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有点尴尬的初见

“不长眼的东西！”车夫一脸戾气，对着穆青就一鞭子下去。

        穆青忙闪身躲开，那鞭子便重重抽到了马背上，马嘶鸣一声脖子忽地往后仰去，前蹄高高抬起，这时对面的马被强力勒停也抬起了前蹄，一时无处可避，随着一匹马歪向一边，“嘭”的一声，两个车厢重重撞到了一起。

        好一个车仰马翻！穆青心跳漏了半拍忙拉开车帘向内看去，公子跌坐在马车的角落里揉着肩，幸无大碍！

        这时对面马车中的五皇子也被扶了出来，他身着月白茧绸长衫，看似毫发无伤，正随意地拂去身上的灰尘，他抬眼看向被穆青拉出来的柏辰远，一脸的不屑：“呵！原来是你这个不长眼的！”

        眼看着气氛不对，一旁千衣坊的陈小掌柜跑了出来：“哟，原来是贵客光临！五皇子安好，不如到我们楼上茶水间稍作休整，小的给您找一套替换的衣服可好？”

        五皇子瞥了眼脸涨得通红早已风仪全无的柏辰远，哼了一声便往千衣坊走去，里面有机灵的小厮跟上引路。

        小陈掌柜又看向柏辰远：“柏公子，怠慢了，您给贵府小姐定的生辰礼已备好，小的带您上去瞧瞧？”

        柏辰远瞪了眼五皇子的背影一挥衣袖也朝千衣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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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沐蓝的马车刚到千衣坊门口，门口的残局还未收拾完，依旧一片狼藉。

        “怎么回事？”她疑惑地看向迎出来的小陈掌柜。

        小陈掌柜擦着额头的薄汗，大略给李沐蓝解释了一下方才的情形。

        “哈！有这等事！”李沐蓝满脸的失望，她真后悔没早点过来，生生错过了这等热闹，这五皇子和永宁侯府嫡长子柏辰远一向不和，碰到一起就是干仗，这在京城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你把他俩安排到哪里了？”李沐蓝边走边问道。

        “回小姐，两人都在甲字一间。”

        “什么？你把他俩安排到一间了？”李沐蓝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得提高了嗓音，这小陈掌柜是陈掌柜的儿子，平时代母亲在外迎客，一向机灵得紧，今天是犯糊涂了吗？

        “今日人多，茶水间就剩了这么一间，好在房间大，小的用屏风隔开了！”陈小掌柜忙解释道。

        “呼！那便好！”她轻呼了一口气，径直往后面的院子走去。

        李沐蓝在后院找到了陈掌柜，两人对着账簿，对入库的货品又一一查验了一遍。陈掌柜不愧是娘亲的得力干将，这账簿一目了然，货品也是分类明晰，没有一处不妥的。

        “陈掌柜，我托人做的羊毛手套制好了没有？”

        “好啦，都放在楼上小姐您的衣帽间了！”

        “好，我上去看看去！”李沐蓝迫不及待地跑上楼去。

        甲字一间在二楼的尽头，再过一个转角便是李沐蓝专用的衣帽间，经过甲字一间门口的时候，李沐蓝发现门半掩着，廊道里忽地吹来一阵风，门吱呀一声开得大了些。李沐蓝忍不住往里看了看，空无一人。

        她心中暗忖：明明未见有人下楼啊。

        她疑惑地走近了两步……屋内的屏风上，两个高大挺拔的影子清晰地映了出来，李沐蓝瞬间石化。

        他他他……他们在……

        又是一阵冷风灌进来，这次的“吱呀”声更响了些，里面的两人警觉地探出头来。

        李沐蓝很想逃，可她像被刚刚的冷风冻住了动弹不得。

        一时六目相对……

        果然是五皇子和柏公子！他俩在……真是辣眼睛啊！思及此李沐蓝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脚下好像突然有了力气，她忙捂着眼睛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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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霞山庄清心苑。

        李夫人发觉今日女儿一回来就怪怪的。

        “蓝儿，你为何脸如此红？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叫个大夫来看看？”

        “没……没有啊，娘，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沐蓝忙摸了摸红得发烫的脸，郁闷无比，真的是一路回来都没消下去！

        看着李夫人担心的样子，她赶紧编了个说辞：“许是马车上的暖炉放得多，女儿热坏了，呵呵……呵呵呵……那个……娘亲，女儿吃饱了，还有些事要处理，女儿先回去了。”

        “好，你可别累着了。”

        “嗯嗯，女儿知道！”李沐蓝点头如捣蒜，屈了屈膝就向外走去。

        看着李沐蓝匆匆离开裙角翻飞的背影，李夫人不由叹了口气，这孩子，自从接手了铺子的事务便一心扑了进去，常常往来于京城和落霞山庄，她很是不放心。思索片刻之后，她沉声道：“春芽，去吧青楠叫来！”

        片刻之后，青楠进来躬身请安。

        “今日小姐都去了哪里？见了何人？可有异常之处？”

        “回夫人，今日小姐一早便出门巡铺去了，未时才吃上饭，用过饭后去了千衣坊看新来的货品，从千衣坊出来便回府了，”他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嗯……没见什么外人，小的也未见有何异常之处。”

