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年三十

放肆的玩乐了一整天，陈念在大年三十之前，就再也没出去过，倒不是不想出去，实在是没时间出去。这次的寒假时间说起来挺长的，一共35天。

        但是因为时间长，老师布置的作业也超级多。数学发了10套卷子，语文发了8套卷子，英语也了9套卷子，政治、历史、地理每科也都发了6套卷子。

        叹了口气，陈念默默的把每门课的卷子都用订书机定在一起，方便后期整理。她觉得得从最简单的英语试卷写，毕竟自己基础在那，而且英语需要写得字也少得很。

        因为没有听力，所以陈念做起来的速度挺快的，从早上8点开始写卷子，一直到晚上10点多，练习的卷子比不上期末试卷的难度，她做的挺放松，不过整整9张卷子，仅仅用两天时间写完，还是不免有些头昏脑涨。

        接下来依次写得就是语文、政治、历史、地理。

        语文的8套卷子，陈念足足花了6个白天才写完。因为每一篇的作文都得写，虽然作文对她来说，不算太难，构思好就能下笔。但一下写8篇，她还是觉得想吐血。

        写语文的晚上，为了换换脑子，陈念一边翻书一边做卷子，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写完政治、历史、地理的试卷。不是想偷懒，是因为文综这些，只要知识点没背，编造是编造不出来的。

        写完文综，35天的寒假已经过去16天，只剩下19天了。这19天还不包括过年的3天。

        z县新年新气象，有很多要遵守的传统，其中一条就是过年3天不动笔，具体为什么，陈妈怎么也不肯说。

        不仅仅如此，过年期间还不能动剪刀，不能吵架，不能骂人，大年初一不能扫地……等等诸如此类。

        如果只是写完卷子，陈念还有很充足的时间，可是她还得趁着寒假好好翻翻数学书，补习的老师也给她布置了作业，倒是不需要做题，是要把补习期间整理过的例题全部过一遍。

        陈念以前放假带书回家是装样子的，基本上是怎么带回家，又怎么带回学校。但经过这学期才慢慢发现，老刘说得是很有道理的，“万变不离其宗”，把书上的知识点搞懂，试卷上的题再怎么变，也不会脱离课本。

        更何况，这次班长给她的资料书，她不能不看，期末考试能侥幸，真的全靠班长画的重点。至于数学试卷，陈念觉得现在自己没把握去做，她打算先看完资料书，再尝试着去写卷子，应该能稍微简单点。

        在陈念赶作业期间，方文远也不是没来找过，毕竟村子里坚持能上大学的年轻人不多，大多数都是辍学打工，结婚生子，三年抱两，染上社会习气后，更是烟酒不离口，过年在家就好打麻将打牌。

        他一个还在上学的青瓜蛋子，实在是没办法聊到一起。不过在看到陈念书桌上一摞摞空白的试卷之后，他咂咂嘴，之后就消停的窝在家里看电视玩手机了。

        数学试卷还没动笔，班长给的资料书也都还没翻开，陈念只刚刚复习完补习老师留的例题，就到大年三十了。

        早上吃过早饭，陈念刚准备帮陈爸贴春联，就被在家憋疯的方文远生拉硬拽去了街上。

        去街上干嘛呢？去超市扫荡，据方少爷讲，村里的超市卖的零食都是假货，就不提雷碧之类一眼假的，连薯片都是假的，吃起来的味道简直了。

        街上就一个大型的超市，过年期间，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毫不夸张，陈念和方文远在扫荡完零食后，被卡在了收银台排队，队伍都排到了一楼的货架处。

        “小文哥哥，你应该早点来买零食的。”陈念指了指前面排队的长龙。

        “你别提，我之前跟你小姨来，我刚拿几袋薯片，她就絮叨我这么大人了，还吃零食。”

        “那你现在买这么多零食回去，小姨就不念叨你吗？”

        “你小姨小姨父知道你学习好，现在可想巴结你了，天天拿你举列子，说你怎么怎么好，我爸还羡慕大姨父，说早知道就该生女儿的。”方文远翻翻白眼，“我跟我妈说，买零食是给你准备的。”

