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随军

两日前，朝堂之上。

        白九瀛自愿交出他手上西玥城的全部兵权，虎符如愿以偿归还给了宫易。

        宫易摸了摸下巴，心想他还算懂事，自己都没想好这次他打赢了胜仗该赏他些什么。

        罪臣之子，其心可诛。

        光这八个字就注定他不能待在高位之上，西玥城不需要第二个南川稚。

        他若识趣，自己便留他一命，若不识趣，结局也不会比南家好半分。

        白九瀛把兵符双手奉上，单膝跪地，两手抱拳。

        “微臣恳求皇上免去臣的将军之位，将我降为督军，微臣想去洛河好好训练训练这批新兵。”

        他这话刚好中了宫易的下怀，他也在犯愁，自己拿回了他的兵权，可他还是镇西少将军，这名不正言不顺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既然主动提了出来，自己哪有不允的道理。

        自然是同意了。

        “不过九瀛已经二十五了，到现在都没个妻室，这没个人在身边照顾也是不方便，孤就自作主张把熙禾公主赐给你做侧妃，你带着她一块去洛河吧。”

        没等白九瀛反应过来，宫易就把早就准备好的婚书拿了出来。

        那管事公公也是个懂事的，宫易一个眼色，他就端着装有婚书和印章的托盘走到他面前。

        白九灜没有反悔的机会，他面无表情的拿起印章在婚书上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如此甚好，孤也算帮你九泉之下的父母和姨母姨夫了却了一桩心事。”

        听他提起姨母姨夫，白九灜只觉得自己胸口像堵着一口气一般。

        “多谢陛下，臣先告退。”

        白九灜出了锦绣宫，鲜血从嘴角涌出，他这是气急攻心所致。

        柏隽快步上前扶住他，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跌落在地。

        “公子，你可还好？”

        “撑得住，我们回去吧。”

        掀开车门，白九灜放下窗帘，他沉思片刻缓缓打开婚书。

        嘴角微微上挑，嘲讽一笑，宫易真是步步为营，这棋到底还是下到了他的身上。

        表面上是赐婚给自己，实际上还不是把他的人安排到自己身边，眼中钉肉中刺罢了。

        他把婚书扔到一边，抚摸起自己藏在内袖的布老虎，他时时刻刻带在身上。

        这是阿锦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

        这整整十年，他待在西继，守着那漫不见边际的城。

        他瞧见了冬天瞧见了春天，却瞧不见她。

        他以为自己对阿锦只是兄妹之情，可当那巫医告诉自己，自己的腿有得治，他满脑子想的不是疼痛和后果，他想的唯独只有南家阿锦。

        他已经是个正常人，不缺胳膊也不少腿，他还在傻傻幻想着，她见到自己的那一刻会说些什么？

        会笑吗？

        还是会流眼泪？

        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坐在自己腿上，娇滴滴的叫自己“九哥哥”。

        他出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柏隽骑马不分昼夜奔回了西玥城。

        南府门口贴着厚厚的封条，他找人打听才知晓上个月，西玥城被西凉倭寇夜袭，南家一家四口，都死于战乱。

        那一瞬间，他浑身上下的情绪点都在那一刻结成了冰。

        柏隽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公子，老爷夫人出事的时候，也没有见他如此慌乱。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阿锦……不，阿锦怎么可能会死？”

        最后还是柏隽寻来了春娘，十年未见，春娘的头发都白了一层，见到他更是止不住的流泪，把宫三娘写的血帕交给了他。

        见字如面，他才相信南家满门无一幸免。

        他的阿锦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同白九灜一样难过的还有宫聿祺，他坚信南锦没有死，可这个理论目前没有任何实际的支撑点，他整日处于一种怀疑自我的错觉中。

        直到去车师后臣国的那一天也是白九灜带新兵去洛河历练的同一天。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与阿姐幼时有过约定，如果不出意外，她若还活着，定会留下痕迹在那。

        他偷偷溜出队伍，一个人静悄悄的来到城西河边的大树下。

        有东西。

        大石头下压着一张字条，他欣喜若狂，他就知道阿姐没死，她不会死的。

        宫聿祺打开字条，是南锦的字迹，可能是行色匆忙，写的歪七扭八的。

        “你爹害我，我已投军，有缘日后相见。”

        还真是南锦的风格，简单粗暴，她的回答把宫聿祺心里所想猜测的一分不差，果然是父皇搞的鬼。

        “有缘再见……”

        宫聿祺把字条紧紧的捏在手心里。

        知道她还活着，那便安心了，宫聿祺回到队伍，骑上马出发车师后臣国。

        阿姐，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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