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二章 冤家路窄

这天一大早，法螺便躲在蓝月亮住的山洞门口不远处守候，见蓝月亮挎枪背弓肩掮绳索出了门口，便在身后蹑足轻声悄悄跟着。

        蓝月亮停下脚步，回身说道：“出来吧，鬼鬼祟祟跟着我干什么？”

        法螺手挠着后脑勺从树丛后面走出来，嗫嚅地叫了声“师姐！”

        蓝月亮咯咯一笑说：“你是想买猎物啊？还是不服气，想再讨一顿打？”

        法螺觍颜赔笑凑到蓝月亮身前，掏出五块银元说：“师姐，我想让你教我蛇鹤拳，这是学费。”

        “呵呵，挨了一次打学乖了，想来个知己知彼再向我报复是不是？”蓝月亮双手交互捏揉了一下手腕，在法螺面前一晃拳头，说：“你是老虎，我是猫，我什么都教了你，你造起反来，我怎么制服你？”

        “啊？”法螺一咧嘴，“师姐，你想一辈子都压着我呀？”

        蓝月亮“噗嗤”一笑，说：“你想学象形拳，爷爷都跟我说了。练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跟我来吧。”领着法螺来在一个水池边，让法螺下到池子边捞起几捆被池水浸泡的麻杆，说：“你把这些线麻扒了皮搓成绳子，搓好了明天来找我。”说吧不再理会法螺，自去打猎。

        第二天法螺带了搓好的麻绳去见蓝月亮，蓝月亮一笑，带他来在林中两株枝干交错、树冠茂密的情侣树下，这里已预先放置了几个藤篮和一些石块。蓝月亮把几个藤篮都用麻绳拴好，另一端向树干上一抛，绳索越过树干垂了下来。蓝月亮在藤篮里放上石块，叫法螺走过来，将绳子另一端绑在法螺手腕和足踝处。

        法螺苦着脸问：“师姐，你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作弄我？”

        蓝月亮轻哼一声，道：“切，我哪有那闲功夫作弄你？这是练习蛇鹤拳的基本功，目的在于锻炼你双脚双臂和手腕的劲力。现在你跟我学练蛇鹤拳，照着我的样子作，蛇拳第一式：‘灵蛇出洞’······”

        蓝月亮言传身教指导法螺练习蛇鹤拳，不时手执藤条敲打他的手脚，纠正谬误。遇到蓝月亮这个童心未泯的促狭鬼，法螺学艺期间免不了大吃苦头，经常是浑身青一块紫一块，常常累得头晕眼花、筋疲力尽。

        蓝月亮待法螺掌握了“蛇拳九式”，又教他练软功和硬功。蛇拳软功分为“活指功”、“舒颈功”、“叠腰功”、“分腿功”。软功练成通体如绵、活泼灵动、敏捷异常。法螺练功日久渐渐不以为苦，每日勤学不辍。蓝月亮又叫他在盛满沙土的浅浅藤箩边沿练习轻功，每日铲去一铲箩中沙土，直到藤箩中沙土净尽，法螺仍能在藤箩边沿旋转如飞。

        之后练蛇拳硬功，硬功分为“蛇嘴穿板功”、“蛇头插沙功”、“镖形断木功”、“镖形踢石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硬功的磨练可不是一朝一夕所能练成的。

        法螺早晚练功，闲时随蓝月亮打猎，他不忍杀生，每当蓝月亮打到猎物，他便从“虎子”嘴里接过猎物背着。遇到小白兔、七彩山鸡等样子可爱的小动物将要死于蓝月亮箭镞枪口之下时，往往忍不住发出些响动把它惊跑。面对蓝月亮投来的愤怒的目光，法螺心虚地不敢和她目光相接。吃饭时蓝月亮气嘟嘟地跟爷爷说起法螺有意惊走猎物的事，法螺红着脸低下头不敢吭声，蓝百岁听得哈哈大笑，说：“你让他一个打小修行的小和尚跟你打猎，不是太难为他了吗？”

