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何处不忧心

好几次，我问熙蓉我是怎么从房顶上摔下来的，她总是含糊其辞，我问了三四次，熙蓉居然闭口不答了，我也只好作罢，随她去了。每每看到我摔下来的房顶之处，往那一坐就是好半天，那是我来到这里的缺口，我也曾想过怎么回去，要电回去？可是没电啊，况且老天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就是不打雷，明明看着就要下雨了，就是不打雷，气死我了。后来我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也就只好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毕竟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都不清楚，对于要电回去的这种想法，只是我的猜测罢了！现在只好看眼前的情况，走一步算一步咯！

        在这个将军府里，能转的地方我都转了，能玩的地方我也去过了，可我还是觉得无聊之极。这日，我心血来潮，女扮男装上街溜溜，悄悄地出了府，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虽说现在的大清国风雨飘摇，但毕竟清廷还在，因此，在这条长长的街上，时不时的会有洋人也就是后世流称的老外出现在街上。

        逛了半日，对这些古代的稀奇玩意还真上心了，以前都是在电视剧里看到，却不曾想过有一日我会真真的抚摸着它们。只要摊位大一点的，我都会去瞧瞧，正低头认真的看一件东西，左边飘来一阵阵的包子香味，我抬头看去，果然是刚出笼的包子，还冒着热气，我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奔了过去。

        我正要掏钱，眼前却出现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蹭到那包子铺摊前，脸上黑黝黝的，也不知是沾了多少尘埃，已经分不清楚他们的面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冒着热气的包子，还时不时的舔舔嘴。

        那老板见着他们，大声呵斥道：“哪来的小叫化子，去去去，别在我这里晃悠。”还拿着抹布在他们面前挥舞着，好像那抹布就是一把扫帚，要扫走霉运一般，可是那些孩子却还是无动于衷。

        我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那老板，买了他一整屉的包子，自己拿了两个，其余的全给那几个孩子了，他们接到包子，欢天喜地的去了。而我心里却有一丝难受，堂堂一个大清国，还不知道有多少这样苦难的孩子。

        正当我脱下外出的男装，额娘推门进来，我心中微惊，随即浅浅一笑，道：“额娘，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怎么会知道你又跑出去了？”额娘微微摇头道，脸上尽显无奈之色。

        我忙赔笑道：“我就是出去转了转。”又顺手除下头上的小圆帽然后将它放在一边。

        她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好了，我也不追究了，等会儿，让熙蓉给你好好打扮，今晚家宴！”

        我啊了一声！家宴？

        晚上，被熙蓉精心打扮好的我终于出现在了饭桌上，我挨着额娘而坐，除了芷兰和福晋之外，其余的人我全都不怎么认识，也不想认识，很快，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有荤有素，有蒸有煮，总之，很多的菜，各种各样的烹饪方法。

        待菜上齐后，福晋只说了一句：“动筷子罢！”众人才慢慢而又优雅的拿起筷子吃饭。说实话，这顿饭吃的我极是难受，席间，丫鬟仆人站在一旁不说话也就算了，可是桌上的人我们不都是一家人吗？可是席间愣是没有人出声，甚至是吃饭的声音，都是自己低着头吃着自己的饭。

        我心想，这一家人吃饭不是快快乐乐的吗？可是眼前的这一切与我所想的完全是反的，这哪里是一家人的样子，分明就是一顿陌生人的家宴！看来理想与现实还是相差巨大啊！想到这里，心中为这家人哀叹一声！

        这炎热的夜晚我实在是睡不安稳，便让熙蓉去给我弄张席子，熙蓉起先不愿，说席子是用来裹死人的，我的天啊？最后在我的再三要求下，她给我弄了半张席子，我也就勉强凑合着用。

        躺在席上，右手还拿着扇子扇着，可还是很热，脑子里却想着我现在的日子倒还算平静，可一想到要进宫就不由得愁上心头：我该怎么办？这一想不要紧，再想就想到这清朝最后的日子也就在光绪这里了，之后，好似就谁继位了几年来着？哎呀，忘记了！清朝就结束了。

