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风雪如薇（1）

六年前，我从另一座城市来到这座城市定居。是在炎热的夏天。

        也许从年初就决定来这里定居，以至于从一月份到六月份就开始两座城市不断的奔波。为买房子的事做准备。

        看了很多房子。因为对当地的情况地理环境并不熟悉，一切跟着房产经纪人的思路走。但我一直没有看到喜欢的房子。更多的可能是价格问题。后来大慨是两座城市不停的跑太累了，便决定不在任性的挑房子了。

        我记得那是六月的一个星期天，在奔跑了一天仍旧没有看到满意的房子时，已经有了放弃的念头。我在网上订购了晚上八点的返程票。

        可是就在晚上接近六点的时候，房产中介打来电话。说有一套房子刚刚出来要不要去看看。当时我正好闲来无事，反正距离并不遥远，便去了。

        那是一栋2008年建造的老房子。双阳台。当我跟随房东打开那套房子时，印入眼睑的是一台装有彩色灯的鞋柜，虽然我到现在都没有打开过那台灯。鞋柜上有用来放装饰品的透明玻璃展览柜。里面放着一只蓝色水晶的天鹅。房东看我久久凝视那只蓝色的水晶天鹅，便笑着对我说，这只水晶天鹅不会被带走。

        但后来交房的时候他还是带走了。

        房东一边带我参观，一边向我介绍这栋房子对于他的意义。

        原来房东买这套房子时刚刚大学毕业，怀着美好的憧憬去装修这套房子，他以为这会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房子了。后来他结婚，从实习生变成工程师，随着孩子的到来便决定换套更大的房子……

        本是两室两厅的房子，而卧室的阳台被他装修成书房了。说实话，我最开始并没有看中这套房子，因为在二楼，考虑到光线的问题。直到我看到书房里的书柜上放满了书时才决定买下那套房子。

        整个买房过程不超过半个小时。

        或许连房东都没有想到我会那么爽快。连价格都没有商量一下。

        虽然是二手房，却是我生命中拥有的第一套房子。吃够了漂泊的苦，很早就想安定下来。

        东拼西凑有了首付的钱，接着是房贷……做这一切的时候并不觉得多辛苦，相反却很欣喜。

        我很想逃离从前那座城市，总觉得到了另一个地方便是新的开始。

        七月底，处理完琐事便提着行李来到了定居的城市里。

        因为需要还房贷，短暂的休息后，八月就开始找工作上班了。

        那座透明玻璃的展览柜我放了很多毛绒娃娃在里面，也有木制带有沙漏的风车。虽然这些东西并不适合放在里面，但我每次下班打开门，看到里面的娃娃露出的笑脸，心情就会开朗许多。

        书房里的书柜曾经被清空，如今又放满了书。

        我曾绣了很多十字绣，结果都送人了，唯独那一副红色的玫瑰被我挂在了墙上。

        曾买了一些绿植放在家里，后来都死了。

        只得买些假的用来装饰，但最终还是扔了。一切都回归了原本的模样。

        六年的时间内更换了很多家具，也装修了卫生间和厨房。窗帘的颜色一直在蓝色和黄色徘徊。

        爸爸妈妈也曾不远千里来看过几次。他们留下的钱我没有要。

        24岁买的那台电脑我还带在身边，只是很少打开它。曾把它从书房移到卧室，在移到客厅，最终被一层浅灰色的布遮盖，落满灰尘。

        想起漂泊时蜗居的10平方的房子，简陋的可怕。没有独立的厨房，上厕所要跑到很远的地方。周围冲刺着喧嚣的人群，老旧的木制窗户一到风吹雨打的季节就摇晃的让人害怕，屋后一条肮脏的河流，到了夏天一股难闻的气味顺着风四处飘散。苍蝇，蚊虫成群结队的往人身体里钻。那是廉价的民房，是外地人的天下。

        也曾和人合租过三室一厅的公寓房。没有装修的房子墙壁是凹凸不平的，露出水泥的模样。共用的卫生间，共用的厨房。墙壁没有隔音的效果，能听到隔壁房间情侣间说话的声音，最怕半夜三更起床上厕所，没有开灯的客厅里冒出人影。

        在那种嘈杂的环境下，我生活了五年。

        听了很多人的故事。也见识了很多人的堕落。

        也曾买过盗版的碟片晚上窝在被窝里看。老式的电视机音质并不好。

        也曾站在一座横跨高速公路的桥上，夜风浓烈的拍打我的脸。桥下是一辆辆急驰而过的汽车……

        也曾意义风发，也曾慷慨激昂。年少时，谁没有美好的梦啊。以为能改变这个世界，结果却被世俗融合。

        但那时的我简单快乐。头发很长很浓密，也没有掉过一根头发。总是过了很久才会剪一次。

        写在稿纸上的字很清晰，很用力。

        但如今我的梦已经开始慢慢醒了。头发也越掉越多了……

        风雪中的蔷薇，是孤寂的花园。它要迎着阳光生长，它的枝叶会越来越粗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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