        蓝月亮气咻咻地说：“那些小动物死在箭下枪下，以为我就忍心么？可是我们猎户不打猎，难道喝西北风活着你就算以前是和尚，现今不也是每天吃我打的野味活命？算了，明天打猎不带你去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如‘虎子’得力呢！”

        除了打猎不再叫法螺，摘野果和采蘑菇时蓝月亮总是叫上法螺同去。年轻人偶尔闹点矛盾转身功夫便忘了，蓝月亮俨然似个女汉子，果敢中透着顽皮，法螺在她面前三分敬畏、六分佩服，还有一丝依恋。

        光阴流转，转眼中秋将近，这天法螺正在练“白鹤拳”，蓝月亮兴冲冲跑来找他。原来蓝月亮爷孙俩布的陷阱捕到一头公野猪，这么大一头野猪，他们祖孙俩加上法螺也实在吃不完，按爷爷吩咐，她叫上法螺套了骡车，载着那头野猪并带了鞣制好的一大捆兽皮和积攒的榛子、松子、核桃、橡子等干果和干蘑菇、干木耳，赶着骡车出山到磨盘镇上卖野猪肉和山货。

        路途很远，法螺挥着鞭子赶着骡车，对蓝月亮说：“月亮姐，你唱首山歌呗。”

        “我不会。”月亮一笑说。

        “你说话声音那么好听，跟百灵鸟一样清脆悦耳，唱歌咋会不好听？”

        “你啥时候见我唱过歌？你说话也好听，你唱吧。”月亮说。

        “我哪会，我只会念经。”法螺自嘲地说。

        “那你念段经给我听听，我还没听过小和尚念经呢！”月亮来了兴致。

        “南无啊弥陀佛、南无啊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唉，哎嗨唉哎嗨唉”法螺哼唱着念叨。

        “就这一句呀？”

        “我，我就会这一句。”法螺挠着头皮尴尬地说。

        “你这懒惰的小和尚，干什么都不肯用工，亏你还从小出家呢！”蓝月亮瞟了他一眼，抿嘴取笑。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镇上，蓝月亮让法螺在街边支了个案子卖野猪肉，她赶着骡车把毛皮和山货送去山货庄。

        法螺正忙活着割肉叫卖，路边驰过几个骑马汉子，一人忽然勒住马，回头打量法螺一眼，叫道：“小法螺！好哇，冤家路窄，今天终于叫我撞上了，给我抓住他！”法螺抬头望去，冤家路窄，那人正是鸡冠山二当家“瘸狼”！

        老狼带四五个同伴兜转马头，亮枪向法螺包抄过来。他朝天鸣了一枪，买肉的人群惊惶四散，法螺一惊，伏身由肉案下钻出，躲开了老狼射出的一枪，纵身跃起，一拳将老狼打落马下，自己跨上马背夺路而逃。

        老狼龇牙咧嘴由地上爬起来，向匪徒们说：“愣着干嘛？追！”抢过一个匪徒的马，上马就追。

        法螺催马疾奔，迎面正遇到月亮卖了山货回来，他猛抽一下马臀，甩镫飞身落在骡车上，抢过缰绳调转车头，驾车狂奔。

        “出了什么事？猪肉卖完了吗？”月亮惊讶地问他。

        “没有，不要了，逃命要紧！”法螺顾不上解释，催赶着骡车仓皇逃出镇子，跑出老远，回头见没人追来，长舒了一口气，不住用手捋着怦怦直跳的胸口。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是不是又惹祸了？”月亮怒气冲冲地说。

        “不是今天惹得祸，是，是以前惹的。”法螺心有余悸地说。

        “在那呢，那辆骡车！追！”老狼一干人终于追了上来。法螺又是一惊，抖缰挥鞭催赶着骡车继续狂奔。月亮掣出猎枪，回身瞄准，“砰”的一枪击中了老狼胯下坐骑，那马扑地栽倒，老狼一头栽在地上，跌得头破血流。

        余人“砰砰嘭嘭”开枪还击，继续追赶上来，法螺驾着骡车风驰电掣般逃进铁刹山山口，胡匪们追到山口，见一块大石上刻着血红的大字：“红娘子领地，擅入者死！”

        胡匪们勒马止步，相顾失色，嘀咕了几句，拨马掉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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