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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不知愁


年糕又软又糯,刚刚出炉的年糕热气腾腾,糯香和着荷叶香,捧在手上,忍不住咬一口,烫到了,吹两口气才敢小小咬一下。

        男娃们下学堂,口里念着新学的课文。经过药堂高声喊了姐姐好。沧寐招手回应,嘴里刚塞了口年糕。

        “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药堂问诊大夫的女儿坐在沧寐身边,声音糯软,听着男娃们嘴里念的文章,不知其意,倒也能一字不落地背诵出来,“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呃”女娃看向沧寐。

        “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

        “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五者备矣,然后能事亲事亲者,居上不骄,为下不乱,在丑不争。居上骄则亡为下而乱则刑,在丑而争则兵。三者不除,虽日用三牲之养,犹为不孝也。”

        女孩看向沧寐,双瞳清澈无垢。

        “尊敬父母,爱惜自身。”想想可能说得过于笼统沧寐便解释了一遍文意。

        五六岁的女娃还不知道何为敬何为惜,只会一遍遍在心里咀嚼这些字眼。

        有老妇人来抓药,沧寐放下荷叶,嘱咐了女孩别乱跑,就在几个药柜上下取药称量,期间余光总要扫一眼女娃在不在。

        卖蜜饯的挑担儿小哥路过,抓出两把干枣放在柜台。女娃拿起一颗含在嘴里,初时只有红枣香气满口,咬下去很甜。

        掌柜和儿子及坐堂大夫购药归来,身后牛车拉着两大箱材,三个人和脚夫卸完货累得瘫在椅子上,女娃端着比手大的茶杯,小心捧到父亲手上。掌柜的儿子接过沧寐递来的凉茶,笑着道了声谢,想到自己刚卸完货已是大汗淋漓,模样甚是不端庄,不由耳廓蒙上一层晕红。

        掌柜的妻子端出蒸好的年糕,笑话丈夫喝茶像牛饮。

        日落西山,沧寐拜别几人,掌柜的儿子追出来递上灯笼,“夜中有云,不妨借灯火照路。”

        花颜打着灯笼,聊着此番一路见闻,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寻常人家皆以烛火贵,一支蜡烛一夜燃尽已是奢侈,何况两支。”见身畔之人思索,“一锱一铢皆是生存之本,陆小哥怕你归路昏黑,倒也不吝啬灯烛诶,你吹它作甚?说这么多,不是让你替他省灯油。你走偏了,我在这里”

        “乔装?”沧寐放下书卷,想到花颜一头烈焰般的红发被不情不愿地染成黑色,那场景真是令人忍俊不禁。

        “那孜?”

        “谷主照顾,师姐可以放心。”

        沧寐点点头,“何时出发?”

        “午夜一过。”

        夜寂静,杀气现,云遮月,影流窜。

        马车渐行渐远,数十个影子利剑一般朝反方向奔去。

        昏月谷的月色最是迷人,曾经,娆妩栩在滟滟清水中一舞,水中月,不及牡丹倾城。也曾迎着月色,萤火虫落在耀目的红发上,那人笑骂着打开来捉萤火虫的手。

        琴声源于青葱白指,叮呤如流水而使人心静,一曲终了,少年眼中人身披银色月纱,朦胧似幻。城渊兀自不动,背脊直挺,黑瞳深幽无波,能映下的,是水中央的身影。

        沧寐和花颜走出小路,昏月弟子们已在等候,他们傲然立于月色之中,神情决绝,衣衫之上的血腥气味尚未散尽。

        月色皎洁,圆月高挂山巅,那一轮弯刀抹上黑色伪装,正挥向守门弟子。

        妖冶的紫眸透露出君王的气势,狐和谷主一起,默然注视杀手们的一举一动。利剑已悬于将死之人头顶,只是他们还不知。

        待到黎明,清水冲刷青石阶,青草被鲜血滋润着成长,埋藏在地底的尸体永无见天日的机会。

        一张请帖送到辰夙手中,一颗头颅送到厉洋手中,头颅上还贴了一张侮辱性的字条,厉洋当场吐血昏迷。

        一张请帖,落在尼姑庵中,端正地安放在香案上。姑子闭目念经,眉角皱纹平添了慈祥之气。

        入了琬州,已是世家地界,在这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将受到监视,他们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琬州十分热闹,与榭夜山庄那时不同,琬州的热闹在于商又不在于商,在这里,他国商人稀少,可琬州又有丰富的玉石资源,商人逐利,便是此处人人不善,也不愿放弃一丝机会,本国商人当然也十分向往和此处的世家合作,哪怕只是喝点汤,那也是带肉末的。

        玉石之美,足以让最美丽的女人心动,温润的色泽,即使是最温柔的月色也难以比拟。最让琬州百姓骄傲地事便是琬州上贡的两颗宝石,数十年过去,如今依旧镶嵌在皇宫大殿的金龙眼中。

        “琬州的玉石确是上品,这里的琢玉师更是了得。”君夜轻含笑道,“沛家以玉石起家,以玉石入官场,其中都有琢玉师的功劳。”

