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单身狗

　　天色渐暗，路灯洒满宿舍门口这一片院子，龙眼树随风发出唰唰作响，院里大石板上早已放满了各种食材。

　　一群人忙碌起来，摘菜的切菜的串肉的，有说有笑。平常虽然也有聚餐，可从来没有现在这般热闹过。就连平常懒得出名的锅炉工杨亦庄，都变得比以往积极。

　　“亦庄哥，今天哪根筋搭错了吗？竟然干起活了？”刘红蜜摘着菜还不忘调侃一番。

　　杨亦庄菜根一丢大大咧咧道：“我说红蜜，给我留点面子好吧？你哥我也是为这个厂作出很多贡献的。”

　　李月柒拿起竹签摆动，眼神斜视施静，故作不经意说道：“要说贡献，池俊东可是比你多得多了。”

　　提到池俊东时这两个女孩同时看向施静，施静装作不知道，端起半盆摘好的青菜，急忙站起来：“你们继续摘哈，我先把这些洗了。”

　　在起身的那一刻眼神浓浓凶光，恨不得把这俩同学撕了，真后悔跟她们俩聊起池俊东。

　　“要我帮你洗？”

　　“我去洗？”

　　其他人并没察觉施静异样，单纯逗一下这个难得来一次的姑娘。

　　与其他人不同，在烧火的徐一坤目光一直追随着施静，直到她拐进转角还是恋恋不舍。这一幕被秦叔看在眼里，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也不知道何用意。

　　一阵忙碌过后，聚餐正式进入白热化阶段，场面有些凌乱。

　　烧烤弥漫空气中混夹着啤酒的味道，地上空瓶滚落一地，大伙醉意熏天。池俊东没有喝酒，自然负责起烧烤。看着眼前热闹场面，他就显得有些不合群，时不时偷偷看向施静的侧脸。眼前女孩是越看越让他心跳加速，可惜鼓不起勇气。

　　夜深了，大家早已散去，池俊东浇灭烤炉里的火，准备回房休息。刚转身一股浓浓酒气直呼脸上，徐一坤近乎贴近站在他跟前。

　　“俊东，陪我聊会。”

　　徐一坤拍打着池俊东大肩膀，力气显得有些大，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醉了。

　　两人坐在石板上，徐一坤掏出烟草敲了敲放在嘴里，火苗亮起时用力吸了一大口。

　　池俊东双手玩弄着水瓢好奇问：“怎么了？”

　　“睡不着。”

　　徐一坤很简短说了一句，弹了一下烟灰显得异常安静。

　　池俊东没有多想呵呵一笑：“不会还想着韩姬吧？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嘛！”

　　徐一坤夹着烟的手在半空停顿一下，放回嘴里又是猛抽一口，呼出浓浓烟雾说道：“在今天之前确实想，可现在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你没听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吗？”

　　“有目标了？”池俊东怎么会听不出来？这家估计是又看上别人了。

　　徐一坤咧嘴一笑，想着在这厂里他跟池俊东最好，那就先跟他说说。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压低声音说道：“你觉得那个施静怎么样？”

　　一听这话，池俊东浑身一股激流涌过，脑袋一片空白，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一坤，不知道如何作答。

　　自己虽然也有点看上施静，但总不能跟徐一坤说实话吧？

　　池俊东起身由上而下看着凝视自己的徐一坤说道：“坤哥，人家还是个学生，不太合适吧？”

　　“你个榆木脑袋，大学生谈恋爱不正常吗？再说现在大学生都像你想的那么清纯？”徐一坤也站起来，如同看傻子一样盯着池俊东。

　　“你喝多了早点休息，明天早起呢。”

　　咣当一声，池俊东将水瓢丢进桶里，提着桶往厨房方向走去。思绪有一些乱，今晚可能也睡不着了吧。一想到以后施静和徐一坤在一起的画面，心中很不是滋味。

　　女工宿舍内笑声阵阵，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一点也不假。此时已是接近凌晨，她们似乎忘记了时间畅聊。不外乎也是聊着男人们那些事，李月柒和刘红蜜显得更有经验，一旁施静抱着枕头听得入神，时不时发出咯咯笑声。

　　“你别笑，看看我们仨中专那会就是一个班的好姐妹，现在就剩你一只单身狗了。”

　　“就是，学校那会不谈一场恋爱，现在都觉得后悔。”

　　“……”

　　两人一番调侃弄得施静一脸羞涩，一把枕头砸过去：“你们俩小骚货，敢取笑我？”

　　“那就骚给你看。”

　　刘红蜜和李月柒相对视扑向施静一阵挠，尖叫连天。隔壁男工宿舍里的男同志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在这个偏僻的工厂里，她们就是稀罕物，只能当国宝供着。

　　笃笃……

　　“谁啊？……”

