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辛格

辛格的目的很明确，在数字记忆上战胜邓明陆，然后告诫他，数字并非是玩物。

        那登记报名的老师似乎为了加大众人对脑力竞赛的关注度，将这个消息放了出去，于是不到半日光景，两人约斗的地点就围满了人。

        邓晨慧本来打算带着吉珠去颐和园逛逛，但谁知还没到宫门路，公车就被堵着前进不了，因为国庆期间人实在太多了，私家车堵着路，半个小时也移动不了一个位置。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邓晨慧最终还是决定将去颐和园的行程拖后，反正吉珠还要待一个星期，等国庆过了再来不迟。

        邓晨慧本来想带吉珠去王府井或者西单走走，那里人多也无所谓，反正平时也人多，就当热闹热闹，谁知吉珠一听到人多，立刻摇头拒绝。

        最后两人在经过一番交流后，决定到中国的最高学府之一来看看，正好邓晨暮也在清华园进行一个弥补性实验，两人逛完清华园后也可以跟着邓晨暮一起回家。

        两人从幽静的林荫穿过，来到未名湖时，正好见到博雅塔下围了一层层的人，心下好奇，便靠了过去。

        “咦，小陆怎么在那？”邓晨慧一眼就认出了坐在人群中央石凳上的邓明陆，虽然五年不见，小陆的变化很大，身材拉长了，脸长俊了，气质……变了。不过这并不妨碍邓晨慧的认知，在上一个月内，邓晨暮每日都会发小陆的照片给她，她早就看腻了，自然能够一眼认出。

        随着围观群众的嚷嚷道道，两人总算理清发生了什么事。

        “还赌斗呢，小陆这孩子是越来越疯了。”邓晨慧叹了口气，看向吉珠：“那个穿着蓝色运动装的人就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子，也就是你邓叔的儿子邓明陆。”

        吉珠点了点头，看向那个连沉默都勾着半边唇角的少年。正午的阳光洒在他的皮肤上，反射出的光有些熠熠发亮。与他正对的站着的那个印籍男子，对比下就显得有些暗淡。

        对吉珠而言，这个邓明陆似乎有自带背光的属性，明朗而又张扬。

        “照片里倒是看不真切，没想到小陆这张脸长的还真不错，一点也没有遗传到他爸的那张死鱼脸。”邓晨慧笑了笑，又道：“正好他们也是比赛数字记忆，吉珠你仔细看好了，这俩人以后就是你的对手。”

        邓晨慧见吉珠毫无反应，撇了撇嘴：“你的目标不是第一名的五万么，说不定就会被他们给抢了。”

        一提到奖金，吉珠立刻有了反应，本来毫无波动的眼神里也带起了一丝战意。

        邓晨慧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好看着，你邓叔说过，小陆的数字敏感度很强，一口气能记下几百个数字。”

        就在两人絮絮叨叨时，场上已是风云变换。

        李牧以前不过是个英语补习班的老师，后来因为一些机缘，结识了海马记忆训练营的王伟校长，在与王伟的交往中，慢慢进入到了脑力记忆的圈子，因为他为人处事较为圆滑，交际能力也非常不错，后来甚至被世界脑力锦标赛中国区的负责人何斯给看中了，今年被安排成了青少年脑力锦标赛的裁判。

        李牧这日正好到清华园来参加脑力锦标赛裁判的培训，恰逢其会，遇上了辛格与邓明陆的赌斗，于是自告奋勇的做了这场赌斗的裁判。

        李牧拍了拍手，压下场上的喧闹，接过邓明陆和辛格递过来的纸张。纸上写满了1、0，这正好是脑力锦标赛的其中一个项目：二进制记数。

        李牧将两人写的数字与手中标准答案一一对比，脸色一直保持着镇定，10分钟后，李牧在白纸上记录了下成绩，便站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立刻全部聚焦到李牧身上，李牧虽然面色不变，但心中却仍旧有些窃喜，他喜欢这种被众人注视仰望的感觉。

        “咳咳，大家安静下。这场二进制记数的统计已经结束，结果已经在我的手上了。”李牧故意的顿了顿，吊起众人的口味，等所有人的眼光都瞟向他手中的白纸后，李牧才缓缓道：“我没想到这场临时的比赛，竟然让我率先领教了青少年脑力锦标赛的两位种子选手的实力，两位的实力非常的不凡，都已经达到了国际级的水准，不过比赛终究得有个胜负。”

