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小老头

“听说你们都是在局里过夜的？”刚走进来，张稀就冲着杨杰眨眼：“咱政委亲手做的早餐怎么样？味道很甜吧？”

        “咳，一般。”

        “这还一般？难道你想政委亲手喂你？”

        “晕，稀姐不要总拿我开涮行吗？”摇头无语，杨杰是搞不懂张稀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上官璇给自己喂饭？等下辈子去吧！

        “行了，不和你瞎扯，跟姐走吧~~”

        “接着查纹身？”

        “废话，赶紧的，车里空调都还没关。”

        无奈，杨杰只能打着哈欠跟在张稀身后离开办公室，他不知道自己今天还能不能撑的住，别在大街上睡着了，那就搞笑了。

        数小时后，当两人把查找范围从市中心再一次扩大，杨杰总算用实践证明了一句话的正确姓：人的潜能是无限的。明明自己困得要死，却还能强撑着走几十公里的路，更奇迹的是，中途自己居然没撞到一个人、一面墙。

        如果说得到这样的结论，勉强算得上收获的话，那除了这个以外，杨杰再没听到任何好消息。走访的纹身师，都表示死者身上的纹身，不是自己店里纹的，也不知道这种纹身的出处。

        没有任何进展，这就说明杨杰又浪费了一天时间，对此类案件而言，时间拖得越久，破案的可能姓也就越低。

        带着不小的郁闷情绪回转分局，杨杰还没走靠派出所大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吵闹的嚷嚷声。

        “你个老不死，敢打我老公，我要你坐牢，坐牢！”

        “你们要把他关起来，关他七八年，看他还敢不敢打人！”

        皱着眉走进去，杨杰就看到一幅泼妇骂街的场景，一位年纪四十余岁的妇女，正指着一个小老头咆哮着，说她是泼妇，那是一点都不为过。

        搞什么飞机，还嫌分局不够乱啊？

        这人从哪来的？

        带着几分不解，杨杰走进了派出所值班室，对值班民警向外怒了努嘴，后者指着老头和妇女摇头道：“又是那些个破事，这老头和妇人还有她老公，都是搞废物回收工作的。捡东西捡过了界起的争执，老头打了人，那男的就在楼上。”

        民警说完，杨杰嘴角微撤，又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对此他已经习惯了，几乎隔一段时间，分局派出所就会有这种人出现。

        “没协调他们，赔点钱了事？现在谁还有空管这个。”

        “协调了，可就是不成功，老头说只给两百，那妇人家硬是咬着八百不松口。我们能有什么办法，稍微说重点，她就在这大吼大叫，受不了哦。”

        “八百？伤的很重？”

        “屁个严重，就推了一把，擦破点皮。”

        杨杰听到这话顿时无语，这女妇人真是能讹人，小口角推搡两下，两百块还不知足，真是不知所谓。

        要吵就吵吧，反正自己是管不了的。

        带着如此念想，杨杰离开值班室便准备向小院走，只是转身时，突然听到那老头，一个人小声嘀咕：

        “孙女，我的乖孙女，等的着急了，肯定着急了。”

        孙女？

        疑惑看向老头，杨杰停下脚步开口问道：“大爷你刚才说什么？你孙女怎么了？”

        老头没想到自己小声说话会有人听到，看了看杨杰，踌躇片刻才开口：“我，我要去接我孙女，她该放学的，我不去，她着急。”

        老头说完，杨杰还没说话，一旁的妇人家又开始大叫：“警官，你不能相信他，他就是想赖，不能让他走，一定不能让他走啊~~”

        “要关他，让他坐牢。”

        原本就为找不到纹身线索头疼，杨杰进来的时候就是沉着脸的，此刻妇人家对着他大吼大叫，当下把他的脾气惹出来了：“够了！再吵先把你拘留个十五天！”

        听到这话，妇人就想顶嘴，可看着杨杰的黑脸，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畏缩的后退半步，显然是被吓住了。

        妇人不吵了，杨杰扭头与值班民警相视一眼，原本这事跟简单，却因为协调不成功而僵持，现在又牵扯到小孩，很难办。

        万一搞不好事件升级的话，呵呵，那对现在的分局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

        考虑片刻，杨杰开口道：“我和这位大爷去一趟，看看情况是否属实，如果属实，等安顿了小孩再带他回来。”