　　女工宿舍笑声戛然而止，刘红蜜整理凌乱的睡衣，慵懒向门口走去。其余两人好奇看着那闭的房门，到底谁这么晚敲门。

　　宿舍门刚拉开一道缝隙，一股浓浓酒气扑面而来，刘红蜜差点当场呕吐，门上的安全链被扯得叮当作响。

　　“坤哥？你要干嘛？”

　　“施静睡了吗？”

　　徐一坤醉意更浓，咧出有些泛黄的排牙尴尬一笑，这一笑却带着几分痞气。

　　砰！刘红蜜下意识把门推上，整个人背靠木门喘着粗气：“马上就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此刻门外突然安静，许久，刘红蜜小心翼翼再次拉开房门。徐一坤的手伸进门缝，试图阻止再次关门。可条件反射的刘红蜜竟然再次关上，门外传来杀猪般的声音。

　　李月柒站起来走到门后面朝外骂道：“徐一坤，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说，别借酒劲耍流氓！”

　　说话间回头看着此时脸色有些难看的施静，示意她上床睡觉。

　　“我就想找你们聊聊天，至于嘛！红蜜你先松开，我的手要断了！”徐一坤被剧痛惊醒了几分，不得不哀求着。

　　刘红蜜有些害怕说道：“那先说好，我松开你别再捣乱，要不然我明天告诉厂长。”

　　“行行，你先松！”徐一坤啥心思也不敢有了。

　　门松开刚抽回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有种压抑的感觉。徐一坤回头一看，头发还滴着水珠的池俊东站在他身后。

　　“干啥呢？”池俊东语气显然不悦！

　　徐一坤咧嘴一笑：“没事，没事，睡觉去吧，走！”

　　徐一坤说着有些不甘地往回走，池俊东跟在后面，不忘对着女工宿舍门喊道：“锁好门。”

　　徐一坤醉酒想闯女工宿舍的事还是没有瞒住，次日被池俊伟狠狠批评一顿，他自己也给女工道了歉。只是内心有多不平衡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天以后，施静再没来过油厂，大家也都对徐一坤也有了不同的看法。

　　池俊东一如往常埋头苦干，下班后也偶尔跟同事出去逛逛，就是和徐一坤的话越来越少了。厂里的同事大多都是结婚的结婚，有女朋友的，连厂长池俊伟前段时间也相亲一个对象。现在也就剩锅炉工杨亦庄这个懒到离谱的单身狗可以陪他出去转转了。

　　西川路是邕城市各类学校聚集的地方，包括广西大学也就坐落于此，比如农业职业，工商学院……等等！池俊东第一次来到此地，眼前街道热闹非凡，大多都是学生。游戏厅、商铺、大头贴照相馆，几乎所有能看到的地方都是人潮涌动。

　　杨亦庄叼着烟显露几分痞气，带着池俊东穿梭在人潮之中，时不时回头说上几句。

　　“池俊东，你们之前读书的地方有没有这般热闹？这里可是学生妹子云集的地方啊，要说整个邕城哪里美女多，那非这里莫属了。”

　　“还真没有，亦庄你经常来这里吗？”池俊东试探性问道，其实心里很明白，这家伙可不会是第一次来，对这里熟悉得不得了。

　　杨亦庄得意笑道：“那当然了，我们那个厂旁边的舞蹈学校女孩子可不能跟这比，我压根看不上。”

　　说话间，杨亦庄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前方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不过多久，一为身穿短裙，一头蓝色头发的女孩，从发廊里头透过玻璃正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杨亦庄举手在半空打了个响指，池俊东是听见了就是不知道里面女孩听见了没有。不一会那女孩拉开玻璃从里面走了出来。高挑的身材踩着高跟鞋，浓眉大眼的妆容显得格外前卫。这装扮也就是这两年经典杀马特了，手腕上链子对着灯光折射着光点，也不知道是真金还是电镀的。

　　池俊东看着眼前20出头的姑娘，再看看皮肤有些偏黑的杨亦庄，不明白他们两是什么关系。

　　“这是我同事俊东。”杨亦庄转过头又介绍道：“这是我的的……朋友秦玲！”

　　在给池俊东介绍秦玲的时候，杨亦庄满脸得意。池俊东当然也给足面子，一副小弟的模样回应着。

　　秦玲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只是轻声说一句你好。伸手到杨亦庄面前，后者意会，麻利从兜里掏出一包红梅香烟轻轻弹了一下。

　　秦玲修长两指娴熟夹起香烟，杨亦庄手里的火机已经点着，这两人所有动作几乎是在几秒之内完成。

　　女孩子抽烟，这可不是什么好人啊！这是池俊东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是他故作不在意。

　　“现在去哪？”杨亦庄看着秦玲问道。

　　“网吧！”

　　秦玲吐出烟雾弥漫萦绕着她的头发久久没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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