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发夹

半学期已过，许冉青交到了新朋友。
  这天周末，许冉青用小胶圈把能扎的短头发扎起来，把武胜送给她的发夹戴上，她照镜子，感觉只戴一个还好看一点，于是就留了一个。
  收拾好，她就找朋友去玩。
  黄昏时回家，大娘见许冉青把头发扎了起来，并戴上发夹，她严肃的叫住许冉青：“站住。”
  许冉青最怕和大娘面对面，她低头转过去面对大娘。
  大娘把门边的搓衣板拿来，张大嘴就像老公鸡一样大叫：“跪下。”
  她嘴里的唾沫飞溅到许冉青的脸上。
  许冉青擦掉那些唾沫，她不敢忤逆大娘，于是就跪到板上。
  大娘家这边的亲戚很多，他们听见大娘波涛汹涌的尖鸣，都纷纷出来看热闹。
  不一会，许冉青就被他们围住。
  那些看客议论着：“这下有好戏看了。”
  大娘徒手将许冉青的发夹扯下，胶圈拔出，扔地上，把许冉青的头发弄得杂乱不堪：“你这个短命姑娘，那么小戴花夹子，不学嘛！”
  “哪个教你的，你个憨包姑娘。”
  许冉青唯唯诺诺道：“我以为现在我长大了可以梳头发，也不需要妈妈帮忙。”
  大娘用食指压许冉青的脑壳：“你有理了是不是？头发留那么长想勾引哪个？回家叫你妈减了。”
  亲戚们声音混杂，但是还是能清晰的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她是不是去陪酒了，看她这样子应该赚了不少吧！”
  “现在陪酒，长大陪睡。”
  “那么以后试一试？”
  “哈哈哈！”
  这些无头无脑的人正用他们猥琐的眼神审视着这个女孩。
  许冉青默默忍受着这些无理由的攻击，她会稍微抬头去看自己的父母来没来，有时她从那些得意洋洋的人眼中看穿了他们龌龊的心思。
  父母来了，他们只是静静的在一旁观看大娘对女儿的审问，不敢上前。
  大娘的训斥不算什么，让许冉青伤心的是父母就站在那些亲戚当中，他们没有给她说话，他们也认同女孩子不能带花夹子。
  大娘将她的发夹踩碎在脚下：“你个憨包姑娘听见没有，回去叫你妈把头发剪了。”
  许冉青回应道：“哦！”
  许雪瑞想大娘的气也削了削，于是上前求情道：“姐，你就不要气了，娃娃我带回去教育。”
  许雪瑞也学着大娘，用手戳女儿的脑壳：“叫你不听大娘的话。”
  “妈妈我错了。”
  许雪瑞点头哈腰式笑脸相迎：“姐，我女儿知道错了，对不起。”
  大娘见许雪瑞这般认错，于是更加变本加厉
  ：“你教出来的好姑娘。”
  大娘把自己教育自己孩子的经验摆出来道：“头发剪了，我家娃娃小时候都不让留头发的。”
  许雪瑞笑着道：“是是是。”
  许冉青准备去捡那个已经坏了的发夹。
  大娘呵斥道：“不许捡。”
  说完揪起许冉青的耳朵就是一道训。
  许冉青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大哭起来：“我不捡，大娘，我错了。”
  许雪瑞在一旁等大娘放下许冉青。
  大娘手一酸就放开了许冉青，许冉青跑到母亲怀里。
  许雪瑞抱住女儿弯腰道：“姐，我们知错了，回去就剪头。”
  许雪瑞转身又向那群亲戚道：“是我教育女儿不周，回去就剪。”
  那些人一脸得意的样子，心里想着还好我家女儿不像她。
  许冉青崩溃至极，她脱开母亲的手发了疯的大喊：“我已经可以自己梳头发了，为什么还不能留长头发。”
  “为什么，一定要按规矩来，规矩就不能与时俱进的改吗？”
  “为什么你们让我把头发剪了，然后还要要求我做一个温柔的女孩子。”
  “为什么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不能带花夹子，却还要被要求做一个温柔的女孩。”
  大娘指着许冉青声音尖锐道：“你现在花你爹妈的钱，你还有理了。”
  许冉青气愤的跑了出去：“我朋友送我的，没有花家里一分钱。”
  许冉青跑出来，到远离家的一个篮球场上，她不想死，坐在石梯上。
  正打算去朋友家时，被父亲发现，父亲把她硬生生的拽了回去。
  那些成天无事可做的亲戚，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发泄桶，当然不能放过，父亲也是要建立威严，要不然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不保啊！
