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白月光名字叫纪顷染，人长得和他的名字一样，干干净净气质脱俗。

        芫小阮在得知他才是罗颐的心头爱，自己只不过是个替身时，曾经很是费解了一阵子。

        他们两个……长得有那么像吗？

        除了爱穿白色的衣服，都是双眼皮大眼睛，他的额角有一颗痣自己的眼尾也有一颗痣之外，好像也没有哪里很像。

        难道说，身高相似也算像？

        可明明两个人的气质是完全不同的啊！

        纪顷染因为从小生长在豪门世家，所以气质是那种翩翩贵公子的类型，性格温吞儒雅。

        而芫小阮觉得自己属于平民百姓那一挂，虽说后来因为母亲改嫁，自己也跟着继父过了几年好日子，但与纪顷染自小养成的气质大不相同，还曾经为了追求罗颐做出过很多丢脸的事。

        单凭这一点，又哪里跟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赢得罗颐的心的纪顷染相似？

        芫小阮是嫉妒过纪顷染的，在还不知道纪顷染是罗颐心头的朱砂痣白月光的时候，他就因为罗颐在和纪顷染一起时的随意自然而心生危机感。

        大概是那个时候的第六感在提醒自己吧！

        那时候罗颐经常和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富少精英显贵们聚会，就如同现在这样，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就让芫小阮觉得自己是游离在他们圈子之外的，格格不入。

        不过现在的他不会再为此而烦恼了，更不会觉得嫉妒。

        芫小阮假装没有看到纪顷染，径自走到餐桌前，在管家的指点下坐到属于他的位置上，小骆就坐在他的旁边，看似乖乖巧巧，其实悄悄地伸了手来牵他的手，小声说道：“爸爸，好多好吃的。”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再怎么装着像大人这会儿也被满桌子的珍馐美食吸引住了目光，正悄咪咪地吞咽口水。

        芫小阮看得好笑，也跟着向桌子上看去，果然是迎接罗家小少爷的第一餐，也太丰盛了。

        他还看到了好几道自己很爱吃的菜。

        什么奶香小口蘑、奶油沙拉、芝士焗大虾、奶油蘑菇浓汤，是他这个狂热的奶制品爱好者为之倾倒的口味。

        忽然，他想起来纪顷染也和他一样，钟爱各类奶制菜品。

        原来，他们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

        芫小阮瞬间对自己钟爱的那几道奶制菜品没了兴趣。

        虽然口舌很想念它们，但心里就是很不舒服。

        仿佛纪顷染喜欢的东西他也喜欢，就真的坐实了自己是纪顷染替身的事实。

        明明告诉过自己不要在意，但其实还是很在意。

        很快罗颐和纪顷染也过来落座。

        看来迎接罗家小少爷的第一餐，罗颐只邀请了隔壁邻居纪顷染。

        不过罗颐似乎并没有为他们做彼此介绍的打算，芫小阮也乐得不用花心思应付。

        应该是在芫小阮下楼之前纪顷染就和小骆打过照面了，所以现在他只是把目光望向了芫小阮，但也没有表现出不合身份的惊讶或失态。

        只是温和地开口问：“这是小阮吗？”

        罗颐在旁嗯了一声。

        纪顷染低声自语似地说了一句：“也叫小阮，可真是巧。”

        芫小阮心说可不就是巧，不止名字一样长相相似，壳子里还是同一个人呢，说出来吓死你！

        他继续假装看不见听不见，只拉着小骆的小手一下一下捏着玩儿。

        他无礼人家纪顷染却是很有礼貌，主动跟他打招呼道：“小阮你好，我是纪顷染，我就住在隔壁，以后你可以带小骆过去玩儿。”

        人家礼貌相待了，芫小阮也不能太过分，只好抬眼挤出一丝假笑，道：“纪先生你好。好的，有空一定去。”

        他这辈子应该都不会有空的。

        纪顷染又去看小骆，一脸慈爱地说道：“小骆，记得去纪叔叔家玩儿呀！”

        小骆仰头直视着他，不卑不亢不冷不热道：“好的纪叔叔，等爸爸有空一定带我去。”

        他口里的爸爸自然不是在叫罗颐。

        纪顷染微微一愣，下意识看了罗颐一眼。

        罗颐淡淡发话道：“吃饭吧！”

        终于可以吃饭了。

        芫小阮立刻动筷先给小骆夹了块他很喜欢的炖牛排，又夹了些蔬菜，之后才给自己随便夹了些吃的，却全程避开了他最喜欢的爱那几道奶制菜品。

        这时候纪顷染也夹了牛排放到罗颐的口碟里，说：“才几天不见你瘦了好多，多吃点儿。”

