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

程禹北把比赛拍的照片发给了唐念格。

        最后一张是唐念格站在舞台中间，手拿全程最佳辩的证书，笑的灿烂。

        她确实很适合舞台，程禹北想。

        “天呐，我真好看！”唐念格秒回。

        【迪士尼公主表情包】

        “你太会拍了吧！”

        【大拇指表情包】

        程禹北之前其实并不会拍照，也几乎从不拍照。

        直到四年级升五年级的那个暑假。

        暑假放假前几天，小宋老师说隔壁c市有个数学夏令营，为期五天。外国语小学有10个名额，问程禹北和唐念格要不要去，费用学校全包。

        上个月唐念格和程禹北一起参加了全省数学竞赛，成绩很好，程禹北一等奖，唐念格三等奖。宋老师想让他们多参与些关于数学的课外活动。

        “好啊！我还没去过c市呢！”唐念格有些兴奋。

        “我不想去。”程禹北说道。

        唐念格瞪大眼睛，充满不解看他，不要钱还能旅游，为什么不去？

        宋老师也没想到程禹北会拒绝。

        “这次机会很难得，还会有很多有名的数学老师来讲课，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她试着说服程禹北。

        “不用了，谢谢老师。”男孩的表情淡漠，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小宋老师，程禹北为什么不去啊？”唐念格站在办公桌旁，问道。

        “老师也不知道，我给他爸爸打个电话再做做工作。”宋老师掏出手机，对她安抚地笑笑。

        “念格先回教室吧，继续努力学数学哦！”

        “好！老师再见！”

        回到座位，唐念格看见程禹北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诶”她拿笔戳程禹北，

        “夏令营你为什么不去啊？”

        “不想去。”

        “老师说咱们会住在c大的宿舍，我爸爸说那个大学可漂亮了。”

        “那又怎样。”程禹北有点不耐烦。

        “你……不想去看看吗？”唐念格小心翼翼问道。

        “不想。”

        “c大的食堂也很好吃，你……”唐念格继续尝试。

        “你真吵。”程禹北打断她，翻开竞赛书。

        晚上，程禹北从辅导班回到家，爸爸已经回来了。

        他正要直接上楼回卧室。

        “禹北，你过来。”爸爸坐在客厅喊他，客厅的电视里放着电视剧。爸爸掐灭手中的烟，关掉电视。

        “你去参加夏令营吧。”程屹文温和地说。

        “你们怎么都这样？”程禹北脸上显出不耐。

        程屹文知道他指的什么。

        “出去看看吧，小北。这样对你也好。”

        “别把自己一直关在家里。”程屹文很耐心，

        “你那个同桌不是也会去吗？正好做个伴。”

        程禹北没有回答，拿起书包上楼了。

        程屹文想起月初发生的事，叹了口气，又点了一根烟。

        暑假第二个星期的星期一，唐念格拉着史迪仔图案的小皮箱，站在学校门口队伍里，等着大巴车过来。

        她数了数，带上她总共九个个人，她都不认识。

        为什么程禹北不想来呢？

        “诶？”这时她突然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斜前方，穿着黑色短袖、黑色运动裤的男生从小轿车上下来，背着个黑色旅行包。

        不是程禹北是谁？

        “程禹北！”她扬起手打招呼，周围别的同学听到这一声不小的声音，纷纷扭头看她。唐念格不在乎，示意程禹北站到她前面。

        可程禹北径直走到了队尾，好像没听到似的。

        周围同学以为是唐念格认错了。

        唐念格：几天不见，他聋了？

        在大巴车上，唐念格又坐在了程禹北旁边，开始拿出包里的小零食。

        “你吃饼干吗？”

        “不吃。”

        “果冻呢？”

        “不吃。”

        唐念格以为程禹北是不喜欢吃甜的，贴心地拿出一包薯片。

        “薯片总喜欢吃吧？”

        “不喜欢。”程禹北把头侧到靠窗的一面，不看唐念格，也不看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

        他怎么了？

        难道程禹北这么早就进入叛逆期了？唐念格猜测。

        她也没想那么多，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唐念格懒得跟他计较。

        一路上，虽然程禹北没有和唐念格说话，可他身边却还是没安静过。

        来到这个夏令营的学生，绝大部分都是各个学校的数学尖子生。唐念格在两个小时内就已经跟周围同学认识了一遍，把自己书包里的零食分得七七八八。

        唐念格确实不需要一个认识的人作伴，她到哪里都能适应的很快，和不同的人打成一片，程禹北默默想。

        到了c大，几个大学生来领他们进入校园，一个哥哥带着男生们去了男生宿舍。唐念格和另外的女孩，被一个姐姐带着去另一个方向。

        他们中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来到大学校园，不由新奇地环顾四周。

        大学真大啊，唐念格想。

        “念格，”刘佳欣和唐念格走在一起，她是唐念格刚刚在车上认识的朋友。

        “在车上的时候，你旁边的那个男生是你同学吗？”

        “是啊，怎么了？”

        “他好帅啊！”刘佳欣花痴道。

        “确实，不过他最近挺叛逆的。”唐念格点头。

        “……什么？”

        “对啊，都不搭理我。”程禹北这一段确实对她爱答不理的。

        “这么说他不仅帅，还高冷喽？”刘佳欣更激动了。

        唐念格：……姐妹你好像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到了女生宿舍，站在一起的刘佳欣和唐念格被分到了一个屋。八人间的宿舍还有几个该上六年级的学生。