  回来后亲戚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怎么还没有死。”
  女孩不想和他们争论了，她累了。
  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把眼泪擦干，她笑着回答那些狗皮膏药亲戚：
  “怎么能死呢？”
  “我下到阴间，你们也不会好过，我要好好保护你们。我不想要你们死得那么早，地狱比人间还要幸福，你们去了不是糟蹋地狱吗？”女孩说完笑得很大声。
  “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的亲戚悄悄对着女孩的父亲说～“这姑娘，怕不是疯了。”
  更有甚者对着女孩说：“疯姑娘”

  “憨姑娘”
  “疯p姑娘”
  “憨p姑娘”
  ……
  “疯p姑娘，信不信我操你”
  “憨p姑娘，想不想被操”
  ……
  这些话变得模糊不清了，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了。
  一阵狂风四起，好像所有人都疯了。
  许冉青什么也不管拉着父母回到家睡觉。
  清晨，所有的一切焕然一新，许冉青也不想去纠结戴不戴发夹的事情，因为她还保留着一只发夹。
  母亲来到她房间问她：“我要做饭吃，你想吃一点吗？”
  “嗯，妈妈，吃完给我剪头发。”
  “好的，幺妹儿～”
  许雪瑞今天的心情大好，她喜气洋洋地去到火边做饭。
  饭后，许冉青和母亲一道去街道处，母亲要做生意，而她要去找自己的朋友玩。
  在朋友那儿她得知昨晚连续有救护车过来，有许多人受伤了。
  许冉青想着可能是意外吧！
  在回家的路上，她碰见的许多亲戚，他们一瞧见许冉青，眼神就变得恐惧起来，纷纷避而远之。
  从此亲戚上的人都怕她，镇上的人也怕她。
  许冉青长大一点时，她可以留长长的头发了，但是那对她不重要，她以前的头发可以不用梳，所以她习惯性不梳头发，然而头发越来越长，不想梳也不想剪。
  许雪瑞见床上慵懒的女儿头发乱糟糟的，于是寒心道：“姑娘，你也太懒，头发都不梳。”
  许冉青两耳不闻，继续睡觉，那件事过后，她也变得懒散起来，什么都不想收拾，衣服也不怎么想换。
  亲戚遇见一个月不换衣服的许冉青道：“你也太懒，衣服也不换。”
  她又被贴上慵懒的标签。
  有一次她想换衣服穿了，随便搭配了一套裙子，大娘碰见她，指着她的衣服道：“哪个教你这样穿的？回去换了。”
  许冉青就这样回去换衣服去了，她把穿了一个月的臭衣服又换上了。
  大娘见到这副样子的许冉青，就会教育道：“你现在还有女娃娃的样子吗？”
  许冉青早已对这一切感到麻木，她不想说什么，于是听完大娘用嘴放完屁就回家睡觉。
  兄长是许冉青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因为她总是觉得自己小时候过的生活比他优渥，导致许冉青心怀愧疚，只要兄长想要的她也都会满足，包括买零食和补寒假作业。
  许冉青相信只要听兄长的话，满足兄长的一切需求，他总有一天会接纳她这个妹妹的。
  这一天，兄长信心甚好，于是让许冉青和她在家里玩捉迷藏。
  许冉青很是欢喜，他们把家里能藏人的地方都藏了个遍，兄长抓住她就会亲她一下。
  许冉青得到了以前从未得到的爱，她觉得兄长终于接纳了她。
  他们玩到了太阳落山，这时兄长抱着许冉青问：“妹妹，你知道哪里有没人的地方吗？”
  许冉青疑惑道：“美人，哪里美人多对吗？”
  兄长见许冉青没有明白过来，又生气的问了一遍：“没人，没有人的地方，你这个白痴，笨蛋，哈批。”
  许冉青见兄长发怒了，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明天就带你去。”
  第二天，许冉青带着哥哥去到她和朋友发现的秘密基地，那里是一片竹林。
  此时许冉青还不明白，她最信任的哥哥将会对她做什么，她回头微笑着对哥哥说：“哥哥，我们到了。”
  许冉青没想到哥哥还带了人来，于是问哥哥：“哥哥，他是你的朋友吗？”
  这一件事后，兄长威胁许冉青：“不准给爸爸妈妈说。”
  许冉青想把这件事情给父母说，妈妈在做饭的时候，她就想告状：“妈妈，哥哥他，他，妈妈，哥哥。”
  兄长这时忽然进来：“许冉青，白痴，你想说哪样？”
  许冉青见兄长来了不敢说什么，偶尔哥哥也会来她的房间。
