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散场

许意潇手忙脚乱之时，顾景轩站在花园里一时不知怎么收场。

        陆昭三番五次让他当众丢脸，他不会让陆家好过。许意潇……近日不知道在发什么疯。

        满身戾气的顾景轩与身后唯唯诺诺的苏柔一齐走出花园时，花园外的宾客还没有散。

        小丫鬟的控诉让花园内外的某些宾客又有了猜想，原来是假装喜欢许家小姐的肃王约会真爱，所以才对落水的许家小姐见死不救，幸亏陆昭陆大人及时赶到才英雄救美。

        一些女客已经觉得既然肃王不喜欢许家小姐，要不许家小姐就和这陆大人在一起吧，郎才女貌的多般配。一些男客也觉得这次肃王做得委实太过分了些，既然不喜欢对方，就不要去招惹。

        其中不乏有人已经看完戏准备走开。

        许意潇匆匆赶到正厅时，宾客也已经七七八八地走光了，陆老太太坐在厅里正中的扶手椅上饮茶，春香在一旁随侍，而陆昭坐在正厅右侧的扶手椅上。

        她刚入正厅，就感受到两道目光：一道幽深，一道凝视。

        她硬着头皮行礼，然后道：“陆老太太，世子。今日之事多亏世子舍身相救，我才能免于一难，在此许意潇谢过世子。许意潇今日打搅了陆老太太的琼华宴，实在是不敬，在此特来赔罪。”

        厅中两人迟迟未发话，许意潇木在原地，思考自己是哪里说得不妥当。

        她纵使垂着头，还是掩不住了诚惶诚恐的表情。陆昭见此看了一眼仍在品茶的自家祖母。

        陆老太太接收到外孙有些担心的眼神，将茶盏搁在一旁的八仙方桌上，庄重地说：“起来吧，许丫头这是准备回去了吧？”

        “啊！”许意潇没反应过来。

        “子期，许丫头今天受惊，到底是我们做的不周到，你去送她回府。”陆老太太示意陆昭。

        “不用，不用。是我给你们带来麻烦了，今日下来陆老太太和……世子都劳累了，你们休息吧！”许意潇望了眼主座上的陆老太太，而又忐忑地看了眼正襟危坐的陆昭。

        让他送她回府？

        不行。

        她还想说些什么，只感觉身边带过一阵凉风，衣袂飘飞。

        右侧座位上玄色衣裳的男子早就往外走去。

        两人离去时都没注意到主座上的陆老太太嘴角流露出慈祥的微笑。

        伺候在一旁的春香觉得老太太定是心生欢喜的，她侍奉老太太多年，对老太太的脾性颇为了解。

        方才老太太自作严肃，但饮茶时眼睛在世子爷和许小姐身上流转个遍，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此前，她遵从世子爷命令去给许小姐拿衣物时，刚一出房门就碰到老太太猫着腰，示意她轻手轻脚，把房门留条小缝。

        接着她看见老太太不知从哪摸出一张宣纸和笔又忙活了一阵。

        许意潇对陆老太太的心情自是不知的，她的精力全放在身前不远处的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上。

        他衣裳上的绣金纹在日光下泛着金光，似粼粼波涛荡漾至她心间，可许意潇心里又有些拧巴。

        她晕晕乎乎地低头跟在陆昭身后走着，心想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她想得入神，没注意前面的男人已经在马车旁停下，一个劲地撞在了男人宽厚的背上，扶着额头往后踉跄了几步。

        好疼，陆昭到底是什么做的。

        陆昭回身时，只见小姑娘捂着额头，又快泪盈于睫，轻叹一声：“撞得重不重？让我看看。”

        “不用，不用。”许意潇忙绕过他上马车。

        突然，男子捏住她的手腕微微往下拉，许意潇猝不及防地露出微肿的额头。

        陆昭将手放在她额头上揉揉，“疼吗？”

        小姑娘瘪着嘴，眼尾发红，哀怨地看着他：“你去撞门试试。”

        怎么这么爱哭，这么娇弱，这以后磕着碰着怕是都不行了。

        陆昭俯首呼气吹了吹她的伤处，“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许意潇才抱怨完，就见一大片阴影罩下，男子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她又开始周身发麻。

        她呆呆的眼神让陆昭心中甚是柔软，一丝秀发贴在她左脸颊上，让她整个人显得软乎乎的。

        他禁不住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软发，悬至半空又忍住放下。

        今天做的够多了，别吓坏了她。

        他只和缓地说：“上马车吧。”

        许意潇不知道自己如何上的马车，只知道陆昭在她进入马车时噙着笑用低哑的嗓音说了一句：“许意潇，好好走路。”

        翠柳在一旁低头，不想承认刚才那个同手同脚上马车的女子是自家小姐。

        直到陆昭将她送回定国公府时，她还是全身木木的。

        她躲在阿爹阿娘身后，看着气质冷绝，礼数周全的陆昭与阿爹阿娘互相寒暄，然后骑着一匹黑色骏马绝尘而去。

        仿佛之前那个斯文温雅的男子不存在似的。

        许母牵着许意潇进入正厅，问：“今日如何，可有中意的？”

        “还早着呢。”许意潇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阿爹阿娘的目光让她有些心虚，她倒了杯茶缓解尴尬。

        许母以为前些天女儿的表现是有了中意的，可今天一问女儿的反应赫然不对。

        难道……女儿看上的人因为某种原因难以说出口？

        许父更加直接，悠悠地问：“该不会就是刚才送你回来的陆世子吧？”

        咳咳~许意潇差点被茶呛到。

        “阿爹，怎么可能？我和陆昭什么都没有。再说了，东都皆知长宁公主喜欢陆昭，我做什么费力不讨好去跟公主抢。”

        许母悬着的心落地，她就怕女儿卷入这种皇室的感情纷争。女婿暂时没有不要紧，还可以慢慢找，但喜欢上错的人这路可就难走了。

        许意潇用完晚膳后回房扑倒在床上，今天一天的事情都让她劳神费心。

        就算今日之事在场的世家子弟不会外传，她的名声在世家间也定会大有损害，得找个事情将此事说与阿爹阿娘。

        肖昀那边暂时不用想，不过好在与顾景轩的关系总算有了个了断，颜面尽失的顾景轩应该不会再纠缠她。

        陆昭，与皇室沾亲带故，碰到他之后得绕道走，免得卷入不幸。

        她一闭眼，前尘往事还是浮上心间。

        前世她是后来入肃王府后从苏柔处得知，顾景轩会在春季围猎时自导自演一场刺杀，然后他护驾有功向皇帝请求赐婚封赏，不得不说这一举措确实是一举两得。

        然而现在，她和陆昭之事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到皇上耳朵里。顾景轩连番在她手里受辱，会不会在这世请求赐婚已是变数，哪怕他请求赐婚皇上同不同意又会是另一回事。

        这么想想，其实也算满意。

        她从前世及笄后不久就嫁入肃王府，在府里要有主母的表率，管理府中大小事务，还要容忍苏柔的恶意和顾景轩的虚伪。

        到了宫中，又要接受顾景轩生母如妃的百般刁难。说起来没有一天是真正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

        其实她前世自小在母亲耳濡目染下一直以来想做生意赚钱，但为了顾景轩只想做个老实本分的贵女。

        时至今日再想想，她觉得守着自己的一方小铺子，也是圆满。

        许意潇躺在床上做了许多设想，初步计划开一家酒楼和一间脂粉铺，明日去向母亲请教一番。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兴奋得难以入睡。

        夜间，她睡得不太安稳，在半梦半醒间似乎感觉到有人揽着她，用温热的掌心轻抚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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