        说罢，又转向老头：“如果让我知道你骗我，想借机逃跑，那你也可以试试，是不是能在我手上逃掉！”

        杨杰的建议很中肯，值班民警当下点头：“行，我和上面的人说一声就是。”

        “走吧。”

        点了点头，杨杰便带着大爷走出分局派出所，坐上了大爷停在路边的三轮电动车，向正街驶去。

        “大爷今天贵庚？”

        “免贵，快70咯。”

        “70？那肯定儿孙满堂了？”

        “没，我没儿子，也没女儿。”

        “嗯？”

        听到这么一句话，杨杰几乎就认为这老头是在玩自己，没有儿子，也没有女儿，哪来的孙子辈？

        只是杨杰刚想开口，老头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无言了。

        “孙女是我捡来的，那时候三岁大，眼瞅着现在就五岁了，嘿~~”

        装着不少废物的电动小三轮哐哐作响，老大爷开始说起自己捡到‘孙女’的事，一个很狗血，但却真实动人的经历。

        两年前的冬季，老大爷在捡破烂的时候，意外看到一个小女孩，蹲在垃圾堆边上，手里拽着几张纸。

        老头出于意外和好奇，就上前和小女孩说话，并且看到女孩手里的东西，是出生证明，和一张纸条：

        “望好心人收养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不用想，这是一个被父母抛弃了的小孩，也不知道这父母是良心未泯还是出于幻想，居然还没忘了小孩的出生证明，这可是上户口必须要有的东西。

        最后的结果没的说，孙女被老头带走了，一过就是两年。

        而等老头把故事说完，三轮车也到了目的地，是一家小型幼儿园门口，杨杰能看到，幼儿园楼梯口处，一名幼教正牵着个小丫头。

        “爷爷，我爷爷来了，老师，我爷爷来了。”

        看到老人，小女孩显得很高兴，晃荡着小手，嘴里叽叽喳喳的说着。

        眼前的这一幕上演，杨杰便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老头并没骗人，至少他要接孙女这事不是假的。

        “乖孙女，来，爷爷抱。”

        走下车，小老头上前从老师手里接过女孩：“抱歉了苏老师，我总是来得晚。”

        “没事，您老回家注意着点，安全第一。”

        苏姓幼教老师摇了摇头，摸着女孩的小手，点头道：“您来了，我就放心了，再见啊~~小唐钰~~”

        “妈咪老师，再见~”

        等老头把女孩抱回三轮车，小女孩这才发现，原本自己的位置，现在正在被一个大哥哥坐着。

        “小妹妹，你叫唐钰？”

        小女孩打扮穿着说不上有多好，但很干净，白净的小圆脸，露出几分未退的婴儿肥，煞是可爱。

        “我叫唐钰，是爷爷给我取的名。”

        “真乖~~”

        摸了摸女孩的西瓜头，杨杰不禁轻松一笑，小老头也是有福气的人，捡来的孙女，都能这么精致。

        因为等会还要回派出所，杨杰便让小老头先开车回家，把女孩安顿下来。

        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弄堂口，杨杰跟着爷孙俩走进去，眼见老头把女孩暂时托付给隔壁的邻居，小唐钰脸上虽然带笑，但却迟迟不肯进屋，心底不由轻颤。

        见老头苦笑着走向自己，杨杰叹了口气，开口道：“算了，不回去了，你带着唐钰回自己家吧。”

        “不去？行吗？”

        “没事，一点小事，我帮你和他们说说，就这样算了。”

        “那也不行，要不，我送您回去？这里过去走小路也挺近，我那小三轮，来回也用不了几分钟。”

        送我回去？还不用几分钟？

        那还不是一样的回派出所，这老头真逗！

        “不用了，您老把唐钰接回来吧，停好三轮车，”摆了摆手，杨杰便开口了，只是话到一半突然卡壳，随后眉毛一挑，看向老头。

        “大爷你说什么？来回不用几分钟？”

        “是撒，不远的，我孙女可以在这等。”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问，你走一趟永昌大道，要多久？”

        背负了千年的宿命，无止境的逝去，永恒的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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