  许冉青想如果妈妈知道她也没有办法的，因为她和哥哥同样都是她的孩子，而且哥哥还是男孩，家里面没有男孩家里就要完蛋，爸爸妈妈会离婚，那时就没有家了。
  大娘就会说三道四，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周末，她和朋友去那片林子玩耍，林子旁边有人聊天经过，许冉青抬头望去，是兄长的几个朋友，他们也看到了许冉青。
  他们不知羞耻的大声讨论道：“你知道吗？他把他家妹，那个了。”
  “哦哦哦！他妹是不是爽到了，想来林子里找日。”
  “哈哈哈！可能被日疯了。”
  “哈哈哈！”
  许冉青呆呆地看他们路过，她头一次感觉到了生命的无力，她要怎么做才能惩罚他们呢？
  许冉青不想那么多，至少还有现在还活着，长大就可以离开这里。
  她回到竹林，继续和自己的朋友开心的玩耍。
  晚上她在小桌子上写作业，妈妈累得倒在沙发上睡觉，片刻后，爸爸也回来了。
  到亲戚家的这几年，父亲越来越不喜欢妈妈了，他见妈妈在沙发上睡觉，有点气不过。

  父亲将正在写作业的女儿拉过来，指着许雪瑞诡异的笑着道：“你看你妈妈像不像猪？”
  许雪瑞心底对于家的信任瞬间塌了，家再也不是她心灵的避风港，而仅仅只是供她生存的巢穴。
  父亲对睡在沙发上的母亲大吼道：“猪，起来了。”
  这一幕发生在许冉青眼前，她假期作业也不想做了，脚也不洗上床就睡，她对自己道“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一切都会忘记了，这都是假的，假的。”
  爸爸很好，爸爸会给我买葫芦水喝，还会给我买，米酒。
  许冉青对于这样的爱很矛盾想，因为爸爸不爱妈妈，但会爱她。
  后来发生的一件事使许冉青对这个家更加的绝望。
  某一天，许冉青被父母拉到房间谈话。
  “幺妹，为了你能够继续上学，任何人问你，你都不要说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
  许冉青十分的不解：“可是你们把我养大的。”
  许雪瑞：“这些事情你知道就行，不需要让别人去知道。”
  “哦！那么我私下叫你们爸爸妈妈，别人问我，我就说你们是我的阿姨和叔叔。”
  “对，就是这个意思。”
  许冉青就按照父母说的办了，不过后来跟大娘的谈话中她忘记了。
  在她小学毕业的时候，大娘来到她家，拉着许冉青道：“郑老师给我说这个娃娃不承认她的父母，郑老师问她哪个是他父母她去指另一家人。”
  许雪瑞不相信女儿会干这样的事情：“不会的，这个娃娃很乖的，不会这样的。”
  大娘指着许冉青道：“咋个不会，我问王老师的，儿不嫌丑，没有你家哥，你现在连好日子都过不上。”
  为什么我的生活要由我哥来决定？
  大娘：“这样的娃娃养来有哪样用？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承认。”
  许冉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吼道：“我的父母我养，我会养他们的，他们老了我会养他们的。”
  “我以后会养我的父母的。”
  许雪瑞询问道：“幺妹，你说没有”
  “我没有。”
  “我不是……那样的孩子。”
  “我养他们。”
  哭着跑了出去，本来要去朋友家的，又被父亲拉了回去，幺妹并不知道什么原因，为什么父亲没有一句安慰，只要有一句也行，他一直沉默，哪怕他来一句幺妹别哭了，她都愿意顺从父亲，可是什么也没有。
  回来后，许冉青盯着窗外的星空傻笑。
  她的堂姐突然闯入来了一句：“许冉青，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做出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我们已经言之已尽了”。
  谁需要你对言之已尽啊！
  原来父亲是让自己回来受羞辱的。许冉青好伤心。
  我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不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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