        “……小文哥哥，拿我当筏子，你心真的不痛吗？”

        “读书人的事情，能叫利用吗？咱俩谁跟谁？等你的帅气哥哥挣钱了，肯定也带你花！”

        “哇，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

        ……

        终于拎着零食回到了家，陈家的大门上，此时正贴着红底烫金的春联，还带着闪闪的金粉，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好看。连中堂画，陈爸今年都换了一副新的大红色底色的松鹤延年。

        方文远素来会说话，一进屋就大声的夸陈爸的眼光好，中堂画看着大气。还格外夸张的高度赞扬了贴在醒目位置的奖状，6张奖状，陈爸贴得是端端正正。

        两个人，一个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夸，一个被夸得两眼亮晶晶，昂首挺胸终于找到了知音。

        陈念：“……”

        算了，难得陈爸被哄得这么开心，她就暂时忍耐一会小文哥哥的浮夸吧。

        ……

        大年三十晚上要吃年夜饭，年夜饭之前要去给祖宗烧纸。陈爸往年都自己一个人去上坟，今年非要带着陈念一起。往年也倒不是重男轻女，纯粹就是溺爱陈念，陈念觉得去上坟太冷了，陈爸禁不住他闺女的软磨硬泡。

        听陈妈说，陈念刚出生第一年，陈爸就抱着去上坟了。可是太小被风吹着凉了。陈爸吓得哭得不行，第二年就没抱着一起了。一直到陈念上小学三年级，才又在大年三十给祖宗磕了头。

        反正在陈念的记忆力，她上辈子不懂事，也确实没去祖宗坟前多少次。这次陈爸就是不要求，自己也会跟着陈爸一起的。

        村子里的祖坟都在自家的地里，走一条斜斜的上坡小路就能到。一路上，也遇到不少村里的人家，大家也都是点个头就擦肩而过。

        陈念家现存的祖坟，也就只有陈念的爷爷奶奶和陈念两位老太，再往上连陈爸自己也不知道。因为陈念的两位老太也是从别的地方逃荒到z县的，久而久之，也闹不清祖上到底是哪的人了。

        怕冰到膝盖，大家都用塑料袋垫着跪下来。

        陈爸一边烧纸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陈念跪在陈爸旁边，默默的陪着。她知道，爸爸也想爸爸妈妈。

        回去的路上，陈爸的情绪也还很低落，他从小没了爸爸妈妈，每逢过年清明的时候，就难受得厉害。

        陈爸没根基，虽然勤劳踏实肯干，得了老丈人丈母娘的青眼，娶了媳妇成了家，但到底吃了没上过学的亏，家里一直也没富裕起来。

        这辈子就得了陈念一个宝贝蛋，自然宠得很了些。然而村里有嚼舌根的人背地里还笑话过陈爸，生个女儿连根都断了。为此，陈妈还气哭过，觉得自己对不起陈爸，没给他生个儿子。

        陈念上辈子偶然知道这件事，在家作天作地，又哭又闹，然后就被陈爸狠狠揍了一顿……

        “爸爸，你这辈子有什么愿望吗？”陈念挽着陈爸的胳膊问道。

        “爸爸只想你开开心心的。”

        “是你自己的愿望，跟我没有关系的愿望。”

        “嗯，那…我想带你妈、你姥姥、姥爷去首都看看□□。”陈爸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妈嫁给我这辈子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你姥姥姥爷就拿我当儿子一样。念念，你长大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妈跟姥姥姥爷。”

        “好，爸爸，我记住了。那只关乎你自己呢？你自己有什么愿望吗？”

        “我自己啊，”陈爸皱着眉想了半天，最后无奈的摇摇头：“小时候想吃饱饭，再大点就想能养活自己。现在的愿望就全在你们身上了。”

        “爸爸，我不是男孩，你遗憾吗？”

        “傻丫头，这有什么可遗憾的。”陈爸拍了拍闺女的头，“你看我们今天给你太爷太奶上坟，是在祭奠祖宗。可事实上，我连你两位老太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是你爷爷奶奶，我也早就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你爷爷奶奶倒是生养了男孩，不也没福气早早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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