        想到这儿，若我回不去二零一四年，那我岂非要在这个时空一直存在，可是清朝迟早都会灭亡的，唉！怎么办啊？我为自己的前途感到担忧！但转念一想，清朝灭亡毕竟是许多年后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进宫选秀女！呜呜呜！

        第二日，我顶着两个熊猫眼就起了，熙蓉见着我吓了一跳，忙用胭脂给我盖住了。日渐西斜，热气总算少了些，我也好过了些。在这个时代，我居然还能忍受，也算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奇迹了。

        院子里有一处假山，中间有一处较为平坦的地势，我斜倚在假山上，手搭在假山的高处，此刻太阳正以缓慢的速度落山，感受着太阳在大地上最后一点余温，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最重要的是还可以看到夕阳西下的美景，这是多么惬意的事情！而且最重要的是难得本小姐能有如此的兴致与机会，想我没来到这里的时候，哪有这样的机会来做这种号称有雅兴的事情。

        熙蓉瞧见我这模样，斜倚在假山上，手托着下巴，两只脚不住的在晃动着，完全没有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熙蓉道：“小姐，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否则，夫人会被人说闲话的。”我正想反驳她，但一想到额娘，虽然她不是我亲额娘，但却是我在这个时空唯一最亲的人，尤其是对我这个女儿，无不周到关心，我想了想，放弃了这种自我感觉不错的姿势。

        咯噔一声，我跳下假山，花盆底鞋一声轻响，我人已经站定，熙蓉却吓了一跳，忙过来扶我，一脸担忧的样子，而我却是十分高兴。

        去额娘的屋子，只见额娘正斜倚在贵妃榻上，手拿一本《诗经》，正在认真的看着，欣绣在一旁直立着，手拿扇子为额娘扇着。欣绣也是额娘的贴身侍女，人也还算漂亮，只是不爱说话。我唤了一声额娘。额娘见我来到，笑问道：“去哪里了？”

        我坐下道：“就是在外面呆了一会儿。”手指了指门外面。

        额娘放下书，对欣绣道：“去准备晚饭罢。”欣绣便去了。我瞅了瞅额娘放下的那本书，好奇道：“额娘，你喜欢看《诗经》？”

        额娘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但很快就消失了，道：“闲来无事，我也只是随便看看。”我哦了一声。也是，额娘叫蕙心，肯定要对得起这个名字的。我在心里为我的额娘点了个赞！嘻嘻。

        离选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也越来越难受了。心想着不能就这样认命，总得做些什么，于是，我又悄悄的溜出府。经过一家当铺门口，看到里面还算生意不错，便进去瞧瞧。一进门，就听见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哟，才这么一点钱，你当我们里面的姑娘都是平常女子吗？她们的刺绣手艺可是巧夺天工，你就给这点银两，也太寒碜了罢？”说到最后，语气之中透着不满，我放眼看去，只见是一个身穿棕色衣物的人，一脸的不满之情看着那旁边的人，我再侧耳一听，他的声音有些尖，顿时心里明白了，原来是个太监，难怪？

        那老板忙赔笑道：“说哪里话？”边说又从怀中摸出一锭雪花白银，递给了那尖声的人，看到这银子，道：“老板，这才像话嘛！”便提步离去。我心想既然他是从宫里来的，那么先提前了解宫里的生活也好啊，于是，忙快步跟上去了。谁曾想过，本小姐居然也会遇到被小贼盯上的那一天，偏巧还真是我了。

        出来一路跟着那太监，但是他走的太快了，转过一条街，人影一闪，就消失了，我找啊找的，找到一处死胡同，转身一看，不知何时，有三个人模人样的人正在胡同口处，一副汉子的打扮，神情却是猥琐之极，眼睛时不时的从我身上扫过。我立刻心知不妙，可是周围又没什么防身的东西，那三人互相看了看，便慢慢欺近我的身，我大叫了一声，没有任何作用，一人摸着下巴贼贼道：“这么个白白胖胖，细皮嫩肉的公子爷，打伤了怪可惜的。”

        “费什么话！”

        “动手。”

        要是一个或两个我还好应对，毕竟以前我跟着死党学过一点跆拳道，可是只学了一点，而且现在的我是十四岁的身子啊？心下着急了起来，看着他们慢慢逼近我，我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

