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猜灯谜

许意潇与蒋怀音两人一路推搡，打闹，甚是愉快。

        陆昭见没他什么事，脸色说不上好看。

        一行人一路沿着汝河向东行至来仪桥，过了来仪桥后抵达皇城宣德门附近的广善大街。

        广善大街东南角上，东都最为著名的灯笼坊前围聚了大群的百姓。

        许意潇被爱看热闹的蒋怀音拖着挤进人群，这场景她再熟悉不过，猜灯谜赢宫灯，与前世一模一样。

        每个灯笼下都挂有一张写有谜题的小纸条，看谁猜得更多更快，就能得到一盏异常耀眼的八角宫灯，猜题数最多的人能得最珍贵的一盏七彩琉璃宫灯。

        她不忍心拂了蒋怀音的雅兴，在一旁静静看着。

        时间渐渐流逝，蒋怀音恁是没答对一个，许意潇看她气势灰颓，上前自告奋勇：“阿音，要不我——”

        “阿音，我也想玩。”许意潇还没说完，就听霍询淇孩子气地叫道。

        “阿音，我——”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陆昭一把扯到一边。

        “人家的事，你搅和做什么？”

        搅和？她哪有搅和！

        可看着霍询淇一猜一个准，许意潇忍不住生起一个荒唐的念头。

        这他保不准是装傻吧？

        欸，不可能。谁能装疯卖傻近十年？

        而且她听阿音说过，霍询淇小时候干的事都不是一个正常人能承受的范围，什么从他人□□下开心地爬过，一言不合就睡猪圈诸如此类。

        陆昭看她失神，温声问：“想要那个琉璃宫灯？”

        许意潇回过神来，呆呆地望向他：“嗯？”

        他的瞳仁漆黑明亮，眼里只有她一人，许意潇想若是她看久了，也会沉溺其中。

        “潇儿！”

        她偏头，闭了闭眼，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殿下！”

        顾景轩看向许意潇和她身旁的陆昭，两人甚是登对，也难怪许意潇会选择用陆昭来气他。

        他是一点都不相信琼华宴上许意潇说的话，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女子生气了哄哄就好。

        “潇儿，我们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见，本王明明没有给你下拜帖，居然还能遇见，只能说命中注定。”

        许意潇瞟瞟他身边的苏柔，再听到他的话，禁不住恶心得全身发抖，轻嗤一声：“呵，那还真是孽缘！”

        苏柔眼里盛满嫉妒和恼怒，许意潇这人竟敢顶撞殿下。

        顾景轩却不当回事，自从上次许意潇性情大变之后，他突然发现现在的这个许意潇与之前记忆里的相比，鲜活多了。

        继而嗓音低柔地哄道：“潇儿，想要那盏琉璃宫灯？”

        身边人群里有一些人已经认出顾景轩和许意潇，满是羡慕许意潇能搭上这么个让东都女子恨不得倾囊相授的尊贵男子。

        肃王殿下都这么说了，许意潇还能拒绝？她之前一直都是追着肃王殿下身后跑的！

        “我是想要，但是不必麻烦殿下。”许意潇冷眼相看。

        顾景轩丝毫不生气，还是哄着她：“本王给你赢来，一点都不麻烦。”

        许意潇终是忍不住偏头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有病！

        围观的百姓感慨顾景轩对许意潇的温柔，他笑她闹的诠释莫过于此。

        只听得一个浑厚的男声说道：“殿下，许家小姐已经让我帮她赢宫灯，就不必您费心。”

        顾景轩温润如玉，答：“本王可没听见潇儿答应你。”

        两人眼神交汇，暗流涌动。

        旁边的百姓惊觉事情不简单，就这仗势，看来镇南王世子和肃王殿下都喜欢这定国公府的许意潇。

        许意潇是什么好命。

        “殿下，不懂得先来后到？”

        “世子，这先来后到是潇儿决定的。”顾景轩一副充分尊重许意潇的样子。

        于是两人又将目光同时投向从刚才起一直未发话的许意潇。

        百姓的目光也顺势看去，惟见那定国公府的许意潇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许意潇简直快要忍无可忍，她想要个宫灯怎么就这么难？