        芫小阮眼观鼻鼻观心，对此视而不见。

        他听见罗颐淡淡地道了谢。

        两分钟后，一块芝士焗大虾却出现在他的口碟里。

        “吃吧！”

        是罗颐。

        芫小阮：“……”

        纪顷染就在这里，罗颐却要让他出演替身的戏码吗？

        芫小阮感到有些恶心，他夹起那个大虾扔回了盘子里，冷冷淡淡道：“不用了我不爱吃。”

        桌上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大家都停了筷，小骆连咀嚼都不敢了。

        芫小阮：“……”

        他刚刚是不是……违约了？

        合同上的签名可还新鲜着呢！

        芫小阮总算反应过来什么，忙试图救场道：“我是真的不喜欢吃，谢谢罗先生的好意。”

        可罗先生还是黑着一张脸。

        芫小阮重新伸筷子夹回了那个大虾：“那……我尝尝？。”

        还不等他尝，那个可怜的大虾又被罗颐给夺了回去。

        连同那一整盘大虾，罗颐都推到了一旁，对管家道：“倒掉吧，以后不要做了。”

        芫小阮：“……”

        个败家玩意儿！！

        一顿饭于是吃得很是不开心，最后不欢而散。

        芫小阮立刻开始反省自己刚才到底是在抽什么筋儿，他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忘了自己是来赚钱的了？

        人老板好心给他夹大虾他就好好吃呗，这下可好，以后都吃不到了。

        左思右想了好半天，怎么都觉得自己刚刚是冲动了。

        大概是初当职业替身，一时间还没能适应自己的身份，职业素养差了那么一点儿。

        这样不好，以后得改。

        现在来说，他应该上楼去跟金主正式地道个歉。

        罗颐刚刚饭都没吃完就上楼回自己房间了，连他的白月光都没有送，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大气性。

        当然，白月光住得近，不用送也行。

        芫小阮站在大卧室门口徘徊了半天，最后也没敲门。

        他实在是不想进这间他和罗颐一起住过的卧室。

        更何况现在里面还有一盒骨灰。

        算了还是明天再找机会道歉吧！

        倒是答应去陪小骆的事情他还没有忘，洗漱之后就上了三楼小骆的房间。

        他轻轻地敲了两下门之后推门进去，就见房间没开灯，他还以为小骆自己睡了，到了床边一看床上压根儿没有人。

        “小骆？”芫小阮吓了一跳，忙叫道。

        “爸爸？”床边角落里传来了欣喜的声音。

        芫小阮忙摸索着开了床头灯，就看见小骆把自己缩在了墙角边，拿小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

        小小的身子紧紧地贴着墙的姿态，就像芫小阮刚穿过来时自我保护的姿态一模一样。

        芫小阮连忙上前查看：“怎么了？”

        小骆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小声地哭了起来。

        “爸爸你怎么才过来？”

        芫小阮忙将小家伙结结实实抱在怀里，一边为他擦眼泪一边问道：“害怕就过去找爸爸，或者开着灯等我过来，干嘛要关灯啊？”

        小骆抽抽噎噎道：“管家爷爷说我该睡觉了，让我躺好就帮我关了灯。我去找你就不乖了，我不乖他们就不会帮你了。”

        芫小阮瞬间无地自容。

        那次他被催债的堵在门口，是罗颐让司机帮他解了围，当时小骆就在车上。

        罗颐应该是为了不让他哭闹乱跑，所以说了“你听话我才会帮你爸爸”的话，谁知道小骆一直记到了现在。

        “不用，我不用你帮我，你先要照顾好你自己。要是害怕就开灯，不想睡觉就直接告诉管家，你想过去找我就直接过去找我，我不用你为了帮我而委屈你自己，懂吗？”

        芫小阮心里又是惭愧又是心疼，心疼到有些恼火。

        他实在没想到小骆还在记着罗颐关于要帮自己的话。

        他怕罗颐生气，怕罗颐不高兴了就会对自己不利。

        或者，这孩子在餐桌上也已经感觉到因为自己而引得罗颐的生气，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芫小阮带着些许恼意继续说：“你是这个家的少爷，你是罗颐的亲生儿子，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不做危害别人的事，你想开灯就开灯，你想不睡就可以先不睡。以后你不要再因为怕我而这样，我不喜你这样，你可是书里的男主角！”

        “男主角是什么东西？”小骆一边抽抽噎噎一边问。

        芫小阮：“男主角就是很厉害的人，以后你会很厉害很厉害，会有很多很多人听你的话，帮你做事还会保护你。”