        一只粗壮的手出现在我的衣领处，我挥着双手，企图阻止他们，可是毕竟这是十四岁的身子，怎么比得过人家人高马大的，很快，我就败了，其中一人上来扯下我的荷包，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贼笑道：“这小子够富有的。”我挣扎着摆脱那人拎着我的姿势，却不料我的帽子一下子就跌落了，那三人顿时换了种眼神看着我，我的心更着急了，闭着眼胡乱的挥舞着双手，企图运气好些能打倒他们，可是貌似没有。正当我以为自己没救的时候，忽然听到那三个人摔到地上还有不断哎哟的声音，而我也已经跌倒在地上，我张开眼睛一看，不远处立着一个人，正背对着我。那三人连滚带爬的就跑了。

        我惊魂未定，缩在墙角里，死死的抱住自己，眼角的余光撇向那个人，那人转过头来温柔问道：“姑娘，你没事罢？”我抬眼看去，看到他，咦，好像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他向我伸出手，我心知危机已经过了，便收回被吓着的心，搭上他那微微粗糙的的手，起身，拍了怕身上的灰尘，又拾起落在一旁的帽子，道：“多谢公子相救，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我学着那些人对他抱了抱拳。

        他浅浅一笑，看着我这样，道：“区区小事。”我急忙道：“小事也需要答谢的，这样罢，我请你吃顿饭，表示我的感谢，就这样了啊，走！”我抬步就走，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我便拉着他一起进了一家酒楼里了，吩咐小二上最好的菜。

        他坐在我的对面，我这时才仔细打量着他，一张俊朗的脸蛋，一身朴素的袍褂也衬出了他的英俊，可以说，他绝对是一个好看的人，笑起来时甚是好看，剑眉斜弯，双眼有神，但是还带着几丝的忧郁之色。抿紧的唇像是有什么不能言语的事情。

        他道：“姑娘，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这样认真的看着？”我这才回过神来，一直盯着别人看是个很不礼貌的事情，道：“呵呵，那个，我就是是想问问你的名字而已。”他微微笑了笑，正欲开口，小二上菜来了，哎哟，我的那个气哦！

        各色的菜上齐了，我看了看，嗯！还不错，我道：“多谢你刚才救我。”举杯向他致敬，他也举杯，道：“不客气。”我们一饮而尽。我又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他放下杯子，看着我，道：“邓世昌。”

        “什么？”我一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脸惊奇、高兴、喜悦的看着他，他见我这样，迷惑道：“姑娘怎么了，我难道……”

        天啊，难怪怎么这么眼熟，原来他是邓世昌啊，以前上学的时候，在历史课本里看见过他的一张照片，那时我就觉得他已经好帅了，现在我居然见到活人了，怎么能不高兴！“噌”地一下子坐到他的身旁，他往一旁挪了挪，好像有些不自在，也是，毕竟他都叫我姑娘了，而我一下子突然挨着他坐的那么近，他的确有些不自在和不好意思，可是我却不在乎。我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活人，天知道我有多兴奋，居然能看到历史上有名的人。

        邓世昌一脸疑惑的道：“姑娘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赶紧回过神来，看了看我俩的距离，心底泛起一阵不好意思，面上苦笑了一下，然后回到原来的位置，收回我那过于激动的表现。我与他互道了姓名，他道：“原来是依云姑娘。”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再一想到历史上的他，我的心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他最终都是为国捐躯了，是个大英雄。

        想到这里，我又向他举杯道：“你是个大英雄，我向你致敬。”我一饮而尽，他举着杯未动，道：“姑娘你说什么？”一脸迷茫的看着我。

        我放下杯子：“你现在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但将来一定是个不可限量的人，后世子孙都以你为榜样。”他迷惑了，放下手中拿着的杯子，叹了口气，起身看着外边人来人往的长街，道：“如今国运不济，而我却只能如此，怎么谈得上英雄二字？”我听到这话，心中也有丝英雄所见略同的感想，想想我所知道的历史知识，也大约知道一点，邓世昌好似没有活到很久。想到这里，有丝丝的不舍。