        她捏紧拳头，忍住想要揍人的冲动。

        抬起快要喷火的双眼，她气势汹汹地走到两位眼露殷切期待的男子前，伸出双手大力地往两边一拨。

        她怒气冲冲，喘着粗气，吼道：“你们给我走开，我自己来！”

        真是天凉好个秋，怪事这么多。

        她是个娇弱不能自理的病美人啊？还是个痴呆儿啊？

        就猜个灯谜，难道她自己不会？

        开玩笑！

        前世就因为她在这场猜灯谜里没答对几个，被苏柔大肆嘲辱。说什么从边境那荒地回来的，再怎么装也还只是个莽子，成不了大家闺秀。

        因而她花了很大的气力买下这个灯笼坊的所有谜题，将之倒背如流，烂熟于心。

        顾景轩有些意外，陆昭先是被她吼得一愣，而后眼里盈满笑意、泪意。

        在这一刻，陆昭更加坚信她也重生了。

        前世的她从不在顾景轩面前展露真正的秉性，而今生她肆无忌惮。

        与其说是肆无忌惮，不如说是不再在乎。

        周围的百姓见许意潇这番举动，多少觉得她有些不知好歹。她这么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娘子，怎么能跟一大群上过学的年轻公子相比，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许意潇听着就来气，怎么她自己猜灯谜就是不知好歹了。

        “掌柜的，若是我猜中的灯谜数最多，会如何？”

        主办这场猜灯谜的灯笼坊掌柜也想看这个热闹，当即慷慨道：“若是小姐猜中得最多，除了那个琉璃宫灯，咱们灯笼坊里其他的灯，小姐随意挑选，数目也不限”。

        这下，人群中满是看好戏的。更甚者，专门跑开去拉熟人来看许意潇出丑。

        苏柔站在一旁幸灾乐祸，许意潇就是喜欢逞能，说到底就是个从边境回来的草莽子，世家贵女中的混子。

        许意潇再次对灯笼坊的掌柜说：“这可是你说的，记好！”

        灯笼坊掌柜有一瞬间被许意潇的气场唬住，转念又一想，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全答对。

        很多百姓甚至从城西跑到城东，为的就是不错过这么个热闹事。还有一些说书先生和写话本的，夹着纸笔匆忙赶来，只为当场记录这个大事。

        “各位公子小姐，咱们猜灯谜的活动再次开始！”

        一群人摩肩擦掌，跃跃欲试。

        “各位公子小姐，请听谜面。一片全是草的地，打一植物。”

        许意潇当即答出：“梅花。”

        有位也答出来的青衣男子觉得这题很是简单，就连东都的一些奶娃娃都能猜出，许意潇能答对不稀奇。

        “一位老头背袋豆，一头走，一头漏。打一动物。”

        在众人思索之时，许意潇脱口而出：“羊。”

        周边传来一阵阵恍然大悟的叹息。

        比许意潇慢半拍的青衣男子道：“有什么奇怪的，她才答对两道。”

        “元宵节后，打一字。”

        “完。”

        “元宵过完人就来，打一字。”

        “俏。”

        许意潇一答一个准，参与猜谜的其他人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他们刚听完谜面还在思考，许意潇就直接答出。

        百姓中已经有人眼神发生变化，由最初不以为然地看笑话变成莫名的艳羡崇敬。

        青衣男子不相信他能一直不假思索地答出所有谜题，对着灯笼坊的掌柜大放厥词：“将谜面弄得都如此简单，掌柜的你是看不起我们？我们虽然是和定国公府小姐一起猜谜，但你偏袒这世家小姐，出这么简单的谜题，是不是太过分？”

        其他猜谜的人争相附和，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们比不过一个区区的女子，该多丢人。索性不如将谜面上升到最难，谁也答不出最好。

        灯笼坊的掌柜抵不住周围人的撺掇，左右为难地看着许意潇：“许小姐，这”

        “好啊，就听他们的。”接着她转过身来，调笑道：“大家要求换谜面，我同意。可若是待会大家一个都答不出，那我会怀疑大家是怕丢脸，合伙针对我。”