        小骆并没有因为自己璀璨的将来而欣喜雀跃，他问芫小阮：“那你呢？他们也会保护你吗？”

        芫小阮道：“我是大人，我会自己保护自己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小骆不太相信地看着他。

        芫小阮知道他又想起自己被催债人堵在门口还差点儿被拖去卖身的事情，一时间也脸上无光，但强自镇定道：“那次是因为，因为以前的那个坏蛋做了坏事欠了钱才会陷入危险。我不会做坏事，所以以后不会再遇到那样的危险。你还不相信我吗？你忘了我是奥特曼派来的？”

        最后一句话一下子给了小骆一颗定心丸，他依依不舍地从芫小阮怀里坐到了一旁，道：“其实我也没有很怕的，就是觉得地上比床上安全。”

        芫小阮无奈地看着他，捏他的小脸蛋儿道：“怕就是怕，有没有什么还丢脸的，别说你这么小，我这么大的人也害怕呢！”

        小骆像是找到了知音，黑漆漆的眼瞳亮晶晶的，道：“原来爸爸也怕吗？应该是因为这个房子太大了，好像黑黑的地方藏着好多鬼。”

        芫小阮被他这么一说瞬间想起了罗颐抱了一路的那只骨灰盒。

        他忙又把小骆抱在怀里，两人互相依偎着壮胆儿。

        “这世上哪有鬼，别怕，就算有也都是保护你的，就像你的妈妈……”

        芫小阮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嘴。

        小骆却已经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我妈妈？”

        他一双大大的眼睛牢牢地盯着芫小阮，满眼期待地问：“她在哪里？”

        芫小阮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他这张嘴真是无遮无拦。

        他没法告诉小骆他的妈妈在哪里，只好抱住了他告诉他：“不管你的妈妈在哪里，她都是很爱很爱你的，她一定会在暗中默默保护你。”

        他起身将小骆抱到了床上。

        “在地上睡久了会生病的，爸爸抱着你睡，这样我就不会害怕了。”

        小骆便也用小手回抱住他，安慰道：“爸爸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于是一大一小相互抱着慢慢入睡，就像芫小阮重生到这个世界之后的每一天一样。

        正当小骆在芫小阮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的时候，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小骆一下子惊醒。

        芫小阮忙拍着他的背安抚了几下，然后起身过去开了门。

        老管家站在门口，一脸为难地道：“阮少，董事长的意思是，小少爷大了，应该自己睡。”

        芫小阮回头看了一眼缩在被子里谨慎地探听这边动静的小骆，道：“我把他哄睡了就离开。”

        老管家看了一眼旁边走廊，继续为难道：“董事长的意思是，就让小少爷自己睡。”

        芫小阮尽力控制自己的脾气，试图讲道理道：“可是他刚换了环境，内心很不安，还是让他熟悉一下再让他自己睡比较好。”

        老管家看起来也不容易，继续忠心地传达着罗董的意思：“董事长他……”

        芫小阮道：“劳烦您帮忙陪一会儿孩子，他太小了，需要人陪着，我去跟你们罗董说。”

        说着他就掠过管家出了房门，大步向二楼走去。

        结果他刚下楼梯就看见了透气窗边站着的罗颐。

        就像个幽灵，正安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罗先生，我想和你谈谈小骆的事情。”

        芫小阮单刀直入开口道。

        罗颐回过头，一双眼睛依旧如猎鹰，似乎想一眼将他看透。

        “谈什么？”他淡淡地问，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芫小阮被他这副德行激怒，道：“他是你的亲儿子，可我看不出做为一个父亲对他应有的关心，你甚至都没有抱过他。”

        罗颐忽然笑了，是冰冷的笑。

        “请问芫先生，你是以什么立场来和我谈这件事的？”

        芫小阮一滞，随即道：“我是他的养父。”

        罗颐点点头，对此表示赞同，可接着又问：“但根据我的调查所知，我儿子之前的不幸，似乎都是芫先生你一手造成的，你打过他吗？骂过他吗？为什么忽然转变了态度对他这么关爱有加？”

        他问一句便进逼一步，三句问完已经将芫小阮逼到了角落里。

        芫小阮被他的话打得方寸大乱，冷汗直透整个脊背。

        罗颐他……知道了？

        就在他努力组织语言想要应付过这些逼问的时候，罗颐却忽然退开了，给了他足够喘息和思考的空间。

        “我……”芫小阮试图开口。

        却听罗颐忽然又问了一句“你爱吃芝士焗虾吗？”

        芫小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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