        “现在，我来宣布这场比赛的最终结果。”

        在李牧的一番鼓动下，所有人的耳朵在此刻都竖了起来，吉珠和邓晨慧也捏紧拳头，关注着比赛的结果。虽然众人都觉得这场赌斗的起因是邓明陆太过嚣张，但围观的人却都巴望着邓明陆能够获胜，毕竟这是国人与外国人的比赛，一旦某些比赛扯上国与国之间，大家自然会偏向自己的国家。

        “辛格，正确填写的数字共计502个。”

        502个，这个数字并不算出彩，至少离辛格最好成绩还差了好几百个。辛格皱了皱眉头，脸色有些阴郁，尤其是瞥了一眼正得意洋洋的邓明陆后，心中更显烦闷。

        邓明陆对这次成绩的把握非常大，他的数字敏感度就连他爸也为之惊叹。

        “邓明陆，正确填写的数字共计494个，比辛格略少8个数字，所以这场二进制记数，来自印度的辛格获胜。”李牧心底略微感叹，但面上却并不显色。

        听完这比赛成绩，围观的群众也从静谧转成了喧闹。虽然有些感叹邓明陆的失足，不过众人并不因此置气，纷纷祝贺起辛格。

        辛格的脸色也因此由阴转晴。

        反观邓明陆，神色从得意洋洋变成尴尬，最后变的晦暗。好在他虽然嚣张却并不是输不起，对着辛格轻轻的哼了一声，并没有其他动作。

        “哼，看这小子还嚣张……”邓晨慧虽然嘴上有些幸灾乐祸，不过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担忧。

        “吉珠，你看到了么？那个印度小伙和小陆两人，记数二进制也能达到500个上下，你今天早上不过记住了一百来个，所以你可不要骄傲自满，比你记忆力好的人多的去了。”邓晨慧不忘教育吉珠。

        吉珠只是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邓晨慧奇怪的望去，只见吉珠时不时扯扯他身上藏袍的衣襟，表情有些尴尬。

        “吉珠？”邓晨慧轻声唤道，却没有引起吉珠的反应。

        怎么回事？邓晨慧心底突地有些纳闷。仔细的一瞅，双眉瞬间皱起。

        原来周围的人群，虽然大部分在关注着场中央的比赛结果；也有一小部分的人，将注意力放在了吉珠身上，不时的指着吉珠窃窃私语。

        “瞧，那个小孩穿着藏袍！袍子还挺好看的，就是有些旧了。”“藏蛮子吧？”“看长相不像是藏胞啊，他旁边那女的倒更像些。”“那藏袍的补丁打的可真丑……”

        不同的人，不同的话语。

        自以为声音很小，却一一传入吉珠和邓晨慧的耳里，难怪吉珠的表情这么尴尬。

        邓晨慧脸色霎地沉了下来，虽然知道这是小部分中国人的陋习，但心中还是有些愤慨。她带吉珠来北京，是为了让他有个努力奋斗的目标，可不是为了让人嘲笑的。

        可谁知还没逛完清华园，就出现了“被围观”的现象。

        此刻邓晨慧有些羞愧，她完全忘记了吉珠无论是穿着还是谈吐都异于汉人，更异于城市人。虽然北京是国际大都市，但国人的陋习依旧存在。

        人群围观了一会，自然就开始消停。

        邓晨慧这时才转头看向吉珠，发现吉珠的神色比刚才好看了些，这才稍微有些心安。

        吉珠其实一开始的确有些尴尬，被人指指点点他从没有经历过。即使在德格县，那些外来旅客也不会对着当地藏民指点，所以吉珠自然不会以为自己是特殊的。

        直到这时，吉珠才愣愣的反应过来。原来在汉人的城市，他的穿着是如此特立独行。

        不过经历了尴尬后，吉珠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神色，因为他看到了邓晨慧眼中的担忧。他并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尤其是对自己很好的邓老师。

        虽然吉珠还是有些害羞被围观，但此时的神色的确比刚才好了很多。

        邓晨慧心中暗暗骂了几句围观的人，便拉着吉珠来到了邓明陆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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