        之前的青衣男子冷笑：“呵。”

        若是他们都答不出，难道她还能答出来？

        许意潇没理会青衣男子的无礼，径直对掌柜说：“开始。”

        “梅花岭前梅花开，打一字。”

        “山。”许意潇再次领先回答。

        灯笼坊的掌柜此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但想到之后的谜面还有的是，心上又是坦然。

        一个又一个谜面依次提出，许意潇依旧毫不犹豫地说出正确谜底。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不可置信。

        “泪，打一词。”掌柜声音明显地颤抖。

        “颠三倒四。”

        “皇，打一词。”

        “白玉无瑕。”

        “乖，打一词。”

        “乘人不备。”

        掌柜的哭丧着脸，颓丧说：“这许小姐，今日就到这吧，到这吧！唉！”

        再猜下去，他们灯笼坊的谜面也快用完了。

        许意潇雄赳赳地昂头，恍然大悟：“这就完了？难度还不够啊！”

        “这些仁兄没答出几个，说明这谜面啊太简单了，他们不屑回答呀！”她看向先前鄙夷她的那些男子，好心道：“要不，掌柜的你再给他们出几个，免得让我显得太过胜之不武。”

        “你”之前刁难她的青衣男子一时语塞。

        “你什么你？上了这么多年学都白上了，还不如我这么个小女子。还有，以后注重言行，人傻不可怕，可怕的是傻人还想作怪。”

        那青衣男子和身旁一帮猜谜的男子被怼得直愣。

        许意潇忽地扭头盯着掌柜，良善地笑：“如何？掌柜的！”

        掌柜知道今日在劫难逃，就不该与其他人一道去凑这些世家的热闹。

        他刷地跪地，诚心诚意地道歉：“许小姐，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小人一条生路吧！小人这做的是小本买卖。”

        许意潇理解地点点头，“你说的对！”

        掌柜的松了一口气。

        “但也不对。”许意潇神色淡然，“掌柜的，你要弄清楚。是你，想取笑我而搭上灯笼坊，而不是我，赖着你要的。你现在这模样，活脱脱我欺负了你似的。”

        她撅起嘴道：“那我还委屈了呢？既然这样，要不我把你这灯笼坊里的灯笼全拿了吧！”

        掌柜眼里泛起泪花，脸色煞白，不敢反驳。

        许意潇又转变道：“不过我看你道歉态度诚恳，就放你一马。”

        “待我回定国公府后，差人来拿走半数灯笼。”

        掌柜仍是诚惶诚恐，但好歹还剩下一半灯笼，他生怕许意潇再次改变主意，点头连连应允。

        热闹看完，人群渐散，一部分人愧疚得落荒而逃，一部分人内心久久地被惊艳。

        原来东都盛传的这个定国公府嫡女不是个只生了惊世容颜的花瓶。

        蒋怀音凑到许意潇身边，大肆称赞：“不错啊，小椅子，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聪明。早知道刚才让你帮我猜灯谜了，那霍小询都算不上是你的对手，比你逊色多了。”

        霍~伪装~询~怕穿帮~淇：

        蒋怀音被霍询淇的吵闹声吸引过去。

        “阿音，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许意潇见状，与蒋怀音匆匆作别。

        她再一回头，发现顾景轩还没走。

        “殿下，您还不走吗？”

        顾景轩承认方才被许意潇吸引，现在的她更自信大方，为人处世不拖泥带水。

        在他看来，已是肃王妃的不二人选。

        苏柔发觉顾景轩定定地望向许意潇出神，忍不住幽怨道：“殿下！”

        顾景轩笑意盈盈：“不急，潇儿还想去哪，本王陪着便是。”

        许意潇与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对着陆昭一旁道：“世子，我们走。”

        陆昭本来因顾景轩的在场，难压狠绝的戾气。许意潇让顾景轩吃瘪，他的心情稍缓。听她只叫了他一人的名字后，心情顿时大好。

        无论如何，在她心中，他还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男子眼底的那抹温柔被暗处街角的一名女子捕捉到，她捏紧拳头，眼里满是妒忌。

        女子身旁的丫鬟谨慎地提醒：“公主，咱们该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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