        刚入琬州便碰上榭夜山庄的车队,君夜轻的笑容依然那么和煦,沧寐只觉得别扭,罗刹山脉相遇,虽说打昏她的也是他,但好歹没有恶意,反倒是沧寐处处提防。现在对方态度友好,可沧寐却不是个能轻易信任他人的人,一方面觉得对方值得相交,一方面又在提醒自己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此矛盾,倒不如将一切事务推给花颜,自己钻进马车里睡大觉。

        一觉醒来,身边多了个人,辰夙坐在马车冰凉的车厢板上,双手环在胸前,双腿一只弯曲,一只横跨车厢,头靠在位子上,和沧寐共享柔软的被枕,沧寐饶有兴趣地支头看他的睡颜。

        想触碰一下,又怕吵到他。沧寐伸出的手悻悻收回来,不死心地还是想碰一碰,索性勾起一缕发细嗅。

        辰夙睁眼,眼中宠溺,他抓起沧寐的手放在额头,语气可怜兮兮的:“这几日天气变幻无常,你快帮我诊诊,是不是病了。”

        听他说病了,沧寐认真地试了试额头的温度,又给他把脉,“没有发热。”

        “真的吗?可我有些头晕呢。”

        沧寐捧着他的头,额头贴着他的额头,“确实没有发热,不过你这些天一定没有好好睡,多梦,肝火旺,饮食不调。不要熬夜了,会长白发的。”

        辰夙叹了口气,在她手背上轻咬了一口。“我连花颜的红发都忍受得了,还怕几根白头发?”

        手背上浅浅的牙印,让她想起了孜,那只小狐狸该不会给师叔添麻烦吧,师叔生起气来真的会剃光它的毛的。

        在沧寐分神之际,辰夙触摸着她左手手腕上的翳,摸上去浅浅一道,实际不知道从这道伤口中流出多少血。“师父他归期可知?”

        “这趟回谷,归期可定。”沧寐拉来辰夙的手,想在他的手上也留一个牙印,未得逞。干脆一头撞在辰夙的脑门。

        “你是牛吗?”辰夙揉着沧寐的脑门,心疼她这个袭击者。

        “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说者压低了声音,其中气愤闻者可知。

        昏月弟子怒目而视,说者毫不示弱,若非此时街上人来人往,耳目众多,他一定要把那小子拖出来揍一顿。

        预定好的客栈居然关门歇业了,掌柜的腆着脸,不停鞠躬赔礼,愿意双倍退还定金。江湖人的刀不长眼,官府的刀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一个小小的生意人,哪怕在琬州有十几年的根基,也害怕银光闪闪的刀啊。

        沛家管家笑眯眯地出现:“诸位来者是客,我家主人准备了客房,特命在下来邀请诸位过府一聚。”

        “客气了。”花颜婉拒,“我等已有去处。”

        管家眼睁睁看着昏月谷的车队走远,啐了口唾沫:“去处?全城的客栈都让我们打点好了,看你们住哪里?”

        自然是住在买好的房屋里,客栈人来人往终究潜藏危险,故而早有准备。榭夜山庄定好的客栈到是没有沛家干扰,两方只隔了两条街。沧寐出了马车,花颜和风逸卿皆在马车外等候,风逸卿伸手要扶,沧寐直接无视,选择了花颜。

        辰夙随后要下来,被一只手推回去,用意明显。到没人的地方再下来吧混蛋。

        辰夙倚靠在软枕上,默默接受这种安排,软枕上还残留让他贪恋的温度和香气。

        “陛下让你来做什么?”并不想见到风逸卿,沧寐态度不善。

        “给你撑腰。”风逸卿无视她的恶劣态度,“有我在,至少不会让世家看轻你。”

        “那就多谢了,我累了,就不送你了。”

        风逸卿叹了口气:“还有一件事”

        “不是陛下交代的就不必说了。”沧寐背对着他,快步离开。

        “哦?不肯来?”沛家二把手沛昶浇花侍草,管家沛青侍立在后,为他添水拿锄。“昏月谷早早买下宅院,却还要定下客栈,是我们太心急了,露了破绽。”

        “昨日榭夜山庄的公子也在,两家怕是已经联手。”

        “昏月谷救过君啸的宝贝儿子,君啸当然要投桃报李。何况昏月谷不是小角色,联手也不是没有好处。”

        “不过是靠毒吓退了哭魂峰,不是英雄之举。”

        “终究是救了人,雷龙帮的雷骞,沐戎夫妇,还有夏玉珠,这些人哪个不感恩?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荣辱都是别人的。”

        “那现在”

        “现在就把她交给我吧,陈年的旧账了,也该翻出来瞧瞧。”男子三十不到,留着两撇胡子,一笑,两只眼睛眯起来发出精光。“沛副家主,在下的草药可还中意?”

        “中意,如果能治好大哥的顽疾那就更好了。”

        “家主的病一半是心病,一半是内功心法所致。心法可改,心病难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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