        放下行李，一群小女生开始相互自我介绍。

        “你长得好可爱！”

        一个小学姐忍不住捏唐念格的脸。

        “学姐也好漂亮！”唐念格的嘴一向很甜。

        林祎知道唐念格是出于礼貌，但还是暗暗开心，对唐念格更有好感了。

        晚上，大家从夏令营开幕式回来，洗漱过后躺在床上聊天。

        聊了会儿家长里短，就绕到情感八卦这个永恒的话题上了。

        这个年龄，初初体会年少欢喜。既不像低年级过家家的游戏，也不同于初中生的青涩，他们已经开始有意识与异性保持距离，同时又会为喜欢的人而感到开心、失落……

        “我可没有喜欢的人”一个戴眼镜的学姐说道，她的枕头旁还放着数学错题本。

        “我妈说，早恋影响学习，会考不上好初中的。明白吗？”她起身看向唐念格和刘佳欣，以六年级学姐的口吻教育道。

        “喜欢又不等于早恋。”林祎反驳，“我就喜欢我们班一个男生，因为能见他，我都开始喜欢上学了。”

        别的女生轻笑，大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夜谈，一群小女生的关系在第一晚就拉近了。

        第二天上午，老师先带他们参观了校园，唐念格用从家拿来的相机拍了很多照片。她拿给程禹北看，程禹北说不想看。

        而后他们被带到食堂，老师让他们自己去吃饭，下午两点班再去教室集合。

        “上大学真好。”唐念格看着各式各样的美食窗口，对刘佳欣说。

        “没错，而且当大学生多轻松啊！也不用小升初。”刘佳欣表示赞同。

        下午，他们坐在教室上数学课。

        老师讲的很难，就连奥数拿过很多奖的林祎，都说她有一点跟不上，更别提唐念格了，而一旁的刘佳欣已经睡着了。

        唐念格的目光开始寻找程禹北，他坐在教室右侧，听得很认真。

        半个下午过去，教室里来自各个学校的“天之骄子”脸上纷纷均露出挫败。

        中间休息四十分钟，老师在黑板出了一道题。

        唐念格看不懂题目，开始吃零食。

        林祎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做题。

        “不对啊，难道是我少考虑了一种情况？”林祎面前是一张密密麻麻的草稿纸，“再算一遍。”

        二十分钟后，数学老师在教室转圈，看有没有人做出来。

        “海伦公式也算不出来？”林祎崩溃。

        唐念格去给她接了杯水。

        回来的时候，看见老师站在程禹北旁边，两人不知在说什么。

        “好念格，相信姐姐，姐姐今天一定把这题算出来。”林祎斗志满满。

        到了上课，林祎的草稿纸又写满了一张。

        “我有种预感，我马上就能算出来了。”

        教室里大部分同学也都还在埋头苦算。

        “好了同学们，抬头吧。”年轻的数学老师敲了敲黑板，他出这道题本来就没打算让这群孩子在40分钟做出来。

        “刚才我转了一圈，只有一个人做出来了。”

        众人好奇：谁这么厉害？

        “程禹北同学，你能上来写一下你的解题过程吗？”

        程禹北放下手中正在转的笔，走上讲台，拿起一根粉笔。

        少年穿着简单的白t恤，在黑板上画出辅助线，一行一行写下公式。嘴角紧抿，神情专注。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祎兴奋道。

        但之后她看到了程禹北写的第二种解法，里面充斥林祎不认识的公式和符号。

        “几行就做出来了？我怎么看都看不懂。”林祎再次被打击。

        程禹北写完，没有说话，走下讲台。

        “非常好，感谢程同学。”老师笑着说道，他刚刚下来时看到程禹北不仅用一般的思路做出来了，还用了一种更高阶的方法，恰好就是他这节课准备讲的，不由感叹后生可畏。

        于是照着程禹北写的过程，继续讲课。

        下课后，不少人去问程禹北数学题，程禹北一一回答了。

        除了问问题的，还有想要程禹北联系方式和邀请他一起去吃晚饭的，程禹北没有理会。后来被几个人问烦了，他直接起身走了。

        “看起来……确实挺高冷的。”刚睡醒的刘佳欣说道。

        之后的几天，都是上午听课，下午和晚上有五花八门的活动，寻宝、做陶艺、看电影……让学生们劳逸结合。唐念格课没怎么听懂，玩的却挺开心。

        这中间还有个小插曲，让林祎打趣了唐念格一天。

        唐念格收到了一封情书。

        “可是我才认识他三天啊？”唐念格难以置信。

        “小念格，三天，一见钟情足够了。”林祎在宿舍哈哈笑。

        “刚认识就写情书？”眼镜学姐也看了一遍信。

        她有些担忧，对唐念格说：“你别被骗了。”

        “一封情书而已，哪儿有这么严重？”林祎觉得这是上世纪的保守思想。

        “我们老师说……”眼镜学姐开始复述老师讲的早恋悲剧案例。

        当事人唐念格在一旁嗑瓜子，看两人斗嘴。

        后天就要走了，还有些舍不得她们。

        不过这几天她总算意识到了，程禹北不是叛逆期，而确实是在疏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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