道：“既然知道，那还不快点想办法？”

        光明酱淡淡说道：“这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李锡尼眼前一亮：“所以呢？”

        光明酱冷漠的声音在他的心里响起：“你叫我一声老婆，我就帮你把东西偷出来。”

        李锡尼：“……”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叫祂们几个老婆，把我排除在外，是什么意思？这让我很不高兴。其次，你无需否认，我能够感觉到你心里有那种想法。想把东大陆最尊贵最强大的光明女神调啊教成绒布球。但恕我直言，以你目前的实力还做不到。”

        光明酱认真说道：“不如你把我养大，我也是光明，跟祂没什么区别。”

        李锡尼目瞪口呆。

        “当然，最让我不爽的是，你一碗水不能端平，导致我被孤立。”

        光明酱说道：“我是后来的，刷好感度的机会没他们多，所以你要更照顾我一些。”

        李锡尼震惊了。

        这特么也能卷啊！

        这时，西萝第一个从人群里走出来，抬起那张傲慢桀骜的脸。

        那些在讨论圣遗物的年轻人们忽然噤声。

        哪怕是在弥撒亚圣教的体系里，也是遵从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当狼群里的最为强大的狼王要进食的时候，其他的狼都要退到远处。

        “西萝得到了那么多派系的支持，她掌握的圣言有多少？”

        “虽然只能选择一种，但不知道会有多少圣遗物会认可她，应该是很壮观的一幕。”

        “那是理所当然的，很多圣遗物都是各大派系的前辈仙人的灵魂结晶炼成的，作为后人他们自然而然有将其唤醒的方法。只要掌握那些前辈生前的喜好，你甚至都能够推导出具体的收容方法！再利用炼金矩阵制造出圣言，想得到圣遗物们的认可，再简单不过了。”

        果不其然，西萝敞开了双臂，释放出了浓郁的圣光。

        只见那些圣光，凝聚成无数密密麻麻的，繁复古奥的文字，环绕在她的身边。

        这就是圣言。

        光明体系里，所特有的一种炼金矩阵。

        “我的名字叫做西萝·克尔赛，是下一任的光之勇者。我在此立下誓言……”

        西萝虔诚祈祷，她的声音变得遥远空寂，回荡在星海之上。

        轰！

        有那么一瞬间，宇宙星辰颤动起来，光芒大作。

        一颗星辰亮起。

        继而是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

        乃至，千百颗！

        来自各大派系的沉淀，累积多年的圣言，让她获得了大批圣遗物的认可。

        燃烧的枯木古剑。

        宛若陨石般沉重坚实的巨盾。

        亦或是流淌着鲜血的古旧大提琴。

        那些叫得出名字的，又或是从未出现过的圣遗物，纷纷显露出本体，释放恐怖的威压。

        成百上千的圣遗物环绕着她，宛若女王般不可一世。

        西萝眼神里闪过一丝嘲弄的意味，挑衅地投来一撇。

        让娜面无表情，仿佛无视了她挑衅似的视线，也踏步上前。

        “让娜大人也开始了！她能得到几件圣遗物的认可？”

        “天知道，如果没有圣言的话，那就要纯靠契合度了，估计会很吃力。”

        “茫茫星海，那么多的圣遗物，多庞大的精神力才能锁定一个合适的？如果圣遗物不契合自身，那么她在晋升半神以后，就会比同阶的半神弱一大截……”

        术士和圣遗物，相辅相成。

        就像是剑士，需要剑。

        盾战士，需要盾牌。

        想要成为至强者，你必须要有一件趁手的武器。

        让娜闭着美眸，明亮的圣光释放出来，炽烈的像是火焰在燃烧，仿佛能够点燃黑暗。

        从这方面来看，让娜的光明之力要更加纯粹。

        至少比西萝还要强上一个档次。

        只可惜，没有圣言。

        她也没有说哪怕一句话，只是闭上眼睛，释放出自己的感知。

        在茫茫星海中探索。

        相比于西萝身边环绕的成千上百的圣遗物，高下立判。

        只不过，让娜本身对此就不抱有什么希望，她从成为术士的那一天起，就很少借助外力，因此没有圣言的辅助也无所谓，凭缘分找就是了。

        “哼。”

        西萝冷笑一声，光明之力凝聚出的圣言越来越多，宛若无数锁链般环绕着她。

        只要这女人一旦锁定了某个圣遗物，她就会强势的，将其抢夺过来。

        这才是真正的较量。

        至于献礼仪式，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而已。

        不知何时，李锡尼也踏步上前，走到了她的身边。

        “光明老婆，该你表演了。”

        他在心里轻声说道。

        与此同时，他的内心深处响起了嗯的一声。

        非常的满足。

        有那么一瞬间，李锡尼的眼瞳泛起了尊贵的，不可一世的黄金，宛若熔岩般流淌。

        宛若幻觉般，圣洁尊贵的，背生十八道羽翼的纤细虚影，在他的眸子里浮现出来。

        以绝美之姿，俯瞰宇宙星辰。

        他的声音不大，却贯穿了全场。

        “很显然，你们这些劣质品，根本就配不上我的高贵。”

        空寂的宇宙里响起了轰鸣声，无数星海颤动起来，仿佛沉睡的魂灵强行的苏醒。

        “但既然你们已见了光明，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李锡尼顿了顿：“我的耐心有限，只有十秒。”

        死寂。

        光明骤起，星海炽热沸腾，无数星辰从沉睡里苏醒。

        前扑后继，争先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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