        听罢李夫人放心不少，许是真的车里太过闷热了……

        “嗯，小姐后日起便要搬去潜水巷暂住，你再多带十个护卫，务必要保证小姐的安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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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流盈轩内，李沐蓝沐浴出来披了件半旧的绸衣，坐到罗汉床上拿起一本书翻着。

        直到青黛端上来一碗银耳羹她才发觉并没有看进去一个字，她无奈放下书，摸了摸滑嫩细腻的脸，舒了口气，这红潮总算了褪下去了。

        作为一个有着现代灵魂的古代人，想起在千衣坊看到的那一幕还是觉得脸红心跳，毕竟穿越前她才十九岁，因为生病大部分时光都在医院和家中，连异性的手都没碰过。第一次就撞见两个男的搂在一起，那真是……

        不过这五皇子与柏公子表面上水火不容，私下竟是一对？哈，苦命鸳鸯啊！思及此李沐蓝不由为他们唏嘘不已。

        不知是因为近日忧思操劳铺子的事还是因为今日意外的撞见受了惊吓，李沐蓝这一夜并没有睡好，记忆中的两世人生相互交织纠缠，让她痛苦不堪……

        她梦到了上辈子她死的时候，每一个细节都如此真实。

        十九岁的她躺在病床上，悬在上方的手术灯亮得晃眼，仿佛有无数个光圈在眼前飘浮。她听到了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蓝蓝，妈妈对不起你……”随着眼前光圈开始向上升腾，她感觉整个人从未有过的轻松愉悦，她像是一只蝴蝶，轻盈地跟随着光圈翩然而起。

        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朝下投去了最后一瞥，几个医生对着她的躯体郑重鞠躬，然后开始摘取她的眼角膜……

        随后她的梦境又转场到了某条热闹大街旁边的一处偏僻小巷子里，她正啃着人家施舍的半块春饼，可没啃两口就被旁边虎视眈眈的小乞丐们围住了，当时她正被强烈的饥饿感支配着，两只小手死死攥住那半块饼子不愿松手。小乞丐们围了上来，拉扯着她的衣服，从她的手里抢夺着春饼，她眼睁睁看着那半块春饼在一只只肮脏的小手的争抢之间变成碎屑散落一地，她无法克制地大声嘶吼起来……

        脏污狼藉的巷子最终归为平静，外面的大街依旧喧闹，叫卖声、吆喝声、谈笑声不绝于耳却仿若隔世。赶来的狗子看到她凄惨的样子，头发散乱，衣服被抢走了，身上到处都是渗血的伤口，他脱下了他破旧的麻布衣裳给她穿上……

        梦境又到了繁华都市，跨江大桥上，车流不息，她的视角是俯视，奔驰的车流好似有一股吸力要将她整个人吸卷进去。

        大桥人行道上，她看到了一个路灯投射在马路上孤零零的身影，是妈妈……

        李沐蓝想伸手去抓，想喊住她，可妈妈漠然地看了眼远方，没有丝毫犹豫，爬过栏杆纵然跃下……

        “妈妈！”李沐蓝忽地坐起，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般疼痛彻骨，眼泪漱漱落下。

        在外面值夜的银杏忙掀起帘子，焦急地问：“小姐，怎么了？”

        借着窗外的月光，她终于看清了小姐的脸，那小脸皱成一团，两条泪痕似涧间的流水正汨汨流淌，她心下一软，忙伸手搂住了李沐蓝柔声问道：“又做噩梦了？”

        “嗯……”李沐蓝靠在银杏怀里仿佛有了支点，一时好了很多，由泣不成声逐渐转为轻轻啜泣。

        银杏轻拍着李沐蓝的背，像她小时候一般哄着她，记得小姐刚来李府的那几年也是经常做噩梦，每次都哭着喊“妈妈”，她不知是谁，小姐也从不愿提起，她便不再追问，每次都是如此搂着她直到心绪平复，沉沉睡去……

        今日李沐蓝起得晚了些，眼睛哭肿了有些睁不开，银杏拿来煮鸡蛋给她滚了好久才消下去。

        铜镜前的李沐蓝小脸惨白，精神萎靡，她自己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银杏，还是给我上点胭脂吧！”

        “好！”银杏笑着上前帮她梳妆打扮。

        妆发完毕，银杏上下打量了李沐蓝一番，又从紫檀雕花匣子里挑了一对粉絮幻幽穆耳坠给小姐戴上。

        李沐蓝起身转了个圈对着银杏问道：“如何，是不是精神了，娘亲看不出来吧？”

        “小姐美若天仙，好看着呢，夫人必定看不出有何不妥！”银杏笑着回答，他们家小姐啊从来不爱往脸上抹东西，虽是天生丽质，但毕竟清淡了些，今日略施脂粉，顿时容光焕发，倒是更甚从前了。

        “青黛！把昨日的羊毛手套给我带上！”有了银杏肯定的回答，李沐蓝便放了心，出了流盈轩去给娘亲请安。

        到了李夫人的清心苑，李沐蓝刚喊了一声“娘亲”，李夫人就迎了出来看到女儿不复昨日的怪异，精神甚好，她才放下了心。

        “娘，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快进去，外面凉！”李沐蓝握了握李夫人略带冰凉的手，推着她就往里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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