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风雨欲来

次日清晨，公鸡报晓，白纪生活极度有节律地早起练功。

        此时此刻沈颜已经批改了一堆文案，头疼地揉揉眉心。

        他拿出一边的信件查看：小沈，我是苏辞，有没有想我啊？得知你大婚，可是我没有机会亲自前来报喜，现在还和梨骁在北慕，祝你万事如意哦。还有，别忘记服用药物，雪莲花我已经找到三朵了，可以再制作一年半的药。你的蛊毒会复发，别乱嗑药哦……

        看着后面的叮嘱，沈颜默默微笑。也许，这是唯一一个知晓他内心想法，见过他黑暗时期唯一的知己了。苏辞出身书香门第的宁国公府，南淮郡主的女儿。如今婚配老皇帝的胞弟二十七岁的镇国公梨骁。两人郎才女貌，天下认同的金童玉女。

        蛊毒……他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用过早膳之后，沈颜一如既往地前往紫竹苑药浴。褪下衣物，入眼的是全身上下狰狞的大小伤口，几乎没有一片完好的肌肤。无数道伤口简直可以夺走他的性命，但他带着这些东西活了几年，依旧顽强活着。药物侵蚀着结痂的伤口，乌黑的血液流出来，沈颜青筋暴起，强忍疼痛。不一会满桶药就没了用处，暗卫扶起他又换了一桶，前前后后一个半时辰换了三桶药。待结束，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能够让暗卫抱起放入旁边的床上休息片刻。

        最近老皇帝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脾气也越发无常，沈颜需要杀的人越来越多，督察阁加派人手探查杀手的来历。

        如今他这幅身体，还能够撑多久？可以撑过老皇帝吗？还可以有机会再见到苏辞吗？那个爱哭的小女孩楚楚可以在自己死后平安成长不？

        他所挂念的东西太多，可是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太累了，有时候真的想就这样睡过去了。

        白纪真的是一整天都没看见沈颜的身影，下人们毕恭毕敬，不敢逾矩，真的把他看作“王妃”。他到处闲逛了解王府布局，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紫竹宛散发出浓浓的杀戮之气之外，或许沈颜的死士就是在那里面。

        看得出神的时候，忽然沈颜出来了，他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气。看见白纪，沈颜心中咯噔一声，怒火油然而生。

        “你来干什么？没有警告过你别靠近这两个地方吗？”

        白纪哑口无言，沈颜擦肩而过不留他解释的时间。这道身影何其的落寞孤寂。

        “我……我只是想问你……三日后……你……你去吗？”

        突发奇想，这个问题脱口而出，沈颜一滞，然后转过头来盯着他，盯得白纪心里发毛。

        “去。”一个字，打开了两人尴尬的局面，关系有一丝丝缓和。

        白纪脸色通红，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太尴尬了！这话感觉自己是个怨妇似的，靠！

        下午老皇帝便宣了沈颜入宫。

        “沈颜，这件事你可知道。”老皇帝询问，大太监递给他一封密信，他快速扫过内容。大概意思便是白氏三老爷白舒文通敌卖国，与外番书信来往，告诉了许多机密事件。

        沈颜迅速磕头跪在地上回答：“陛下，臣会在回门之日深入调查这件事。但是，臣担保白氏大房对这件事不知，祈求陛下放过大房之人。”

        “沈颜，朕一直认为你不会被儿女情长所耽搁，你别让朕失望。”

        “陛下放心，臣绝无偏袒白纪一事，只是当年臣欠他一条命。”

        “你还当真看成是自己害死了萧雅宁，罢了罢了，这件事情全部由你做主，朕只要结果。”

        “臣谢主隆恩，绝不负陛下恩宠。”

        “下去吧。”

        沈颜得令退出后，大太监靠过来询问。“陛下，要不要奴才……”

        “不必了，两人的血海深仇解不了的，就算白纪冰释前嫌，但沈颜也过不了这关的。他要护白纪就随便他，这颗棋子还要等皇儿亲手解决。”

        “还是陛下深谋远虑，老奴唐突了。”大太监立刻拍马屁，哄得老皇帝笑呵呵的。

        回去的路上，沈颜内心冰凉，他闭目一直想起那封信的内容。“暗风，全力监督白舒文的所有书信往来和一举一动。”“遵命。”鬼魅般的声音消失在黑暗中。

        “暗雨，你去保护楚潇银吧。”

        他有一种预感，不好的预感，所以有些事情还是提前做好打算。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回门的日子，白纪整装待发，想去看看沈颜到底有没有准备好，但是两人之间又有隔阂，没有理由前去。下人来报，说鸣王已经在门口等他了，请他尽快去。

        一路上两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言，沈颜看书，白纪闭目养神。突然一个颠簸，两人身形都倒了一下，沈颜往后倒立刻撑住，白纪给人家扑过去撞了个满怀。他迅速起来坐好，“抱歉，撞到你了。”

        沈颜没有回他只是将书放下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就收手说，“坐好。”话音刚落，马车速度加快，颠簸力度更大。白纪立刻明白遭遇了杀手。马车后面传来刀剑的撞击声，似乎场面还不小。两柱香的时间马车恢复安稳行驶，代表着已经结束了刺杀。

        “何人会在今日动手呢？”沈颜低声喃喃，白纪内心也在思考，根本听不懂是在暗示他。

        到达白府，白夫人赌气不出来见客只有白老爷忙前忙后。

        “白纪，你母亲想你了，你去看看她吧。鸣王，可以吗？”

        白老爷询问，沈颜点头，白纪立刻和白伩离开。“岳父支开两人，似乎有其他的话想说吧。”

        白舒林开门见山地说：“鸣王殿下草民知道您位高权重，而且与白家有些矛盾，但是草民请求您别迁怒白纪。”

        “是吗？这么说萧雅宁的事情白老爷也知道一些事喽。”

        白老爷冷汗直冒，“最近才了解到一些。可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洗清鸣王的清白，草民才不敢伸张。”

        “本王知道，这么多年的案件，现在怎么可能找到证据，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是真的，对吧。白老爷，本王奉劝你一句，别知道的太多，对谁都不好。”

        “草民逾矩了，求王爷原谅。”

        “以后别自作聪明。”沈颜说完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白老爷一颗心才落回去。

        “儿啊，你受苦了啊！”白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嚎，非常心痛白纪，白纪安慰道：“母亲，孩儿没事，沈颜没有针对孩儿，您放心吧。”

        “哥，这几天我也担心你啊，真的怕你回来的时候是抬着来的，幸好没事。”

        白伩夸张地描述，在这过程悄悄塞了一张纸条在他手中，白纪不露声色地收入袖中。其他房的大夫人也七嘴八舌的说，问七问八的。

        晚宴过后沈颜和白纪在这住了一晚，两人背对背的睡觉，气氛极其尴尬，害得白纪一夜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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