        “将来的事情将来才知道，若是以后我大清劫难重重，那我们又该如何？”我怯怯问道。

        “身为大清的人，为大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必不会苟且一生。”他正色说道，而且甚是坚定，好似现在就要为大清去死一样。

        听到这话，心中一阵莫名的感触，还泛着酸涩，我眼里不知不觉积累了眼泪，一下刹不住车，全流了下来。他忙道：“你怎么了？”

        “被你的话感动了，若是那些人都能像你这般，我想就算没有很好的国运，想来我大清也能长存几年。”

        他很迷茫的看着我，又见我流泪，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方巾递给我，我拿过来擦了眼泪，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转头对他道：“天色不早了，我走了，今日谢谢你了。”

        他道：“我送你罢，你一个姑娘家的，不安全。”我点了点头。

        到了家中的后门处，邓世昌看了看，道：“我的使命也完成了。快回家罢，现在世道不好，以后要出来，多带几个人。”我点了点头，他让我进去，我道：“我想看着你离去。”我知道今日我和他的遇见只是一个偶然，而他最后终究是会捐躯的吗？我多么希望历史在这一刻能改变。

        “你先离去，我想看着你离去。”我怔怔的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那一笑，似春风拂面，冬日暖阳，然而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看着这个为国家、为人民而捐躯的人，我心痛他的一生。手中紧紧握住他给我的方巾。

        他慢慢转身，缓缓离去。我看着他去远的背影，心中泛起阵阵酸楚。收回我那飘远的思绪，回到房中。

        我刚踏进房门，熙蓉后脚就奔进来了，焦急道：“小姐，你可回来了？”

        “什么事情啊？看你急的。”我漠不关心的道，脑子里还想着他离去是的背影，顺便把那块方巾放进我的小盒子里。

        “福晋知道你跑出去了，特来夫人这里兴师问罪？”熙蓉焦急道。

        “什么？”

        我立马奔了过去，只见芷兰正站在她额娘身旁，而地上跪着的正是我额娘，福晋见我跑进来，狠狠的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直看的我心底泛起一阵凉意，我立马向她躬身行礼请罪，她道：“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我不该偷偷跑出去，但事情因我而起，请福晋责罚我一人，别责罚我额娘与其他人。”我一口气郑重的说道。

        她冷而严肃的道：“你是小姐，娇贵的紧，打不得。”她说完后，眼神看向立在一旁的一个小厮，那小厮似乎是她的心腹，立即出门并且带着一些人，将我额娘手下的人全都拖到院子里，看着架势，是要施以杖打了，我急忙磕头，又开口求她，她却不理我。

        我看向额娘，想让她求求情，可是额娘始终一言不发，低着头。忽然福晋大娘厉声道：“主子犯错，是奴才没有好好劝诫，就该受罚。”我知道她定不会再听我的话了，一旁的额娘又不说话。

        芷兰在一旁得意的看着我，瞧她那幸灾乐祸的样子，我就真想上去给她一拳。院子里传来板子打在臀部的闷闷声音，阵阵的声音都像是打在我的身上，还有他们的嘶哑之声，每一声都痛在我的心头。

        晚间，我在房间里焦急的来回踱步，担心那些小厮的伤势，本来我是想亲自去看望他们的，毕竟是我害的他们成这样。但是熙蓉却拦住了我，说不行，哪有主子去看望奴才的，我心想也是，白天的事情还没过，不能让人再抓到我的把柄，以免给人落下口实，我便让熙蓉带最好的药去看望他们。

        房门打开，我一看，欣喜若狂，熙蓉进来了，我忙问如何，熙蓉道：“他们可能是要躺十天半月了！”我啊了一声。

        熙蓉正色道：“小姐，你以后就不要再跑出去了，今日福晋打的是夫人手下的人，可是却着实让夫人难堪？”我问什么意思？

        熙蓉看了我一眼，有些愤愤道：“小姐，你怎么还不明白，今日打了夫人的奴才，就等于是打了夫人的脸面，府里其他的人都在看夫人的笑话。”

        一语惊醒梦中人，难怪今日额娘跪在地上一言不发，额娘对我极好，我不能再让额娘受人笑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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