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追我赶

不知是不是被自己撞见了心虚，还是因为别的事情，第二天祈望请了假。大概平日里祈望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惯了，突然人不在了，竟感到些许枯燥。

        按理说，做自己喜欢的事，再辛苦都会觉得幸福，但此时的程衍幸福吗？也许是幸福的，可在体会表演带给自己的快乐时，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带着这份郁闷的情绪程衍走完了一天的流程。

        走在路上，回想起一天的排练，虽然最后赵老师夸奖了他，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今天到底有多么心不在焉，台词差点出错，走位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标准，这样的他在自己这里都是不过关的。

        提不起精神的程衍在等公交车时，接到了祈望的电话，这个罪魁祸首居然在笑嘻嘻邀请他去看表演：“你来我学校看表演呗，一年一度，很精彩的喔。”

        当然他没有提到自己也会在台上表演节目。

        听到祈望的声音，就让程衍想起今天的糟心事，哪里还听得进去其他的，脱口就是：“不去。”

        别说是去看他，看谁他都不会去。

        “哎，别嘛，你来嘛。”祈望是做足了程衍来看的准备，打算在他面前好好表现一把。

        程衍依然是两个字：“不去。”

        电话里的祈望十分不解：“为什么啊？”

        在公交站牌的凳子上坐下，程衍握着手机：“就是不想去，还要回去背台词，你不把排练放在眼里，那是你，我跟你不一样。”

        周围很嘈杂，祈望要捂着另一边耳朵才能听见程衍在说什么，一字一句听清后，祈望疑惑了，他就请了一天假而已，怎么就变成了，他完全不把他们的表演放眼里了。

        于是，开始解释：“我没有不把我们的表演放在眼里，我……”

        话说到一半，祈望干脆停下来，也不解释了，直接问：“你现在在哪里？”

        “学校公交车站。”

        然后电话里传来祈望急急忙忙的声音：“你待在那里别动，千万别动，我就现在过去接你。”

        “哎，祈望，马上晚会就开始了，你要去哪？”陈辉急坏了，他是本届的校文艺部长，绝对不想晚会出任何差错，见祈望不知要往哪跑，为了晚会能顺利开始，第一想法就是要过去拦住他，哪知祈望速度惊人，一溜烟的功夫就跑远了。

        看着祈望的背影，陈辉连领导的批评词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可谓被自己脑补了个狗血淋头。

        “我马上就回来，要是我没赶上主持你就先帮我顶一顶。”跑到一半，祈望转过身叮嘱。

        陈辉站在原地，深知自己无法阻止祈望远去，面对他貌似“贴心”的叮嘱，陈辉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我谢谢你。”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祈望对于这次的晚会来说是个不稳定的因素。前段时间经常缺席排练，请假更是常事，终于前几天还算是按时参加了几天排练，昨天的彩排也来了，总体上来说还算顺利，只要今天的正式晚会不出什么大问题。

        甚至，为了让祈望老老实实待在晚会现场，前一天他一把鼻涕一把泪专门跑过去给祈望吐槽了自己的辛酸，他以为祈望真的能理解自己，没想到……

        他就不该相信祈望能老老实实！

        幸亏他早有准备自己背了主持词，求人不如求己，到时候祈望要是赶不回来，他就只能自己上场了。

        挂断祈望的电话后，程衍少有地陷入了两难的选择，走还是不走？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公交车到来之前，程衍一直没有得到答案，直到黄色的公交车停在自己面前，他转头看了一眼空旷的马路，走到了上车的队伍后面。

        “程衍！”

        终于排到程衍，他一只脚已经踏上了公交车的踏板，耳边却传来了祈望的呼喊，于是，迈进去的那只脚又收了回来：“不好意思，我不上车了。”

        说完便退出了队伍，站到了路边，就看着祈望拼命蹬着单车朝这边过来。因为表演，他已经做好了妆发，这会儿拼命蹬车的样子，显得分外辛酸。

        程衍看了都得摇头的程度。

        祈望将共享单车骑到他跟前停下，整个脸通红，边说话边喘气：“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你还真走了……累死我了……”

        “嗯。”程衍回答。

        “你好冷漠。”

        “对。”

        “我那天是不得已才去奶茶店兼职的，我代班的那个同学辞职了，老板又在隔壁购物中心开了一家分店，这边的人手就不够了。”

        “所以呢？”

        “……我就变成长期工了。”

        这本来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主要是昨天他刚好意外之中听见了程衍的“声音”，程衍平时又不怎么关照他，不主动挑他刺就不错了，这好不容易关照一下吧，还被撞见休息之余在奶茶店工作，跟自己故意不领情似的。这么一来二去，这件事就有些难以启齿。

        程衍转过头，目不转睛瞅着他，跟个机器似的：“你的工作关我什么事，用不着解释。”

        就这么一句，直接噎得祈望说不出话，他俩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倒挺短，知道现在这一刻，祈望发现程衍还真的是很喜欢口是心非。他没有离程衍那么近，听不见他的“声音”，却分明能感受到面前这个男生，口是心非的很。

