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跪在血泊中

修·科斯特跪在血泊中。

火光，视野中全是熊熊燃烧的大火。

圣武士军团从学院外围的森林中撤退时，修在队伍的最后，负责抵抗追击而来的暗法师。

直到确认追击的暗法师全部消失后，修才回到白沙镇。但是眼前的一幕瞬间击溃了这名年轻圣武士的心灵。

暗法师派出的军团早已通过备用传送阵，来到这里大肆屠杀。

圣武士驻守在白沙镇的营地已经被火光吞噬，在没有一丝月光的黑夜中，火光显得格外耀眼。

“孔雀！”修握紧双拳，“你在哪里？”

一片混乱。

修冲入火光冲天的营地里，到处都是尸体和战斗的痕迹，燃烧殆尽的原木无法支撑起临时帐篷，身边传来吱呀声，紧接着这顶帐篷应声而倒，扬起一大片火苗。

这是暗法师的……这是牧师的……平民的……

修一一将地上的尸体搬开，少数尸体被火焰灼烧得分不清面容，从他们身上的服侍可以看出身前的阵营。

“咳咳！”

耳边传来呻吟声，修警惕地拔出长剑，一步步朝声源处走去。

一个圣武士躺在火焰旁，几具尸体把他压的喘不过气来，上身的胸甲已经碎裂，半截肠子从肚子里流出来，鲜血在旁边的小坑中积累，眼看命不久矣。

“小团！”

修赶快跑到圣武士旁边，将长剑插在地上，迅速把压在他身上的尸体挪开。

“次等复原术！”

神性灵光在修的手上汇集，让这名奄奄一息的圣武士稍微缓和过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些许血色。

但是圣誓法术仅仅让小团回光返照，这么严重的流血伤害，只有找到大牧师，使用神殿里面积累的神灵赐福才有可能治愈。

“修！”

小团抓住修的手，虚弱地向他说道。

“我的主呢？我想看看他的圣光。”

圣武士用沾满血迹的手伸向一边，但是没有抓到任何东西。修朝那个方向看去，一面盾牌被埋没在燃烧的废墟中。修赶快将盾牌抽出来，不顾烫伤将盾牌立在小团旁边。

“主的圣光永远照耀着你。”

盾牌之上，晨曦之主的圣徽依旧高高在上地看着满脸苍白的圣武士，初生的太阳被兵器划过一道长长的痕迹，将里面的硬铁材料都暴露出来。鲜血和灰烬把圣光遮盖得严严实实，倒映出的只是小图苍白的脸庞。

“还是那么圣洁。”

小图注视着盾牌，向修说道。

“我们……咳咳，我们刚刚回来没多久，暗法师的军队就包围了白沙镇。”小图呢喃到。

“他们连自己的镇民也杀。

“我们被冲散了……矮子也死了。

“去小镇北边，修！去小镇北边。那里还有不少同伴，同伴们在那里保护平民，暗法师会的人在和我们交战。”

“孔雀也在那里……”

小团的目光缓缓暗淡下去，“我感受到主的召唤了……”

修缓缓将怀中的圣武士放在地上，绘在盾牌上的圣光依旧高高在上，主没有庇护这个可怜的灵魂，他最终的归宿不是晨曦之主的神国，而是祖格莫伊腐朽的深渊老家。

“愿主庇护你，小团”修·科斯特向小团行了一个古老的骑士礼，“有主的地方，就是家。”

他擦拭一下眼泪，从地上拔出银剑向白沙镇北边赶去。

……

斯蒂芬跪在血泊中。

狂笑，他在狂笑。

多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斯蒂芬在心中发问。

斯蒂芬将染血的匕首从身前的尸体中抽出来，上次这么快乐是什么时候？他有些疑惑。

是咬掉在自己六岁时，把紫虫幼虫往自己菊花里面塞的“哥哥”的耳朵的时候？还是把那个经常喂给自己变质牛奶的仆人胸前的两坨肉割下来，切碎后偷偷放到“姐姐”的生日蛋糕里的时候？

他不知道。

他只清楚即便是现在，他的屁股后面还有一道丑陋的伤疤；只清楚即便是现在，他还是经常因为吃到奶制品而呕吐。

这没有关系，斯蒂芬想到，反正哥哥也少了一个耳朵，那个仆人因为残疾被逐出庄园，姐姐也在生日派对之后大病一场。

斯蒂芬在狂笑，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别人的绝望，也是如此令人愉悦。

只有在这个时候，斯蒂芬才可以放下人畜无害地伪装，将自己最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

“让我来到暗法师学院真实一个幸运的决定。”斯蒂芬舔舔匕首尖的血珠，“敬爱的父亲想要我死在这里，我偏不，我还要回去继承属于我的家产……”

当狄宁和朱莉被传送到尤娜的房间时，斯蒂芬同样被传送到他导师的身边。因为学徒实力太过弱小，斯蒂芬和其他学徒被安排了一些杂活。趁着这段时间，斯蒂芬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把这几天的积蓄全部兑换出去。

等到傍晚，斯蒂芬才接到一个新的任务——跟随暗法师的正规军团，到白沙镇里面执行一些任务。

任务的内容很简单，杀人就好。

虽然斯蒂芬仅仅是一阶职业者，但是在手无寸铁的平民看来，他们和神差不多。

他现在还记着，当他冲进这件屋子的时候，里面拿着鱼叉的男人是多么紧张，蜷缩在男人身后的女人和两个小孩是多么惊恐。

“斯蒂芬！该走了！”

背对着斯蒂芬的房门被同伴打开，察觉到有人接近，斯蒂芬赶快收回自己的笑得扭曲的脸。

同伴看着跪在地上不住颤抖的斯蒂芬，向他安慰道：“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是我手里的刀杀死他们的，又不是我。”

“这么着想，你可能会好受一点……”同伴说道。

斯蒂芬使劲憋住了笑容，装作一脸难受的样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白沙镇北方，那里还有保护着平民的圣武士。”

斯蒂芬点点头，他将这家人右手小拇指上的指甲抠下来，放到自己的口袋中。他正准备往北边走，同伴突然拦住他。

“对了，外面的人抓住了几个晨曦之主的牧师。你有兴趣去看看吗？”同伴问道。

“据说还有几分姿色。”

斯蒂芬眉头一挑，晨曦之主的牧师可是暗法师的头号敌人，平时没少“净化”暗法师。牧师若是落在以残暴著称的暗法师手里，自杀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在折磨人这方面，暗法师研究出来的理论讲一年都讲不完。

南方诸国曾经和幽暗地域连通过，期间黑暗精灵大肆入侵，向来以手段残忍著称的黑暗精灵不仅为南方诸国带来了恐惧，还带来了他们残忍的手段。

斯蒂芬将火把丢进这件房屋，火把遇到事先浇在地板上的油脂，顿时熊熊燃烧起来。支撑房屋的木头很快就烧为灰烬，这件房屋轰然倒塌，掀起无数火星。

“当然要去”斯蒂芬朝同伴微笑道，“如此难得的玩具，若是错过就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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