        他不再解释，一肚子解释的词语早被程衍噎得不知道去了哪里，看着程衍的后脑勺，他不管什么忌讳不忌讳的，伸手就贴了上去。

        就身高来说，祈望本人是没比程衍高多少的，由于他刚才下车的地方有一个台阶，站在上面刚好可以看见程衍的头顶，圆圆的，触感软软的，闻起来香香的。

        感受到头顶的压迫感，程衍的身体僵直了片刻，没能立刻做出反应，直倒再次感觉到那只手在自己的头顶上薅了两下，他的大脑一下子就炸开了。

        他用力拍开那只不安分的手：“你干什么？！”

        祈望却只是在笑，腰都快直不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有祈望又多清楚程衍要说的压根不是什么“你干什么”这种没脾气的话，在他出口的那瞬间心底的“声音”甚至过了出口的音量，那是一句极具爆发性的话语，一句极脏的咆哮声。

        “笑屁。”程衍暴躁得推开祈望，然而这并没有让他止住笑，反而有愈发张狂之势，无疑惹得程衍更加火大。

        一气之下程衍的余光瞥见了停靠在不远处的共享单车，他们学校附近没有共享单车，也就是说祈望带来的这辆车是目前唯一的单车，最重要的是——这是祈望最方便的交通工具。

        程衍一向是敢于将想法付诸实践的人，怎么想就怎么做，紧接着，趁着祈望注意力分散，他朝着那辆唯一的共享单车就冲了过去，在祈望惊愕的目光下骑着车走远了。

        路上的车辆很少，程衍用力踩着脚踏板，小小的共享单车硬是被他骑成了小摩托的速度。

        冷风吹过脸颊，程衍也不觉得冷，反而感到格外刺激，这种自由穿梭在路上的感觉，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眼看着程衍走远，祈望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的交通工具没了，他首先想到的是，程衍万一就

        这样回家了怎么办？

        为了把程衍带到现场，他只能朝着那背影尽可能大声吼：“在第三个红绿灯路口左转，然后在下个路口右转，我在剧院里等你！”

        当然，程衍没能回复他，甚至可能都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即使听到了，按他的性格，不去也是有可能的。

        尽管，祈望经常告诫自己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但刚才他确实不应该揉程衍的头顶，他现在万分后悔。

        紧要关头，陈辉打来了电话，咬牙切齿的声音：“祈望！晚会已经开始了，主持的事我就给你顶上了，如果半个小时之后还没过来，你就死定了！”

        “……”

        最终，祈望自己一个人坐着出租车到了剧院，当他垂头丧气走下出租车，竟然发现程衍就站在门口，尽管表情没那么明朗，还在人还是来了。

        “我就知道你没回去，好歹咱们做了那么多天的搭档。”祈望快步走过去，生怕慢一秒程衍就变了心思。

        “噢。”程衍确实没打算来，要不是走到一半，忽然发现祈望这家伙的演出道具挂在车把手上，被他一起带走了，他是绝对不会掉头的。

        再者，能让祈望主动来找他去看的晚会，想必也是非常重要的，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莽撞的举动害得他们的表演不能如期完成。

        “快跟我进去,时间差不多了。”

        如果陈辉此刻在现场，铁定会吐槽一句：哪里是时间差不多了，分明是迟到很久，快来不急了。

        作为祈望的好朋友兼表演搭档，林达达也很着急，自从祈望跑出剧场，他就联系不到人了，眼看就要到他们的节目了，如果祈望再不来他一个人，根本镇不住场。

        当初还是祈望硬要拉他过来的，没想到现在居然就扔下他一个人在这里。

        “怎么办啊，下一个节目就是我们了。”林达达从来没觉得如此紧张过。

        陈辉结束一轮主持来到幕后，他同样很着急，这次的晚会不比在校园里那种闹着玩的晚会，领导把会场定在剧场，来观看的也不止是学生，还有很多附近的居民，他们花了钱来看演出，如果出现演出事故，他们不会轻易买账。

        自己再怎么着急，他还是安慰林达达：“再等等，相信祈望。”

        话音刚落，祈望就推门而入：“情况怎么样？”

        看到祈望，陈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你终于来了！”

        “额……”祈望解释道，“路上发生了一点事。”

        “不管怎么样，来了就好，我们把你们的节目往后挪了几个，时间还很充裕，”陈辉把台本递给他，“下一轮主持你来。”

        看着递过来的台本，祈望却没有接：“还是你来吧。”

        “我不行的……我……”

        “听他们说你主持的挺好，观众看得也开心，就说明大家已经适应你了，那我就没必要再去主持了。”祈望趴在椅子上，擦干脸上的汗水，恳请道，“你就让我歇会儿吧。”

        “……可校长让你主持。”陈辉犹豫不决，一方面他喜欢主持，另一方面校长的话回荡在耳边。

        就在此时，另一个主持的女生过来：“主持人要上台了。”

        陈辉看了祈望一眼：“我……”

        “去吧。”祈望肯定地说。

        陈辉点点头，随女主持一起走上了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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